“好啦,”赫敏看看手表,“她再过五分钟就该到了,我把她击昏之后——”
“赫敏,我们知道了,”罗恩不高兴地说,“而且,我记得我们应该在她来之前把门打开吧?”
赫敏尖叫一声。
“我差点忘了!闪开——”
她用魔杖一指旁边那扇挂着铁锁、满是涂鸦的防火门,门砰的一声开了。他们通过多次仔细侦察知道,门后黑乎乎的走廊通向一个无人的剧院。赫敏把门拉上,使它看上去还像关着一样。
“现在,”她转过身,对着巷子里的两个同伴说,“我们重新披上隐形衣——”
“——等着。”罗恩接口说完,把隐形衣披到赫敏头上,像用羊毛毯盖住一只虎皮鹦鹉似的,一边朝纳威转转眼珠,纳威无奈地笑了笑。
魔法部女巫在他们面前几英尺处幻影显形,被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太阳刚从一片云后面露出来,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意外的温暖,赫敏无声的昏迷咒已经击中她的胸口,她倒了下去。
“干得漂亮,赫敏。”罗恩赞道,从剧院门口的垃圾箱后钻了出来,纳威脱下隐形衣。三人一起把小个子女巫拖进通往后台的黑暗走廊。赫敏从女巫头上拔了几根头发,从串珠小包里拿出一瓶浑浊的复方汤剂,把头发加了进去。罗恩在女巫的手提包里翻找。
“她是……马法尔达·霍普柯克。”他念着一张小卡片,被击昏的那人是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一名助理,“你最好拿着这个,赫敏,还有证明币。”
他递给赫敏几枚小小的金色硬币,都印着M.O.M.的凸纹字样,是在那个女巫的钱包里找到的。
复方汤剂已经变成了令人愉快的淡紫色,赫敏把它喝下去,几秒钟后就变成马法尔达·霍普柯克站在他们面前。她摘下马法尔达的眼镜戴上,纳威看了看表。
“我们有点晚了,魔法维修保养处先生就要来了。”
他们赶紧把真马法尔达关在门后,纳威和罗恩披上隐形衣,赫敏站在那里等候。几秒钟后,又是噗的一声,一个长得像白鼬的小个子男巫出现在他们面前。
“哦,你好,马法尔达。”
“你好!”赫敏用发颤的嗓音说,“你今天怎么样?”
“不大好。”小个子男巫答道,他看上去萎靡不振。
赫敏和男巫朝主街道走去,纳威和罗恩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你身体不舒服,我很同情。”小个子男巫想解释他的情况,赫敏坚决地提高嗓门把他的话压了回去,她必须在他走到街上之前拦住他,“给,吃块糖吧。”
“呃——?哦,不用了,谢谢——”
“一定要吃!”赫敏强硬地说,在他面前挥舞那包吐吐糖,小个子男巫似乎被吓着了,就拿了一块。
效果立竿见影。吐吐糖一碰到他的舌头,小个子男巫就剧烈地呕吐起来,甚至没有注意到赫敏从他头顶扯下了一撮头发。
“哦,天哪!”赫敏说,看到他在巷子里吐了一地,“你可能得休息一天了!”
“不——不!”他一边干呕,一边还在往前走,虽然路都走不直了,“我必须——今天——必须去——”
“可这样太愚蠢了!”赫敏惊恐地说,“你这个样子不能上班——我想你应该去圣芒戈医院查一查!”
男巫已经站不起来了,还在试图往街上挪动。
“你不能这样去上班!”赫敏喊道。
男巫终于似乎接受了她所讲的事实,抓着一脸嫌恶的赫敏勉强站起来,原地旋转消失了,罗恩在最后一刻从他手中扯下一个包和一些飘飞的呕吐物。
“哟瞎,”赫敏拎起袍子下摆,避开吐在地上的那一摊东西,“还不如把他也击昏干净得多。”
“是啊,”罗恩说,拿着男巫的包钻出隐形衣,“但我还是认为一堆昏迷的人更容易引起注意。他倒挺热爱工作的,是不是?把头发和汤剂扔
过来吧。”
两分钟后,罗恩站在他们面前,个子矮小,长得像白鼬,跟那个生病的男巫一模一样,并且穿上了叠放在他包里的藏青色袍子。
“奇怪他今天为什么没穿,是不是,既然他那么想上班?管他呢,我是雷吉·卡特莫尔,衣服背后有名字。”
“在这儿等着,”赫敏对纳威说,此时他还披着隐形衣,在一堆呕吐物中间跳来跳去,“我们去给你找几根头发来。”
纳威等了十分钟,但是感觉过了好久,一个人躲在满地都是呕吐物的巷子里,旁边的门里藏着被击昏的马法尔达。终于,罗恩和赫敏回来了。
“不知道他是谁,”赫敏递出几根黑色的卷发说,“但他已经回家了,鼻血流得一塌糊涂!他挺高的,你估计得换件大袍子……”
她抽出一套克利切为他们洗干净的旧袍子,纳威开始喝汤剂变形。
痛苦的变化完成后,他身高六英尺多,从胳膊上的肌肉可以看出体魄十分健壮,下巴上还留着胡须。他把隐形衣塞进新换的袍子里,站到另外两人旁边。
“我的天,好吓人哪。”罗恩仰望着铁塔般屹立在他面前的纳威猜测道,“这不会是个傲罗吧?要不就是个食死徒?”
“拿一个马法尔达的证明币。”赫敏提醒纳威,“我们走吧,快九点三个人一起走出小巷。沿着拥挤的人行道走了五十米远,那儿有两道黑色尖头栅栏夹护的台阶,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
“一会儿见。”赫敏紧张地说,摇摇摆摆地走下标着“女”字的台阶。
纳威和罗恩随着一些衣着古怪的男人走下去,好像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地下公厕,墙上贴着脏兮兮的黑白瓷砖。
“早上好,雷吉!”一个穿藏青色袍子的男巫叫道,把金色证明币塞入门上的一道狭缝,进了一个小隔间,“真他吗讨厌,是吧?非要我们这样来上班!他们以为会有谁来,那个隆巴顿小子?”
那男巫为自己的俏皮话嘎嘎大笑,罗恩勉强笑了两声。
“嘿嘿,”他说,“够蠢的,是不是?”
他和纳威进了相邻的小隔间。
纳威的左右两边都响起冲水声,他猫腰从隔板底下的空隙看过去,刚好看到一双靴子爬进了隔壁的抽水马桶。他又看看左边,只见罗恩正惊愕地冲他眨着眼睛。
“要把自己冲进去?”罗恩小声问。
“看来是这样。”纳威小声回答,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两人都直起身,纳威一脸古怪地爬进抽水马桶,感觉荒谬透顶。
他立刻知道做对了,虽然好像站在水里,但他的鞋、脚和袍子都很干。他伸手一拉链绳,立即疾速地通过一条短短的滑道,从一个壁炉里冲出来,进入了魔法部。
他笨拙地爬起来,身子比平时庞大了许多,不太适应。大厅似乎比记忆中的昏暗一些。原来大厅中央是一个金色喷泉,在光亮的木地板和墙壁上投射出点点光斑。而现在,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像占据了中心位置。看着令人生畏。这样一座巨型石像,一个女巫和一个男巫坐在雕刻华美的宝座上,俯视着从壁炉里滚出来的魔法部工作人员。石像底部刻着几个一英尺高的大字:魔法即强权。
纳威的腿后面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名男巫刚从壁炉里飞出来。
“别挡道,行不——哦,对不起,伦考恩!”
谢顶的男巫显然很惶恐,急忙走开了。看来纳威现在冒充的这个人——伦考恩,是个狠角色。
“嘘!”又一个声音说。纳威赶紧回过头,看到一个纤小的女巫和魔法维修保养处那个白鼬似的男巫在雕像旁边向他招手,就赶紧走了过去。
“你们顺利进来了?”赫敏悄声问纳威。
“没有,他还卡在厕所里呢。”罗恩开玩笑说。
“哦,真滑稽……很恐怖,是不是?”赫敏说,看见纳威仍然愣愣地盯着雕像,“梅林!你看到他们坐在什么上面了吗?”
纳威瞪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刚才以为雕刻华美的宝座,实际上是一堆石雕的人体,成百上千□□的人体:男人、女人和孩子,相貌都比较呆傻丑陋,肢体扭曲着挤压在一起,支撑着那两个俊美的、穿袍子的巫师。
“麻瓜,”赫敏轻声说,“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快,我们走吧。”
他们汇入了男女巫师的人流,向大厅尽头的金色大门走去,一边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地扫视着四周,但没有见到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那特征鲜明的身影。他们穿过金色大门来到一个较小的厅里,看见人们在二十部升降梯的金色栅栏门前面排队。他们刚刚排进最近的队伍中,就有一个声音说道:“卡特莫尔!”
他们回过头,纳威胃中一阵痉挛。邓布利多死时在场的一个食死徒迎面大步走来。旁边的魔法部人员都垂下眼睛,不再作声。能感到恐惧正在他们中间弥漫。那人阴沉的、略显残暴的面孔,与他那身镶着金丝的华丽、飘逸的长袍不大相称,升降梯旁的队伍中有人讨好地叫道:“早上好,亚克斯利!”他没有理睬。
“我叫魔法维修保养处的人去给我修办公室了,卡特莫尔,屋里一直在下雨。”
罗恩环顾四周,好像希望有人插话,但没人吭气。
“下雨……在您的办公室?那——那真糟糕,是不是?”
罗恩紧张地笑了一下,亚克斯利瞪圆了眼睛。
“你觉得很好玩,是吗,卡特莫尔?”
两个排队等升降梯的女巫匆匆逃走了。
“不,”罗恩说,“当然不是——”
“你知道我正要下楼去审讯你老婆吧,卡特莫尔?我倒觉得挺意外,你怎么没在那里握着她的手陪她等着?已经要跟她划清界限了吗,啊?这可能是明智之举。下次记着找一个纯血统的。”
赫敏惊恐地轻轻叫了一声。亚克斯利看着她。她忙假装虚弱地咳嗽起来,移开了目光。
“我——我——”罗恩结结巴巴地说。
“我娶的女人绝不会与那些垃圾混为一谈,不过,假设我的老婆被指控为混巴种,”亚克所利说,“而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头儿有个活要干,我一定会把这活当作头等大事去办,卡特莫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罗恩低声说。
“那就去办吧,卡特莫尔,如果我的办公室一小时后不能完全干透,你老婆的血统成分就会比现在更成问题了。”
他们面前的金色栅栏门哗啦一声打开,亚克斯利转身朝另一部升降梯走去,临走时朝纳威点了点头,还露出一个令人厌恶的笑容,显然以为纳威会对他这样教训卡特莫尔表示欣赏。
纳威、罗恩和赫敏进了他们的升降梯,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停把怀表掏进掏出的男巫冲了进来;远处奔过来一个抱着巨大纸箱、胡子拉碴的胖男人,嗵嗵嗵挤进了升降梯,赫敏赶紧躲到了罗恩身后——那个大箱子正往外冒黑烟呢。见没人再进来,那个不停看怀表的男巫立马火急火燎地去敲按钮,在栅栏门关闭的前一秒,一只黑色的千纸鹤冲了进来。
那男巫看了一眼这只纸鹤,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再也不敢有大动作了。
“第六层,魔法交通司,包括飞路网管理局、飞天扫帚管理控制局、门钥匙办公室和幻影显形测试中心。”
升降梯的门又一次被打开,那个特别着急的男巫冲了出去,一阵风似的消失了。与此同时,几架纸飞机嗖嗖地飞进了升降梯。纳威抬头注视着它们绕着他的头顶慢悠悠地飞,它们的颜色是一种浅紫色,还能看见机翼边上盖着“魔法部”的戳记。
“还好吧,雷吉?”那个胖男人开口问,冲罗恩点了点头,罗恩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现在的怪东西越来越多了,是不是?”他一本正经地冲手里的纸箱点点头,“我们原以为这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鸡,没想到它喷出火来了。”
“第五层,国际魔法合作司,包括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和国际巫师联合会英国分会。”
门开了,两架纸飞机嗖嗖地飞了出去,但又有几架纸飞机和一只黑色纸鹤嗖嗖地飞了进来,绕着他们头顶的那盏灯飞来飞去,弄得灯光闪烁不定。
“第四层,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包括野兽、异类和幽灵办公室、妖精联络处和害虫咨询处。”
“对不起,请让一下。”捧着喷火鸡的巫师说。他走出了升降梯,一小群字条跟着飞了出去,放进来两个巫师,还有几架淡紫色的纸飞机,绕着升降梯顶部的灯光飞舞。
“早上好,艾伯特。”一个大胡子男巫笑着对纳威说,然后瞟了罗恩、赫敏一眼。升降梯又吱嘎上升。赫敏在急急地小声给罗恩支招儿,那个男巫凑到纳威跟前,斜睨着他,又瞟了一眼那两只黑色的纸鹤,低声道:“德克·克莱斯韦,嗯?妖精联络处的?干得好,艾伯特。看见那些了吗?今天他在这儿,很大概率能见上一面,我现在很有把握会得到克莱斯韦职位了!”
他眨眨眼睛,纳威扯着嘴角微笑了一下,希望这能让对方满意。升降梯停了下来,栅栏门再次打开。
“第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包含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傲罗指挥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那个空洞的女声说。
赫敏轻轻推了罗恩一把,罗恩匆忙走出升降梯,另外两个巫师也都下了,升降梯里只剩下纳威和赫敏两个。金色栅栏门一关,赫敏就急促地说,“我让他试试咒立停,如果是恶咒或咒语造成的下雨,应该会停的……可如果停不了,那就是气象咒出了问题……我告诉了他一个冰冻咒,不知道会不会管用……我看他不知所措,如果他被抓住,整个计划一—”
“第一层,魔法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
金色栅栏门再次拉开,赫敏倒吸一口凉气。四个人站在他们面前,其中两个正在密切交谈:一个英俊的长发男巫身穿黑底绣金的华丽长袍,表情不耐,一个矮矮胖胖、长得像癞□□的女巫,短发上戴着天鹅绒蝴蝶结,胸前抱着个笔记板。
“啊,马法尔达!”乌姆里奇看着赫敏说,“是特拉弗斯让你来的吧?”
“是——是的,”赫敏细声细气地说。
“好,你会干好的。”乌姆里奇转向那个穿绣金黑袍的男巫,一脸谄媚地说,“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里德尔先生,既然马法尔达能来做记录,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她看看笔记板,“今天有十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魔法部雇员的妻子!啧啧,就在这儿,魔法部的内部!对了,今天下午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的人想见您一面,先生。”
她走进升降梯,站在赫敏旁边,另外两个聆听乌姆里奇和哈利对话的巫师也跟了进来。“国际巫师联合协会的人可能会在三点左右造访——有一份文件需要您提前——文件——啊,太好了,在这里!”
两只黑色的千纸鹤优雅地从电梯里飞了出来,落在哈利肩头,乌姆里奇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难看的笑。
“那么我们直接下去,马法尔达,你要用的东西法庭里都有。早上好,艾伯特,你不出来吗?”
“出去,当然。”纳威用伦考恩那低沉的声音说。
纳威走出升降梯。金色栅栏门在他身后哐当关上。他回过头,看见赫敏焦虑的面孔又降了下去,一边一个高大的男巫,乌姆里奇的天鹅绒蝴蝶结齐到赫敏的肩膀。
“你上这儿干嘛来了,艾伯特?”哈利取下一只纸鹤,用手指在它头上一点,纸鹤便自动铺平变成了一份黑底金字的文件。
“要找,”纳威犹豫了几秒,思想在揭露身份和隐秘身份之间反复横跳,哈利仍微蹙着眉看着文件,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身前还有人在。然后纳威说,“要找亚瑟·韦斯莱说句话。有人说他在一层。”
“啊,”哈利说,慢悠悠地抬起脸,但眼睛仍垂着,看不清表情,“有人撞见他跟不良分子说话吗?”
“不,”纳威嗓子发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赫敏那么不愿意碰见哈利,“不,不是。”
“是吗?——又搞交接这一套,嗬——”哈利嘀咕道,看着文件的眼神显得有些阴狠,但他很快便再次抬起头看向纳威,“他在三楼。”
“呃,谢谢,哈——里德尔先生。”
纳威松了口气,转身就要走,但哈利突然说:“等一下!”
纳威立刻吓得全身绷紧,身上冷汗直冒,以为被哈利看出来了。
“什么事,先生——?”
哈利抽出魔杖在黑色的千纸鹤上一敲,上面的金字全被吸走了,只剩下一张黑色的纸,他又一敲,纸自动折叠成千纸鹤飞进了纳威手里。纳威惊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拿着这个,去档案室把韦斯莱家的不良记录删了,”哈利淡淡地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熟人的异常,只是自顾自地把肩上的另一只纸鹤取下拆开,把刚吸进的金字印在这张纸背面,“黑魔王说过,每一个纯血统都是现阶段非常宝贵的财富,我想,还是不要让他们留下污点为好。你说是吗?”
“哦,呃……啊——?”纳威呆呆愣愣地盯着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指派去做这么重要的事,顿时纠结万分,不知道如果自己按原计划行动,会不会使韦斯莱一家失去这次恢复清白的宝贵机会。
“你有问题?”
“我……不,没有,先生。”纳威忙说,与哈利错开了眼神。
哈利盯着面前的“艾伯特”看了一会儿,心里仍有些疑虑,可还有一大堆事务正等着他去办:他需要准备下午与国际巫师联合会那群老狐狸扯皮;得弄清最近怎么有这么多办公室都在下雨、雪和冰雹;他安排德拉科去接待和统计的麻瓜出身巫师们又出了乱子——这些巫师一旦聚在一起,就开始不停出乱子,好像他和德拉科还不够忙一样——
纳威目送哈利脸色阴沉地走进升降梯,变出一张张黑色的羊皮纸和一只很大的金色羽毛笔,开始对纸张下达命令,金色的大笔便自己浮空书写起来。纳威心里立刻松了口气。
哈利刚一消失在视线中,纳威就从沉重的黑袍子底下掏出隐形衣,披到身上,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伦考恩个子这么高,纳威不得不弯下身子,确保他的大脚不露出来。
恐惧一阵阵袭上心头,他经过一扇又一扇亮光光的木门,每扇门上都有一块小牌子,写着屋里人的姓名和职务。魔法部的威严、复杂和高深莫测似乎把他给镇住了,使他和罗恩、赫敏四个星期来精心筹划的行动方案显得像可笑的儿戏。他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混进来,却根本没有想过倘若彼此被迫分开怎么办。现在赫敏被困在法庭上,那无疑一拖就是几小时;罗恩在努力尝试一些魔法,而它们无疑是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但一个女人的自由可能就取决于他的表现;而纳威呢,还在顶层游荡,明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刚乘升降梯下去了。
他停住脚步,靠在墙上,试图拿定主意该怎么办。寂静压迫着他:这里没有忙碌声、讲话声和匆匆的脚步声,铺着紫红地毯的过道里鸦雀无声,好像被施了闭耳塞听咒一样。
乌姆里奇把珠宝藏在办公室的可能性似乎不大,然而不搜一搜,确定一下,又似乎是愚蠢的。于是他又沿着过道走去,路上依然鸦雀无声,没见到一个人。
纳威开始注意看门上的名字,转过拐角走了一段后,过道通入一块宽敞的区域。十来个男女巫师坐在一排排小桌子前,那些桌子与课桌相似,只是光滑得多,没有乱涂的痕迹。纳威不由得停下来观看,因为这景象有种催眠的效果。那些巫师动作一致地挥舞和转动魔杖,许多方形彩纸像粉红色的小风筝一样飘在空中。几秒钟后,他意识到这是一种有节奏的程序,彩纸的聚散也有一定规律。又过了几秒钟,他意识到自己在观看小册子的制作过程,那些方纸是一页页内容,聚拢折叠,用魔法订牢之后,整齐地螺在每个巫师身边。
纳威轻手轻脚地走近,其实,那些巫师工作得非常专心,他认为他们并不会注意到他因地毯而减弱的脚步声。他从一个年轻女巫身边偷偷取了一份装订好的小册子,拿到隐形衣里来看。粉红色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金字标题:
泥巴种
对祥和的纯血统社会的威胁
下面画着一朵红玫瑰,被一根长着毒牙、一副凶相的绿草紧紧勒住,花瓣中央是一张傻笑的面孔。小册子上没有署名,但纳威右手手背的伤疤又隐隐刺痛起来。这时身旁的女巫证实了他内心的怀疑,她一边挥舞和转动魔杖,一边说道:“那老妖婆一整天都要在那儿审间泥巴种吗?有谁知道?”
“当心。”她旁边的男巫不安地张望了一下说,他的一张纸滑落到地上。
“怎么,她不光有一只魔眼,现在又有了魔耳不成?”
女巫朝小册子制作者们对面的那扇油亮的红木门瞥了一眼。纳威也向那边看去,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在麻瓜门上安装门镜的地方,红木门中嵌着一只大大的眼球,很像疯眼汉的那只,只不过瞳孔是紫色的,看起来特别瘆人。纳威想,那个冒充穆迪的食死徒一定把魔眼交出去让别人研究了,这才制造出一个新的。
纳威大步走到门前去看那只眼睛,眼睛不再转动,只是呆滞地瞪着上方。下面的牌子上写着: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魔法部高级副部长
底下还有一块亮一点的新牌子:
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
纳威回头看看那十几个做小册子的巫师,尽管他们都在埋头干活,但如果一间空办公室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很难设想会没人注意到。于是他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它长着摆动的小腿,身体是个球形的橡皮喇叭。他攥着它,有些犹豫不决,但他的左手摸到了口袋里的千纸鹤,这给了他信心。于是他把心一横,在隐形衣里蹲下身把诱饵炸弹搁到地板上。
诱饵炸弹立刻动起来,疾速地在那群巫师的小腿之间穿行。纳威把手扶在门把手上等着,少顷,便听到一声巨响,大量呛鼻的黑烟从一个角落里涌出。前排那个年轻女巫失声尖叫,粉红色纸页飞得到处都是,她和同伴们都跳了起来,四处寻找混乱的来源。纳威趁机转动门把手,踏进了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把门在身后关上。
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这间屋子与乌姆里奇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一模一样:花边帷幔、装饰布垫和干花覆盖了每一处能装饰到的表面,墙上还是那些花盘子,图案都是一只戴着蝴蝶结的色彩鲜艳的大猫,在那里欢跳嬉戏。嗲得令人恶心。桌上盖着一块有荷叶边和花卉装饰的杂布。
纳威没管门上的那个窥镜似的东西,只是冲着屋内念道:“挂坠盒飞来。”
没有动静,乌姆里奇无疑对防护咒十分精通。他急忙走到办公桌后、拉开一个个抽屉,看到羽毛笔、笔记本和涂改带;施有魔法的回形针像蛇一样从抽屉里盘旋钻出,他不得不把它们打回去:还有一个考究的花边小盒子里装满蝴蝶结和发卡;然而就是不见挂坠盒。
桌子后面有个档案柜、纳威赶紧过去翻找。它像霍格沃茨管理员费尔奇的那些档案柜一样、装满了文件夹,每个上面都贴有名字。他一直搜到最底层抽展、才看见一样让他分心的东西:韦斯莱先生的档案——看来哈利忙得记错了韦斯莱先生档案的位置,还以为它在档案室。他把它抽出来打开。
亚瑟·韦斯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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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统:纯血统,但有不可容忍的亲麻瓜倾向。
已知凤凰社成员。
家庭:妻子(纯血统)、七个子女,最小的两个尚在霍格沃茨。
注:小儿子目前重病在家,已由魔法部检查员证实。
安全状况:跟踪。一切行动受到监视。头号不良分子很可能与其联络(曾在韦斯莱家居住)。
“唉,头号不良分子。”纳威轻声嘀咕道,把韦斯莱先生的档案放回去,关上了抽屉。他知道指的是谁,果然,当他直起身,搜寻屋内还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时,看到墙上有一幅自己的大肖像,胸口印着头号不良分子几个大字。画上还贴了张一角画着小猫的粉红色小笺。纳威凑过去一看,发现乌姆里奇在上面写了“将受处罚”几个字。
他更加怒火中烧,在干花的花瓶和篮子里摸索,但没有摸到挂坠盒,他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最后扫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突然心脏停跳了一下:桌边的书架上,邓布利多正从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里望着他。
纳威冲过去抓起它,但刚一摸到就发现那不是镜子,邓布利多是在一本书的光亮封皮上沉思微笑。纳威一时没有注意到他帽子上的绿色花体字: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也没看到他胸前还有更小的字:丽塔·斯基特,畅销书《阿曼多·迪佩特:大师还是白痴?》的作者。
他随手把书翻开,看到一页照片,是两个十来岁的男孩,互相搭着肩膀,脑袋挨得很近,举止亲昵,正放肆地大笑。邓布利多头发已长及胳膊肘,还多了一绺淡淡的小胡子,让人想到克鲁姆下巴上让罗恩那么讨厌的细须。在邓布利多旁边无声大笑的那个少年给人一种快乐狂放的感觉,金色的长卷发垂到肩头。
大概所有的天才都不喜欢剪头发。纳威想。
他还在猜想他是不是年轻时的多吉,但没来得及看说明,办公室的门开了。
要不是辛克尼斯进来时扭头望了望外面,纳威都没有时间披上隐形衣。但是,他想辛克尼斯可能还是瞥见了一点动静,因为他有那么一会儿站着一动不动,惊奇地盯着纳威刚刚消失的地方。辛克尼斯或许断定刚才看到的是邓布利多在封面上挠鼻子(纳威只来得及匆忙把书放回了架子上),他终于走到桌前,用魔杖指着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它立刻跳出来,开始给乌姆里奇写一张便条。纳威屏住呼吸,慢慢退出办公室,回到那块宽敞的区域。
做小册子的巫师们还围在诱饵炸弹的残骸旁。它冒着烟,仍在微弱地鸣鸣叫着。他快步走入过道,听到年轻女巫说:“我猜准是从实验咒语委员会爬过来的,他们那么粗心,还记得那只毒鸭子吗?”
纳威一边匆匆朝升降梯走去,一边考虑自己的选择。觉得当务之急是在暴露之前撤出魔法部,以后再想办法。首先要找到罗恩,然后一起想办法把赫敏从法庭里弄出来。
升降梯来了,里面没人。纳威匆匆跳进去,在开始下降时扯下了隐形衣。令他万分庆幸的是,升降梯在二层吱嘎停下时,浑身湿透、两眼发直的罗恩跨了进来。
“早——早上好。”他结结巴巴地说,升降梯又开动了。
“罗恩,是我,纳威!”
“纳——?我的天哪,我忘了你长什么样了——赫敏怎么不在?”
“她跟乌姆里奇到楼下法庭去了,没法拒绝,而且——”
纳威还没说完,升降梯又停住了。门一开,韦斯莱先生走了进来,一边还在跟一个老女巫说话,她那浅黄色的发譬高得像蚁丘。
“……我很理解你说的情况,瓦坎达,可是我恐怕不能参与——”
韦斯莱先生突然打住,因为他看到了纳威,那样厌恶地瞪了纳威一眼。升降梯的门关上了,四个人又呼噜噜地降下去。
“哦,你好,雷吉,”韦斯莱先生听到罗恩袍子滴水的声音,回过头来说,“你太太今天不是要出庭吗?咦——你怎么啦?身上这么湿?”
“亚克斯利的办公室在下雨,”罗恩对着韦斯莱先生的肩头说,他准是害怕如果目光相对,父亲会认出他来,“我止不住,他们让我去找伯尼——皮尔思沃斯,我想他们说——”
“是啊,最近好多办公室都在下雨,”韦斯莱先生说,“你试过云咒撤回吗?布莱奇用了挺灵的。”
“云咒撤回?”罗恩低声说,“没试过,谢谢,老——我是说,谢谢,亚瑟。”
门开了,顶着蚁丘的老女巫走出升降梯,罗恩从她旁边冲过去跑没影了,纳威想跟上他,却被挡住了去路,珀西·韦斯莱跨进升降梯,鼻子都快埋进他读的文件里了。
门哐当关上了,珀西才意识到他跟父亲乘了同一部升降梯。他抬起眼睛,看到韦斯莱先生,脸涨成了红萝卜,升降梯门一开就出去了。纳威又想下去,这次却被韦斯莱先生的胳膊挡住了去路。
“等一等,伦考恩。”
升降梯门关了,叮叮当当又下了一层,韦斯莱先生说:“我听说你揭发了德克·克雷斯韦。”
纳威感觉韦斯莱先生的怒气因为碰到珀西而有增无减,他认为最安全的办法是装傻。
“您说什么?”他说。
“别装了,伦考恩,”韦斯莱先生愤然道,“你追捕了那个假造家谱的巫师,是不是?”
“我——呃——?”纳威咕哝道。
“德克·克雷斯韦作为巫师比你强十倍!”韦斯莱先生低声说,升降梯还在下降,“如果他能从阿兹卡班出来,会找你算账的,更别说他的妻儿和朋友——”
“亚——呃,韦斯莱,”纳威打断了他,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正在被跟踪?”
“这是威胁吗,伦考恩?”韦斯莱先生大声说。
“不……”纳威说,立马显得矮了一头,但他为了显得不是太反常还是尽力挺直腰板,“这是事实!他们在监视你的每个行动——”
升降梯门开了,他们已经到了大厅。韦斯莱先生严厉地瞪了纳威一眼,又有两只纸鹤飞进来,他拂袖而去。纳威呆立在原地,希望自己冒充的不是伦考恩……升降梯的门哐当关上了。
纳威立刻掏出隐形衣重新披上,罗恩还在对付下雨的办公室,他得一个人想办法去把赫敏解救出来。升降梯的门打开后,他踏入了一条点着火把的石廊,与上层铺着地毯的镶着木板壁的过道截然不同。升降梯哐当哐当地开走了,他微微打了个寒战,望着远处那扇标着神秘事务司入口的黑门。
他往前走去,目标不是黑门,而是他记忆中左侧的那个门口。那里有段楼梯通向下面的法庭。
悄悄下楼时,他脑子里想象着各种可能,没有立刻注意到一股异常的寒气悄悄袭来,使他好像坠入雾中那样,每一步都更冷一分。那寒气灌入他的喉咙,冰彻心肺。他感觉到那种绝望无助侵上心头,蔓延到全身……
摄魂怪,他想。
到了楼梯底部,向右一转,眼前是一幕恐怖的景象。法庭门外的昏暗走廊上,立满了戴着兜帽的高高黑影,面孔完全被遮住了,刺耳的呼吸声是那里唯一的声音。那些被传来出庭的麻瓜出身的巫师恐惧地挤在一堆,在硬木板凳上瑟瑟发抖。许多人用手捂着脸,也许是本能地想挡开摄魂怪贪婪的大嘴。一些人有家人陪伴,另一些人独自坐着。摄魂怪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那寒气,那无助和绝望,如魔咒一般向纳威飘过去……
必须抵抗,他对自己说,但是他知道如果在这里召出守护神,肯定会暴露自己。于是他尽可能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去,每走一步,脑子的麻木便增加一分,但他强迫自己想着赫敏和罗恩,他们需要他。
在那些高大的黑影间穿行极其恐怖:当他走过时,一张张没有用的面孔在兜帽下转过来,他确信它们能感觉到他,或许能感觉到一个活人的躯体内仍然存有的一些希望,一些活力……
突然,在冰冻般的沉寂中,过道左边一间法庭的门开了,传出带着回音的高喊。
“不,不,我跟你说过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父亲是巫师,他是巫师,你们去查,阿基·阿尔德顿,他是出名的飞天扫帚设计师,你们去查呀。我警告你——别碰我,别碰——”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乌姆里奇软声软气地说,声音经过魔法放大清楚地盖过了那男人绝望的叫喊,“你要是再抵抗,就会得到摄魂怪的亲吻。”
那男人的叫声低了下去,但抽噎声还在过道里回响。
“把他带走。”乌姆里奇说。
两个摄魂怪出现在法庭门口,腐烂结痂的大手抓着一个男巫的上臂,他似乎晕过去了。摄魂怪拖着他在过道里飘远,它们身后的黑暗将他吞没。
“下一个——玛丽·卡特莫尔。”乌姆里奇叫道。
一个瘦小的女人浑身发抖着站了起来。她身穿朴素的长袍,黑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圆髻,脸上全无血色。当这女人经过摄魂怪旁边时,纳威看到她哆嗦了一下。
然后,完全出于冲动的、没有任何计划,只是不忍看到她一个人走进法庭:门开始关上时,他跟在她后面溜了进去。
这不是暑假里审讯哈利的那个法庭,虽然天花板一样高,但比那间屋子小得多,有一种在深井底部那样的恐怖感。
这里有更多的摄魂怪,寒气笼跟了整个房间。它们像没有面孔的哨兵,站在离高高的审讯台最远的角落里。台上栏杆后面坐着乌姆里奇,她的一边是亚克斯利,另一边是脸色像卡特莫尔太太一样苍白的赫敏,她的肩上也停着一只千纸鹤。
一只银亮的长毛大猫在高台底部踱来踱去,纳威意识到它是在那里保护起诉人的,不让他们感受到摄魂怪所散发出来的绝望。绝望是让被告而不是让审讯者感受的。
“坐下。”乌姆里奇用她那甜腻的声音说。
卡特莫尔太太蹒珊地走到台下中央那把孤零零的椅子旁。她刚坐下,扶手便叮叮当当甩出锁链把她固定在那儿,她吓得倒吸一口气。
“你是玛丽·伊丽莎白·卡特莫尔?”乌姆里奇问。
卡特莫尔太太颤魏魏地点了一下头。
“魔法维修保养处雷吉·纳尔德·卡特莫尔的妻子?”
卡特莫尔太太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本来应该在这儿陪我的!”
乌姆里奇不予理睬。
“梅齐、埃莉和阿东弗雷德·卡特莫尔的母亲?”
卡特莫尔太太哭得更厉害了。
“他们很害怕,担心我可能回不去了——”
“——行了。”亚克斯利轻轻蔑地说,“泥巴种的崽子引不起我们的同情。”
卡特莫尔太太的抽泣掩盖了纳威的脚步声,他小心地朝高台的台阶走去。经过银猫守护神走动的地方时,他马上感到了温度的变化。
他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在乌姆里奇、亚克斯利和赫敏的后面移动,最后在赫敏身后坐了下来。他担心把赫敏吓一跳,本来想对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施闭耳塞听咒,但轻声念咒也有可能吓着赫敏。这时乌姆里奇提高嗓门对卡特莫尔太太说话了,纳威抓住了机会。
“我在你后面。”他对赫敏耳语道。
果然不出所料,赫敏猛地一怔,差点打翻了做记录用的墨水瓶。但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的注意力都在卡特莫尔太太身上,似乎没有人没有察觉他这一举动,除了赫敏肩上的纸鹤——纸鹤尖尖的脑袋和没有五官的脸立刻扭向了纳威。
“你今天到魔法部时,被收走了一根魔杖,卡特莫尔太太,”乌姆里奇说,“八又四分之三英寸,樱桃木,独角兽毛做的杖芯。你确认这一描述
吗?”
卡特莫尔太太点点头,用袖子擦着眼睛。
“能否告诉我们,你是从哪位巫师手里夺取这根魔杖的?”
“夺——夺取?”卡特莫尔太太哭泣道,“我没有从谁那里夺——夺取。它是我十一岁的时候买——买的,它——它——它选择了我。”
她哭得更凶了。
乌姆里奇发出一声小姑娘似的娇笑,纳威真想把她痛揍一顿。她身子前倾,为了越过障碍更好地审视她的猎物,一个金色的东西也随之荡到胸前,悬在那里:挂坠盒。
赫敏看见了,轻轻尖叫一声,但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仍然一心盯着猎物,听不见别的声音。
“不,”乌姆里奇说,“不,我不这么认为,卡特莫尔太太。魔杖只选择巫师,而你不是巫师。我这里有上次发给你的问卷调查表——马法尔达,拿过来。”
乌姆里奇伸出一只小手,赫敏的手因为震惊而发抖,她在身边椅子上的一堆文件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抽出了一卷有卡特莫尔太太名字的羊皮纸。
“那个——那个很漂亮,多洛雷斯。”她指着乌姆里奇上衣褶皱里的那个闪闪发光的坠子。
“什么?”乌姆里奇厉声说,低头看了一眼,“哦,是啊——一件古老的传家宝。”她拍拍贴在她那丰满胸脯上的挂坠盒说,“‘S’是塞尔温的缩写……我与塞尔温家族有亲戚关系……实际上,很少有纯血统的家庭跟我没有亲戚关系……可惜,”她翻着卡特莫尔太太的问卷调查表,提高了
嗓门说,“你就不能这样说了。父母职业:蔬菜商。”
亚克斯利不屑地大笑。台下,毛茸茸的银猫踱来踱去,摄魂怪立在屋角等候。
乌姆里奇的谎言使纳威血液直冲头顶,忘却了谨慎。她从一个不法小贩那里受贿得来的挂坠盒,现在却拿来证明自己的纯血统身份。他甚至没有考虑要继续藏在隐形衣下面,他举起魔杖,喝道:“昏昏倒地!”
红光一闪,乌姆里奇倒了下去,脑袋撞到栏杆边沿,卡特莫尔太太的文件从她腿上滑到了地上,那只来回走动的银猫消失了,冰冷的空气像风一样袭来,纸鹤扑扇着翅膀飞到空中,一秒钟之内就不见了踪影。亚克斯利莫名其妙,扭头寻找骚乱的来源,他看见一只没有身子的手正拿魔杖指着他,赶紧去拔自己的魔杖,但为时已晚。
“昏昏倒地!”
亚克斯利滑到地上,蜷成一团。
“纳威!”
“赫敏,如果你觉得我会坐在这里看着她假装——”
“我是说卡特莫尔太太!”
纳威急忙转过身,甩掉了隐形衣。台下,摄魂怪已经从角落里出来,正朝捆在椅子上的女人飘去。不知是因为守护神消失,还是因为感觉到主人已经失控,它们似乎变得肆无忌惮。卡特莫尔太太恐怖地尖叫起来,一只黏糊糊的、结痴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向后扳去。
“呼神护卫!”
银色的雄狮从纳威杖尖升起,向摄魂怪飞奔而去,它们纷纷后退,又融进了黑影之中。银狮在屋里一圈圈地慢跑,它的光芒比那只猫更强、更温暖,充满了整个法庭。
“拿上魂器。”纳威对赫敏喊道。
他一边把隐形衣塞进包里,一边跑下台阶,来到了卡特莫尔太太身边。
“你?”卡特莫尔太太望着他的脸,低声说,“可是——可是雷吉说是你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审查的!”
“是吗?”纳威咕哝道,一边扯动她手臂上的锁链,“四分五裂!”没有反应。“赫敏,怎么去掉这些锁链?”
“等等,我正在做一件事——”
“赫敏,我们周围都是摄魂怪!”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如果她醒来发现挂坠盒没了——我必须复制个……复制成双!好了……这样她应该看不出来了……”
赫敏冲下台阶。
“我看看……力松劲泄!”
锁链叮叮当当缩进了椅子扶手里。卡特莫尔太太看上去还是非常害怕。
“我不明白。”她喃喃道。
“你得跟我们离开这儿,”赫敏说着把她拉了起来,尖声说,“回家带上你的孩子们逃走吧,实在不行就逃出国去,化了装逃。你看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在这儿是得不到公道的。”
纳威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守护神:银色的雄狮抖抖鬃毛,放慢脚步,依然明亮地闪耀着,向门口走去:“把你的守护神也召出来,赫敏,咱们得冲出去。”
“呼神——呼神护卫。”赫敏说,什么也没出现。
“这是唯一对她有点困难的魔咒,”纳威对完全惊呆了的卡特莫尔太太嘀咕,“加油,赫敏……”
“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水獭从赫敏的魔杖尖里跳了出来,在空中优雅地游向银色的雄狮。
“走。”纳威的狮子领着赫敏和卡特莫尔太太朝门口走去。
守护神飘出法庭时,等在外面的人群发出惊叫。纳威四下扫了一眼,两边的摄魂怪都在向后退却,融入黑暗中,被银色的灵物驱散了。
“你们都回家去,带着家人躲起来。”纳威对那些被守护神的光亮照花了眼,仍然有点畏缩的麻瓜出身的巫师喊道,“如果可能就到国外去,离魔法部远远的。这是——呃——新的——管他呢。现在,只要跟随守护神,你们就能逃出大厅。”
他们一直走到石梯顶上都没有受到阻拦。但向升降梯走去时,纳威担心起来。要是他们跟着一头银色狮子和一只银色水獭走进大厅,还带着二十来个人,其中一半都是被指控的麻瓜出身的巫师,这无疑是太引人注目了。正当他得出这个不愉快的结论时,他们面前升降梯的门哐当一声开了。
“雷吉!”卡特莫尔太太叫了起来,扑进罗恩的怀里,“伦考恩把我放出来了,他击昏了乌姆里奇和亚克斯利,还叫我们大家都逃出国去。我想我们应该这么做,雷吉,真的。赶快回家带上孩子——你怎么搞得这么湿?”
“水,”罗恩嘟囔着,挣脱出来,“纳威,他们知道有人闯进魔法部了,好像乌姆里奇办公室门上有个洞。那样的话,我想我们还有五分钟——”
赫敏的守护神噗地消失了,她大惊失色地转向纳威。
“要是我们被困在这儿——!”
“只要行动迅速就不会。”纳威嘟囔道。他转向身后那群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人。
“谁有魔杖?”
约有一半人举手。
“好极了,没有魔杖的找个有魔杖的跟着。我们动作要快——抢在被他们堵住之前。上吧。”
大家挤进两部升降梯,纳威的守护神在金色的栅栏门前守着,威风凛凛地甩着尾巴。门关上了,升降梯开始上升。
“哈利?”纳威把口袋里的纸鹤掏出来,低声说,“我们遇到了麻烦……你能听到……?”
这话还没说完,答复就已经到了。纸鹤开始剧烈发烫,纳威几乎要拿不住它,突然,它的翅膀上出现了一行特别潦草的小字:正在处理。
不等纳威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女巫冷漠的声音已经说,“第八层,正厅。”
纳威立刻知道有麻烦了——纸鹤上的小字这时已经消失,正厅里有许多人,在那些壁炉前面走来走去,正在封闭壁炉。
“纳威!”赫敏尖叫道,“我们怎么——?”
“住手!”这时,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些巫师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来人,“为什么封闭通道?你们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一会儿会有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人来访吗?”
哈利这时已经走到了近前,身后跟着气喘吁吁、抱着一大堆羊皮纸和魔杖的德拉科,身形狼狈、满脸怨气地看着哈利。
“你们都哑巴了吗?”哈利吼道,“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帮巫师面面相觑,全都恐惧不已地往后退去。
“我们……我们奉命封锁……所有出口……不许……任何人……任何人……”
哈利瞪着这群人,他往前走一步,这些巫师便往后退一步,全都挤挤挨挨地缩成一团,不停有人跌倒在别人身上,再被搡起来。
纳威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突然发现人群已经离出口的位置有一些距离了。
“跟我来。”他低声对那些惊恐的麻瓜出身的巫师们说,这群人由罗恩和赫敏领着往前拥去。
这群人几乎立刻进入了哈利的视线,德拉科蹙起了眉头,但哈利的手在黑袍下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不让他说话。
“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哈利冲走在最前面的赫敏点点头。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呃,刚刚通过审判的,”赫敏勇敢地大声说,“都是多洛雷斯已经确认过的、血统没有问题的巫师——我们——我们正要带他们——”
“那就让他们赶紧滚!”哈利咆哮起来,用眼角注视着两架正在下降的升降梯,“赶紧从这儿消失!”他高亢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还带着点咝咝声,特别有震慑力。
“你们听见里德尔先生的话了。走吧!”纳威高声对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们说,他们急忙钻进壁炉,一对对地消失了。魔法部的巫师迟疑地留在后面,有的一脸困惑,有的惊恐不满。突然——
“玛丽!”
卡特莫尔太太回过头,真正的、不再呕吐的雷吉·卡特莫尔刚从一部升降梯里跑出来。
“雷——雷吉?”
她看看丈夫又看看罗恩,后者大声诅咒了一句。
一个秃顶男巫张大了嘴巴,脑袋在两个雷吉·卡特莫尔之间可笑地转来转去。
“嘿——这是怎么回事?”
“封闭出口!封闭!”
亚克斯利从另一部升降梯里冲出来,奔向壁炉旁的人群,哈利适时露出惊愕的表情。这时,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除了卡特莫尔太太之外全都已经从壁炉消失了。秃顶男巫刚举起魔杖,纳威就抡起硕大的拳头,一拳把他打飞出去。
“他在帮麻瓜出身的巫师逃跑,亚克斯利!”纳威喊道。
秃顶男巫的同伴们一片哗然,罗恩趁乱拽住卡特莫尔太太,把她拉进仍然敞开的壁炉里消失了。亚克斯利看看哈利,发现后者在以同样迷惑是目光看着他;又看看那挨打的男巫和纳威,这时真的雷吉·卡特莫尔高叫道:“我太太!跟我太太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看到亚克斯利转过头来,愚钝的脸上现出一丝醒悟的神情,便立刻也换上了一副凶相,抽出魔杖对准壁炉。德拉科的脑袋扭来扭去,不停看向四周,找准时机故意摔倒在地,一堆羊皮纸、文件和各色魔杖立刻在地上铺开,造成了一片不小的混乱。ωWW.bimilou.org
“快走!”纳威大声对赫敏说,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跳进壁炉,哈利的咒语从他们头顶飞过。他们旋转了几秒钟,从抽水马桶中喷射出来。赫敏摇晃着打开小隔间的门,见罗恩站在水池旁,还跟卡特莫尔太太扭在一起。
“雷吉,我不明白——”
“放开,我不是你丈夫,你必须回家去!”
身后的小隔间里轰隆一响,纳威惊恐地回过头,亚克斯利刚好跳了出来,肩上挂着几卷羊皮纸。左边的门砰地散成碎片,哈利也跳了出来,显得有点晕头转向。
“我们走!”纳威高喊,抓住赫敏的手和罗恩的胳膊,疾速旋转。
黑暗吞没了他们,还有那种被带子束紧的感觉,可是有点儿不对劲……赫敏的手似乎要从他手中滑脱……
他怀疑自己要窒息了,他无法呼吸,也看不见,世界上唯一实在的东西就是罗恩的手臂和赫敏的手指,可是她的手指正在慢慢滑落……
然后他看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和那蛇形的门环,但他还没来得及透一口气,就听到一声尖叫,一道紫光一闪,赫敏的手突然变得像钳子一般抓住他,一切重又没入黑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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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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