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动的接受者到处理灰色地带的掌控者,在别人眼中从捡漏的怪人到服众的干部,尹粼容纳许多众责。风自委这个天煞组织两头不讨好,于是会长就是整个学校的平衡码。
这是尹粼当会长后才知道的,因此他发现能做的很多,他开始真正走进这个环境,学着去牵引它。
后来他高二,高一新生杨槟有天杵在他身边低着头,俨然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尹粼用笔敲了他的脑袋:“干嘛呢?”
“你……不骂我啊?”
“骂你干嘛?”
“包庇人玩手机的事啊,还跟着玩,被老廖发现没被开出去风自委我都庆幸咯。”
尹粼抬了抬眼:“为什么觉得,我会骂你?”
杨槟搓搓手掌,不好意思地笑:“我们……听说的嘛,做错事都要□□部骂,走路上碰见了也得挨骂。我还亲眼看见了,学生会那边就这样。”
尹粼暗了暗眼神:“嗯。那这里不是学生会,我不骂人。”
“可我捅那么大篓子怎么办啊……”
“不急,我来处理。”
杨槟伸着个好奇脑袋端详来端详去,跟班似的跟在尹粼身边走。想到自家老大最常说的话就是“我来处理”,什么麻烦事到他这儿仿佛进了黑洞,消失得无声无息波澜不起。忽然好像窥见什么许可,开始笑嘻嘻地喋喋不休:“哎哎,说真的老大,我刚进来时以为你这么严肃,肯定特能骂呢。没想到你这么这么这么好呢。”
尹粼看他一眼,又别开目光。
“哎,别不好意思啊老大,你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你对全校都好,给人挡了多少冤枉,偏偏有的人就不领情——你耳朵红了老大,原来你这么可爱嘛?”
尹粼皱了皱眉:“少贫,上课了。”
高一下学期便分了班,尹粼选择了理科,按照分班表他和纪封道都在十班。ωWW.bimilou.org
纪封道请了一周假在家休养,期间选文理,依然由他父亲代选。他回来后在新班级恍惚了一学期,之后高一的暑假就住了院,听说多次使用电击治疗,病情有好转,却忘掉了许许多多事。
班里组团去医院看他,他依然恍恍惚惚地坐在白床上,偏头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雀。看见他们时露出个孱弱的笑容,人都认得,就是好些不记得名字了。
他彻底休学,他父亲在学校办休学手续时眼睛都是红的,满满都是无处发泄的脾气和无奈。
高三的第一天,来自濠中的转学生来了。
第一天晚上穿着个便服就和尹粼打个照面,当时走廊昏暗,借着旁边教室的白光,只看见个轮廓。姿态很是嚣张,讲话更不客气,像是街边的地痞流氓,又有那么点儿刻意作态的意思。
他习惯了佯装混混。尹粼那时这么想。
高三才来到海中,尹粼也不晓得这人咋想的,就和规定拧着来,给自己找罪受。从此海中被这么个不速之客给搅和了,整个年级,甚至整个学校,他的名字和事迹扬遍每个角落。
“老子吃个外卖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哎哟妹妹啊,我这鞋就这样儿。”
“你们说的,刘海不能太长,我不用水抹上去了?”
“这不清一色了么?谁他妈规定了不能用鞋套?”
“还想知道我爸是谁么?会长大人?”
风自委一度要疯。尹粼却窥见什么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看着他,某些瞬间认为自己花了眼,在这张分明陌生的、沉郁的、锋利地笑着的,像是被什么地方狠狠削磨过的脸上,看见昔日那位学生代表的意气风采。时隔多年,他早已连人家名字都记不得,回忆里只剩下一个背影,一张塞到手中的演讲稿,和在记忆中不断美化的姿态。
像,又不像。
光身高就差了十来公分。可眼前这位爷压根没有因为身高优势而比那位更有风度,他就像尹粼几年前在安溪街巷逗过的流浪野猫,谁都不怕却好像谁都厌恶。对面很好地掩藏着,掩藏这种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尹粼看穿了,他观察过太多的脸色。
他甚至可以想到,这人在濠中那一带是头霸,哪怕进了学生会,都会是个把部门搅得天翻地覆的隐形头领,哪怕他多半不稀得为了个校荐,把自己锁在这么个职位上。
搅完就跑,怕更像他的风格。
无视规则第一人。
这是尹粼起初的想法,后来他发现,尚煦是以血淋淋的代价在无视规则。
那是海中以外的,别处世界的规则。
“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是这样的人。”
他站在那个“斗兽场”的中央,回头望向尹粼时,夕阳正把他的眼睛映作盈盈琥珀。尹粼便沉浸在那双眼中再不能拔出。
后来不知不觉,尹粼和他互相辅导起学习。某天尚煦撤走他的物理笔记,弯起狡黠的眼尾说:“会长,不如咱打个赌。”
尹粼懒懒地对他抬个眼皮:“你又作什么妖?”
“你看看你,啊,”尚煦掰着手指数落,“啃面包,啃完就跑步上下学,不运动,不增加营养,早上早起读书,睡不够七小时。还有,”他凑近来,眼里的狡黠消失,多了点认真,“不该你扛的事硬扛。”
尹粼写笔记的手顿了一下。
打他来了之后,尹粼总觉着这人在对自己好。说不上哪里好,但他对善意一贯敏感,他感觉得到。
“然后呢?”
尚煦竖起食指:“我夜观天象,赌你一个月内生病。”
尹粼:“……”
善意个鬼。
他默默抽走尚煦手上的化学笔记,扭头就走。尚煦在身后追了出来,求爷爷告奶奶,使劲把物理资料往他怀里塞,才趁机薅回笔记。
还挑衅似的在他太阳穴边弹了个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乌鸦嘴不可气,可气的是,乌鸦嘴成真了。
学校的请假制度至少要四个签名,任课老师、校医、廖正忠,最后是宿管,再交到政教处,偶尔需要班主任的第五个签名。
程序之繁琐,更有老师声称:都能跑假条了,我看病得也不重,干嘛非得缺课?
尹粼不爱请假,除非不休息会影响第二天的课,比如当下,培优班的同桌申芦触着他手肘差点烫飞了魂。
“卧槽……”申芦吓白了脑子,烫了肘子却甩着手,“你怎么啦?”
尹粼软体动物似的一动不动趴在桌上。
“老师。”申芦举了手,替他跟正在上课的徐丽要了张假条。
尹粼迷迷糊糊抓了假条起身,才出教室几步路,申芦就从后面赶上来:“你还好吧?”
尹粼喑着喉咙:“你……怎么出来了?”
“去行政楼搬我们班的习题册,顺便送你。你很难受么?”
“嗯……”
胃里翻搅,脑袋晕眩。尹粼和很多人一样从高一就就容易出现头痛胃病。
海中的生活模式所致。
行政楼一楼大厅堆满题册,每个班都派了代表过来。
尚煦的身高鹤立鸡群,跟个灯塔柱似的戳在习题册的海洋里,挽着袖子,搬砖一样给书堆外的秦雨勤搬书摞。他擦了下额角的汗,缓了那么几秒,就见一个累得驼着背的身影缓缓飘过……
尹粼?
“就这些了吗?”他问。
秦雨勤检查了一下:“对,就这些。剩下的布雷和东哥搬回去了。”
“好,你回去,我慢点儿回。”尚煦迈着长腿从高高的题册堆里跨出去,往医务室小跑而去。
“哪儿去?还得上课呢煦哥。”秦雨勤远远喊了句,没喊住,又看了眼仅剩的一摞书,叹了口气,搬走了。
尹粼朝医务室摇摇晃晃地挪。身后有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近至耳旁时有人伸手将他圈住,稳住他的身形。
“离远点。”尹粼重咳两声,“传染。”
尚煦故意再贴紧点儿,眉头拧了一边:“啧,我又不是你,能那么容易传上?”
尹粼没力气挣扎,人也轻,跟个人形抱枕似的,几乎被拐抱进了医务室。校医直接给塞了温度计,测温时间到,尚煦直接给他抽出来,看见那上面三十九度的高温。
他刚要站起来,又被这人给摁回去:“坐着,帮你跑签。”
尹粼硬从失声的喉咙里挤出字来:“你有……有完没完,快别……管我了,回去上课。”
尚煦轻挑眉梢,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我跟你当然没完咯。”
“被查到旷课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生病了还他妈那么多破规矩。”
尹粼:“……”
说是破规矩,也就他自己旷课违纪。尹粼的校医证明和三个签名的假条他全全搞妥了,递到宿管手上,宿舍区的大门才终于敞开。尹粼被他架上三楼时已几近半昏。
午间的阳光烈,山里风也大,尚煦把人按到床上便去关门,阳台门掩上,宿舍门“咔嚓”给锁上,连同外面的噪音一块儿隔挡了。
宿舍寂静,尹粼的哼声就格外清晰,他蚊吶般重复着:“别关、别关门……”
尚煦让他倚靠在自己肩上,手里在拆校医开的退烧药和感冒胶囊,耐心哄:“门开着风凉,你不能吹风。”
“别锁……”
“不锁,门就自己开了少爷。”
“别把我关外面……”
尚煦“咔嚓”拆开药盒盖子,顿住了手。
“什么?”他问。
“开门……爸……”
“我想转学……求……”
是梦呓。断断续续,字句不整。
尚煦不全明白,心里却有哪根神经跟这可怜的呓语正正连接上。他这时再看濠中,再看海中,好像谁都在禁锢中生活,谁都在翻山越岭跨越禁锢中生活。
他不答应许溢去比赛,因为他要上课,要高考,比赛不符合一般人会做的决定。
他可以叛逆几则校规,却不敢违背大流。他知道违逆的后果是没有分数,没有今后的金钱、地位加身,是被抛弃,是曾书言离开这个家。
可这时他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怀里的尹粼仿佛遇见的另一个他自己,他冒出想带他逃离的想法,想带他接触他想接触的领域,让他做他想做的事。
他知道尹粼看着机械时,眼里有不同平日的光亮。
尚煦搂紧怀里的人,声音很低:“我在这呢,咱先把药吃了。”
“药治身……不治本……封道,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给自己机会……”
“不治本,也还是要吃。”尚煦把药片塞到他唇缝里,再给灌了水,“身治好了,我再治你的心,行不?”
脱口而出的哄人话,他也没想过自己后来能够做到。
这天尹粼迷迷糊糊,被子有人帮忙盖了,手也被暖暖地握着。他睡眠浅,闭眼半梦半醒,恍惚中握着的大手撤走,身侧的被子被裹紧。嘴唇上有软热干燥的触感。
他动了动,说了句别走。
尚煦猛然缩回不安分的指腹。
尹粼闭着眼,许久等不到回应,又说:“陪我一下,尚煦。”
几秒后,才有只大手重新钻进被窝,与他牢牢握住。
人生的改变,就在一念之间。
尹粼因尚煦而短暂地爱过这里,他看尚煦,看那些在狭窄逼仄的街巷里自以为脱离规则藐视规则的叛逆少年,还有自以为聪明上进在规则里恶性挣扎的“学霸”们。
他看见尚煦走在两个世界的界线上,摇摇摆摆抓紧了心心念念的铁皮电路。这是他在戌园里的世界里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尹粼发现尹元不过替自己选择了安稳的最大可能。
可尚煦走了,他离开他,离开这片安稳,走向了更大的世界。
“当时我其实很害怕。”
某个周末的清晨,尹粼穿了件宽大的白色卫衣,坐在餐桌边,阳光在桌上汩汩流淌。尚煦将面包片涂满果酱,不知不觉聊起了过去。
尚煦说:“我怕你不理解我,也怕你受伤害。但是……”他提眼露笑,“你总是让我惊讶。”
“我让你惊讶,你让我惊吓,这账怎么算?”尹粼作□□状指着他,眼里粼粼泛光,有笑,“不说枪毙。”
“还用得着我说?尹大会长?”尚煦涂好果酱,两片面包一夹,递到他面前,“人生不就走一步看一步,直到发现想做的事,想要的生活,以及……”他坏笑着看他,“想爱的人。”
“知道你这性子。”尹粼舔了口边缘的果酱,“可你不觉得,你那么做,跟不要命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大咯。”他咬一口面包,“冒险嘛,赌嘛,放弃得多,就是为了得到更多。就算不赌,或者赌不起的人,不给自个儿做减法,生活的无限就容纳不进来。毕竟一生太短,世界太大。”
尹粼故意挑事:“哦,连我也可以放弃啊?”
“知道你信我。”尚煦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一直信你。哪怕咱俩有那么多不一样,因为信任才能这么任性,对吧?”
尹粼轻笑一声:“行,这个回答勉强通过。你不用被枪毙了。”
两人在餐桌上相视而笑,清晨就这么活泛起来,窗玻璃跳动阳光,外面的世界明亮温柔。
“既然,我的回答过关了,那……”尚煦趴在餐桌上,挑着眉靠近他,“有没有奖励?嗯?”
“有啊。”尹粼也凑近去,“新的世格赛要开始了,这次有新规则,官网快发布了,提前告你知。”
机器人大佬很失望,嘴角都下撇:“奖励?就这?”
“那……”尹粼不明所以,动动眼珠子思考了一圈,盯住他,在他唇上偷袭了一下,“这样?”
“……”大佬被一个吻格式化成呆子,伸着脖子原地定格,滑动了一下喉结,“这,这哪够……”
“不够回屋解决?”
尚煦顿了一下,连连摆手:“你你你别刺激我了,一会儿演讲呢!”
“那你想要什么?”
“让你爸缓几天再来拜访呗?今天又演讲又上课,回到家也挺晚了。”
尹粼扶额,倒也不是不能替他挡挡,可推了这么多次,这次大概难逃一劫。
他反问他:“那有什么关系?我爸明天才来。”
“我房间还没收拾呢。今晚没时间,你爸又是明天早上来。”
收拾房间,那不一个钟的事儿?尹粼塞进最后一口面包,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起身到尚煦房间,说替他收,尹元不会太介意整洁度。
想想也知道这人在找借口,他就把这些借口一个个打地鼠似的摁回去。
床铺好,书桌的东西放进抽屉,再把地上的零件块兜起来,打开他衣柜的藏格……
“等下!”尚煦蹭地从客厅窜进来,瞳孔微缩。
晚了,尹粼刚用钥匙打开藏格,就见里面凌乱的物品最上方放着一张皱巴巴的旧信纸,上面是尚煦的字迹。
信里满满的浪漫细胞,浪漫得令他难以置信。一开始引用了尚煦妈妈的话,说什么遇情唯己知,他自己翻译成——遇到感情了,自己自然会知道,哪怕对方是个男生。还说那男生好像爱打篮球,但是成绩不是太好。有些笨拙,爱笑,笑起来周身一圈绒光。尹粼心想那是个人还是夜光玩具?还笨拙,原来你小子好这口?
他想了想,自己平生是最不爱篮球,海中学霸成绩无人能嫌,笑是不爱笑的,笨拙……
好像没必要再盘点了。
他抱着一堆零件,抓着信纸,抬头对某人予以审视:“谁啊?”
收到了一个笑眯眯的僵硬回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玉磨的一不小心学坏了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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