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床挪了一半，床板下面不知哪里凹凸不平，卡住了列王，移不出来也移不回去。当晚他就着这歪歪斜斜的床睡。周述受不了他，把地铺打到客厅去了。
早上还是那样，挪不动。周述忍着一肚子的粗口，帮他抬了一下床，抬完就愤愤地扭头离开。
床终于彻底回归原位。列王被他一点一点地抬出房间去。
段蕾被这巨大玩意儿吓了一跳，忙跑来说：“小煦，这是什么？家里怎么有这东西啊？”
“放心，要搬走的，不碍您事儿。”
尚煦去把折叠推车拿出来，把列王一点一点运到楼下的废弃仓库去修理。顺带取了家里一个新锁，好把仓库锁上。
修机过程繁琐，他对列王的构造也只剩个模糊的记忆，费了不少工夫。幸亏以前用过的工具还能用，不用再花钱买新的，用着用着找着了以前的手感。
初步翻新了电路，操纵杆一推，列王内部“滋滋”运转起来，往前“呜——”地溜出一段，他忍不住欢呼一声，高兴得几乎要在仓库里打滚。
它还是那么争气，修修便跑起来了。就像当年对美国队伍的那场比赛，被废了个轮子、拆了武器、爆了电机，还依然在移动。
尚煦操纵着他跑出仓库，绕着仓库前那大樟树一圈圈跑，武器转起来，把旁边的废弃钢管“滋啦”切成两段。
他往巨大的树荫底下席地一坐，关了武器，把它开到自己面前，栓上安全阀。
开过来时他伸着一只手，就像跟它击了个掌。
切钢管的声太响，有邻居从阳台伸了个头叽哩哇啦不知道骂了什么，还朝他扔了个塑料水瓢。
头一歪，水瓢砸不着，叮铃咣当滚到墙角。
没泼水，以及没泼开水，尚煦已经谢天谢地了。
顶着被邻居唾骂的风险，他在树底下做了一天测试，大晚上差点闹到派出所请民警调解，他就彻底转移到了仓库内。
这比在外面开阔地危险。修理工程越完善，列王的杀伤力就越大，行驶速度也越快。在这么下去怕是要伤到自己，于是每次测试前都要用一堆废弃轮胎围个护栏，测试一次就撞烂一批。
他回来还惦记他冯轩哥，把人约出来要瞧瞧人最近的情况，上学的事，能劝一把是一把。
冯轩前一天说不见他，后一天就悄咪咪上光天巷来了。还不从常用入口进来，特地绕到另一头，从某家维修店那儿借过，从人后门钻出来。他知道尚煦早晨喜欢下楼去仁安街买点早餐，就上那儿守着，想看一眼人就走。
谁知尚煦现在有了后妈，早餐都有人亲手做了，吃完下楼去仓库，就看到冯轩从奇怪的地方来和他相会。
迎面碰上，相对无言。
冯轩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到极致，又开始点烟。尚煦看他眼眶泛黑，劝他别抽了。
冯轩笑笑：“哥抽惯了，戒不掉。”
“学真不上了？”尚煦走近他，“你遇上什么困难，跟我们说说，兄弟之间还带这么鬼鬼祟祟的？”他瞟了眼那家无辜的维修店。
尚煦心里其实压着急，这寒假还有一个多两个来月就到了，他冯哥彻底辍学的日子不远了。
冯轩没答他，说好的只看一眼，他现在准备走了：“没什么困难，咱们一直都这么过，能有什么困难。”
尚煦脸色又开始不对，冯轩赶紧摁住他：“你也是，别太挣扎——”
“我拿冠军了。”尚煦说，“省级的。”
这事儿金丝猴自然最先知道，林楷一直跟他缠得紧，也看省赛直播，第一时间就晓得了。他们的消息向来只有冯轩延迟。
他听到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神色，烟夹在手里顿停了一下。尚煦太熟悉他，明白他在掩饰自己的难以置信，还有其他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复杂情绪。
是羡慕，又或是更深一层的什么……
尚煦来到濠中后的样子，冯轩都忘了他以前什么样。不知不觉真以为他也像他们混街的一个样。
“省级冠军，就怎么？”他呵着烟问，“保送之类的吗？”
冯轩其实也不懂这些，保送、自招、竞赛，意味着什么、需要什么条件，都是他的世界里不需要了解的东西。
尚煦说：“没有。”
“高考加分？”
“加5分。”
冯轩笑了：“那你想证明什么？你才是，不好好学习都在干什么？”
“要再加分还得再考试。”尚煦解释，“两方面都要努力。”
“真累。”冯轩垂了一下眼皮，“还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你们从初中就催我学习，我到了也没读出个什么名堂。就连你，嗐，都成什么样了。高中这么难，浪费两年的人，哪怕你这种，还能靠高三一年盘活那都是奇迹。”
“你想说什么？”尚煦有些生气了，尾音都挑起来，“我他妈怎么样跟你读不读有几毛关系？行，你不读，不读书你打算干什么？”
“混。”他吐了口烟，望戌园里的方向，“以后再看，去大城市找找活儿，混不下去回来，也能过海去做做生意。”
“原因？”
“还用得着解释？”冯轩自嘲地笑一声，“我他妈难道还去那破地方耗着？”
“证据？”尚煦眼睛瞪得越来越吓人。ωＷＷ.bimilou.org
冯轩咬着烟，盯着尚煦，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突然一个发力往尚煦脸上揍了一拳。
一受到攻击，尚煦像被开了阀，点了火，手精准揪住冯轩的领子，一个发力抡上了墙。
冯轩痛得闭上了眼，他人比尚煦还高点儿，看着尚煦眼里飘着几道血丝，没挣扎。
半截烟掉在地上，烟气散了，只微微亮着点火星子。
尚煦慢慢恢复理智，一拳没有砸下去。
“看到了吧。”冯轩说。
他讲话还带着腐朽的烟味，两眼是空的，也不像是能看到什么。
“什么？”尚煦胸口起伏，压着股粗气。
“这里带给你的东西，”冯轩拳头轻轻打在他胸口，“就在这儿呢。”
尚煦眼一瞪，把冯轩往旁边摔出去。
尚煦咬牙说：“只要老子不认这儿，谁都留不住。”
“倒也不是谁要留你。”冯轩没被他摔地上，稳在了三步开外，“要留你的东西，都在你心里。你知道这儿的人有多深信，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么？他们生来只有这样的体验。”他露出神秘的笑：“你知道阿龙恨你什么？”
尚煦怔住，机械般吐了俩字：“什么？”
冯轩凑到他耳边：“因为他看到过……”
尚煦听着耳旁话，目光微动，眉头阴云似的压下来。
“阿龙也好，别的谁也好，与我无关。”他愤愤道，“你不是只有这里，还有猴哥、楷哥，还有我。我可以出去，你也可以。”
“啊，你可以的。”
冯轩说得敷衍，可也并非心口不一。尚煦看他神情复杂，不知还能劝什么。
冯轩：“你信念没变，是这里把你改变了，可这里为什么能改变你呢？你想过吗？”
尚煦心里有一瞬颤动，没说什么。
“你啊，多体面一小孩儿啊，在这个学校里都不能抬头走路。”冯轩苦笑，声音弱了，近来烟抽多了，说起话来偶尔哑几个音，“但你还是不一样，你风光过。”
“你也知道是风光过。”尚煦嘲讽地笑，“如果没这段……如果这段不被知道，没人知道我曾经是什么样，也不重要。什么看见曾经的你从而原谅现在的你，就是个笑话。”
“你没理解我的意思。”冯轩再扯出点笑，“你被别的地儿影响过，这种影响是不会消失的。你上次说是燕雀还是鸿鹄，要试过才知道，其实你也没有底气。”
他顿了一下，看向尚煦：“那我可以告诉你，你是鸿鹄，你会是鸿鹄，因为你本来就是鸿鹄。”
“……”
冯轩：“你四周都带着你，谁都在帮你，你爸你后妈你学霸朋友，你从这出去，压根不需要你自己动手……不，我忘了，其实你也是个能读书的，本来就能——”
话没说全，尚煦就破了这兄弟情面，又一把扯过对方衣领。
他狠狠道：“这不是你丫不自己动手的理由。我先前还想，你是碰上了什么事儿了非要辍学，现在我知道了，你他妈就是个带不动的！”
说完就把他扔出去，这回扔得重，几乎把人朝地上猛撂，扭头就走了人。
冯轩摔多了，这摔得也不算狠，从树下爬起来，摸摸被磕碰的地方，远望着尚煦的背影。
……
不只尚煦，好像还有侯思津，有林楷，他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
尚煦几乎被这股愤怒的情绪推着。回到仓库关上门，跟列王面面相觑。
冯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从门缝看出去的时候，外面已没人了。
尚煦小时候性子倔，别人越是明里暗里不看好他，他越是来劲。长大了好一些，但骨子里还是留存着那么些劲，不大外露，成了股暗流。
冯轩那一拳把他劲儿都呼出来了，不到中午他就电话告诉许溢要参加比赛，许溢肆无忌惮地嘲笑他，说他不等到回学校再说，显然是心急，心急到充分彰显了尚煦对机器人的痴迷程度，让他趁早投降，别再装作对机器人毫不在意。
尚煦等他发表完感慨，才幽幽道来：“列王太大搬不动，如果您还想当国家赛选手的教练，就过来帮我搬，不然我随时罢工哈。”
许溢：“……”
而后他发了个定位给这位沉默的教练。
许溢下午来的时候毫不客气，先弹尚煦俩脑瓜崩儿，才帮他把列王和手推车一起搬上公交。
段蕾在一旁给周述递东西，装了这个又装那个，最后在周述的安抚下依依不舍地收回爪子。
“您小心点儿。”周述说。
“怕什么，”段蕾笑吟吟给他整理衣摆，“妈对付得了。”
“要是那姓罗的混蛋又找你，记得告诉我。”周述搭着妈妈的肩，“他不是我爸朋友，我不认。”
段蕾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好，咱不认。”
她看着周述跟尚煦和许溢一起把那巨大的铁疙瘩抬上车，登上公交远去。
尚煦总听到那对母子这样的对话，一听到就忍不住瞧上一眼。
许溢一回学校就让他填报名信息，说赛事组委会大约周末来到隔壁省会，尚煦要随时准备请假，弄好机器，让列王随时待命。
“换电路要尽快，”许溢说，“别他妈到时搞个半成品，上去丢人现眼！”
“您都说周末就待命了，”尚煦把护目镜拉到额头，焊枪指着许溢，“那能怎么办？”
许溢一脚轻一脚重地站那儿看他，舌头舔着后槽牙：“你说怎么办？”
尚煦想了一会，戴上护目镜，跟街头仔戴上墨镜似的：“除了爆掉对方的锂电池，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说着焊枪又滋滋地工作起来。
许溢哼笑了一声，看出尚煦这回是搂着满满的决心去比赛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立起决心，只要他愿意好好打，许溢就会把“惜才”两个字进行到底。
毕竟玩这玩意儿的，都有这么个纠结时候，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许溢自己也一样。
第一轮海选赛就是一片混战，许溢每天中午会在微信发往年经典的混战赛给他，四台机器人在一个战斗舱里，回回都打到消防人员加班。冒烟都是小事了，一旦遇到排名赛种子选手，舱内连环爆炸都不稀奇。
官方每次都很有先见之明，现场备了一大堆灭火器。
“看清楚没？”许溢把手机塞给他，“这种混战一般都会有人先结盟，你到时要选择你克制的机型结盟，让它去打克制你的机型，然后再……”
“我克制的机型？想法不错。”尚煦盯着屏幕，看着战斗舱内最后剩下的机器人在旋转跳舞，被其他机器人几乎拆剩个底座块却还能移动，解说在恭喜获胜者，“别人也这么想，看见你就躲，还结啥盟？”
听许溢盘了一中午的经典赛局，下午放学后他会跟尹粼重复一遍。
“结不结盟，很重要么？”尹粼睁着惘然的眼，“你要是够强，只有别人抱你大腿的份儿。”
“……太大意是会被爆机的会长。”尚煦翻着尹粼专门针对他的情况总结的笔记，脚踩在桌杠上抖着。
尹粼一掌按在他大腿上，腿立马不动了。
“补习还补么？”
“全停了。”尚煦说，“靠你啦，我钱剩下来打比赛。”
“许教练没有给你点公费？”
尚煦：“有，机器维修钱都是学校出。但是经费不太足，要完善还是得再多买点好材料。”
“你比赛我能去么？”尹粼一边帮他改卷子一边说。
尚煦定了一下，说：“能啊，要给我加油啊？”
尹粼：“监督你学习。”
尚煦看了他一眼，笑了，抓了把他的头发。
他也想过把尹粼带在身边，想到人家要上课，不上课也要回家见老爸，也就没提。
对方自己提了，他还怎么按得住？
第一轮混战赛是在周日傍晚举行，紧赶慢赶把三分钟的局给赛完，还有时间赶回学校参加第二节晚自习。
尚煦通知了许溢会多带个人，早晨天刚蒙蒙亮就拖上尹粼，随许溢去市区赶七点的长途大巴。
两个人一路睡到那边。在睡着的边缘游荡的人脑袋都会不自知地往边上倒，司机到站一刹车，互相往对方脑袋上重重一磕。
“靠！”尚煦一只手使劲揉头，另一只手胡乱在尹粼脑袋上揉。
“走走走走开。”尹粼推开他的手，自己捂着。
“没事儿吧？”推开了一只手，尚煦两只手一起上，把一颗头转过来转过去地看，“撞傻了谁教我。”
“……”尹粼只发出一个圆润的音节，“滚。”
许溢自己一路霸占着两个座位，看着这俩从吵架到打架到睡着。此时他站在大巴过道静静地看了他们几秒。
幽幽警告：“姓尚的，再不放开人家的头马上下车，我把你头砍了！”说完他就撂着包转身下车。
“啧啧啧，这么暴力啊许教练。”尚煦背上背包，跟着许溢下车去抬行李和列王。
这回的比赛是一百一十公斤重量级格斗，列王目前还算半成品，一旦加固到这个重量，运起来也是费劲。
赛馆边上的旅社、宾馆住满了选手，几乎变成了选手村。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安顿好了行李，机器人一个接一个从赛馆大门运进去。
尚煦和尹粼一起推着列王，三人随着人群进入场馆。一进去就见这次比赛的战斗舱，长宽大约十米，高约十五米，壮观地矗立在最中央，四周呈阶梯状排列着观众席、评委席、解说席、教练选手席。现在还是空的，场内只有推车的滚轮声和选手的笑谈声。
虽然是国内比赛，现场还是能看到很多外国人。尚煦能看到几个熟面孔，一个个都是在各种国际比赛上露过脸的大佬制作者，大概是带着目的来观察已在排行榜上的国内强手，特地来分析他们的。有一部分显然跟国内队伍有交情，来献计献策的。
赛馆后台被分隔成一百多个隔间，每个赛队根据随机产生的报名号码会被分配到相应的房间，作为维修机器和中场休息的场所。
赛委会还很贴心地在每个隔间门贴上序号和机器人的名字。
尚煦推着车，视线一转，看见各种各样熟悉的机型，还有很多没见过的独特设计，都是制作者的别出心裁。
许溢不放过任何考他的机会：“刚经过的那台，弱点是什么？”
尚煦头往后一扭：“是……防御，皮薄。而且有多余的设计。”
“前面那台的优点是什么？”
尚煦又朝前看了一眼：“前铲多，而且贴地，如果操作得好能克制很多种机型。但它武器太短，可能举升力量不足。”
尹粼也不放过机会：“昨天让你背的那篇英语作文模板，还记得吗？”
尚煦：“WhenIwasyoung,Ihavenothingbutthecourage……”
直到拿到钥匙找到房间，尚煦正好背完一篇模板。
许溢在那转钥匙，尚煦就吹着小口哨到处瞄别人机器。
有的人把机器运回了隔间，还有些人来得早，在测试舱做测试，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你们好啊。”
尚煦闻声转头。
来者是个卷毛男，皮肤偏白，眉眼带笑，手放在对面隔间的门把手上，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我们是对门呢，缘分。”
“你好。”尚煦礼貌回应，发现对方打着招呼，视线却下撇，直勾勾盯着列王。
盯了得有十几秒。
“你的机器人，很酷啊。”卷毛男说，“有点儿像我认识的一台很强的机器。”
“谢谢。”让人看见了列王，尚煦要讨回点儿什么似的，问：“你们的……”他看了眼他们的门牌，“囚门锁不在这儿？”
“噢，我们刚改装完，做暴.力测试呢。”卷毛男粗略指指测试舱方向，另一只手摩擦后颈，转着脖子，“唉呀，早上五点被他们拖过来测试，困死我了，我得补觉。”说着他自己笑起来，进隔间关上门，“再见啦，期待你的表现。”
门合上的一瞬，尚煦从缝里看见里头陈设。
方桌、沙发、显示屏、工具架，还有个人，坐沙发上仰着个白脑袋，是个老外。
对面门“砰”地关上，尚煦把列王推进了自己隔间。
许溢把钥匙给尚煦，就出房间不知上哪儿了。尹粼在房间沙发上坐下，半点不愿浪费时间，掏出习题就开始练，写得行云流水，一点不放松。
“啧，年级第一比我还用功。”尚煦坐他身边。
尹粼用肘子推他一把：“去修机。明晚晚点的时候来找我。”
“哦，多晚？半夜行不？”
尚煦犯完欠往边上一躲，尹粼踢空一脚。
他顺手把钥匙揣兜里：“我出去看看许教练在干嘛，你在这别乱跑。”
出去瞎逛逛也是种战术。当初国内世界赛的举办才刚刚起步，他一个人，在金丝猴他一家帮助下跑去北京，进了场馆也是看到这么个景象。
选手们四处瞎逛瞎聊，某种程度上也是探探敌情。
许溢就站在战斗舱的防弹玻璃前，跟其他选手比比划划地交谈，大概在研究场地。
尚煦从观众席上踩着台阶跑下去。
“Allright,Ithink……”
耳边传来一股子美式腔，尚煦突然刹住脚，左右顾盼，看到那头熟悉的卷毛。
他愣了，但不是因为卷毛，而是他旁边那戴银链眼镜还扎个小揪的白毛。
记忆浪涛般翻涌，列王零件飞散的爆破场面一帧一帧在眼前闪过，五年前世格赛的热火袭进脑海……
——“这是本届比赛最血.腥的场景了吧！Destroy的表现太有冠军相了！”
——“列王上一场的运气哪里去了？现场观众给它加加油吧！”
——“拆机了拆机了！列王快逃！”
他最不愿回味的失败画面，被强制回味了一番。
啧，真不是滋味。
那白毛李司克转过来正好看见他，就瞧了一眼，像是无意间的目光对触，转开，带着他身旁的卷毛男往反方向走，顺着阶梯下去战斗舱。
显然，没认出来。
当然认不出来，五年间从小孩长成高大少年，能认出来，才有鬼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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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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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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