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道:“把那叶子给我。”晚香道:“是,公主。”弯腰拾起那片枯叶递了过去。那片枯叶已然焦枯变脆,人儿拈着叶梗,将手指夹住叶片信手一扯,便扯成了碎屑。阿奴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拉过人儿的手,替她拭去粘在掌心的碎屑,还有水渍。待要开口念叨两句,简宁早是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嘴,道:“得了,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奴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简宁喉咙里一腥,一边拿帕子捂住嘴,一边示意自己要吐。晚香、阿奴便在油壁香车里忙乱起来。一个自箱笼内取出漱盂,端到主子面前。一个从红泥炭炉上取下铜壶,斟了一杯清茶,等着给主子漱口。简宁向前探着身子,低头冲着漱盂内“咳咳”地吐了一阵。起先不过吐些清水,到后来喉头发痒,打了几个恶心,便将早前吃下去的点心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
阿奴轻轻拍着人儿背脊,问道:“怎么样?还难受吗?这会子肚子里又空了,待会儿回宫就传膳吧。”简宁拿帕子抹着嘴,没好气道:“才吐完,提什么传膳不传膳的,平白勾得人又想吐了。”阿奴知道她正在难过的当口,是以并不放在心上,接过晚香递上的清茶服侍人儿喝了,说道:“前两胎都没这样大的动静。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哪里像这一回?我猜呀,一定是个小皇子,而且一定顽皮得很。要不然,怎么还没出世就闹得这样天翻地覆的?”
天翻地覆?可不是嘛。简宁摸着肚子,心里一酸。本来没了丈夫就够苦的了,怀了个遗腹子,又被人怀疑对丈夫不忠。费了那么大力气保住了孩子,如今都快五个月了,妊娠反应却一点儿没见小,反而越来越大。“晚香,让人把车停一停。我想下去走走。这里一股子气味。”才刚吐过,油壁香车里弥漫着一股酸腐之色。晚香听了主子的话,又见阿奴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吧”,便揭开车帘,探出身子,向坐在前辕上的内侍传话。
霍青在前面一得了消息,便掉转马头,向着圣母皇太后乘坐的凤辇驰来。两名内侍已搬来了一架半人来高的木梯,佳人正由晚香、阿奴一前一后扶持着走下车来。只见她身披一件玄狐斗篷,里面一袭素白锦缎夹袄,底下是玄色织金的羊皮裙子,肚腹隆起,行动之间已能瞧得出身子来。霍青上前施了军礼,说道:“外头寒冷,请圣母皇太后略散一散就上车吧。”简宁道:“我知道。等气味散了就上车的。霍将军不必担心。”说完,一手扶定阿奴肩头,一手挽着晚香胳膊,在官道上缓步而行。霍青遂命内侍驾油壁香车在佳人身后三丈之遥缓慢跟随。御林军加强戒备,不准闲杂人等靠近。筆蒾樓
自从那一日霍青率御林军闯入西内苑,救了简宁腹中胎儿一命,两个多月过去了,除了两宫太后的关系冷淡了许多之外,宫里一切如常。那晚霍青偷偷潜入西内苑,幸而无人发现,霍简二人的关系也没有因为那一晚发生丝毫变化,既没有刻意疏远,更不可能热络起来,就是那样客客气气的,君是君,臣是臣,泾渭分明,两不相犯。
今日正逢冬至,佳人早许下心愿要去乾陵祭拜,所以一大清早便出宫前往骊山。她一个孕妇,又害喜得十分厉害,自十月初便免了早朝,将国事尽付于独孤柳。皇甫擎的死给了简宁莫大的打击,将她原先那一份争强好胜的心弄得几乎丧失殆尽,要不是有皇甫珏、皇甫琰在,还有她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也许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官道两边尽是农田。秋麦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一个农人也看不见。简宁一边散步一边向着远处的村庄眺望。农闲时节,百姓在忙什么呢?造房子,进山伐木、采药,到城里做工,帮着运炭、扛柴火,到大户人家帮佣,或是留在家里帮着妇人们碾麻绳、糊袼褙。阿奴道:“公主在想什么?”简宁“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没什么。不过在想,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一年一年的,祖祖辈辈就那样过来了。”
晚香道:“公主一定是想家了。”怎么不想呢?简宁道:“你不想吗?”晚香道:“想,又不想。在家里哪有在宫里吃得好、穿得好?”简宁莞尔一笑,真是无忧无虑的年纪。阿奴道:“瞧你,公主问你正经话呢。就知道吃呀穿呀的,在宫里也有些日子了,还这样没见过世面似的。”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前方不远处一名农夫牵着一头骡子,骡子上坐着一名身穿蓝布棉袄的女子正朝这厢行来。
简宁正想寻个陌生人攀谈两句,遂命晚香叫内侍去带那一男一女过来。霍青以为不妥,出言阻拦。简宁哪里肯听。霍青道:“那就请圣母皇太后登车。在车上问话也是一样的。”简宁心想有理,便由阿奴搀扶着回到油壁香车内坐定。一时那一男一女来到车前,听得说是圣母皇太后凤驾,惶恐之极,双双跪伏在地。经内侍在一旁提醒,才山呼“太后千岁!千千岁!”
简宁命晚香揭开车帘,将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男的三十上下,生得健壮、黝黑,一看就是个庄稼人。女的则白净、斯文,二十出头的模样。因问:“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那农夫哪里敢抬头,低头跪禀道:“俺和俺娘子打南郊扫墓回来,正预备回家做晚饭哩。”简宁道:“原来这女子是你的媳妇。怎的她不像个农家姑娘?是城里的。”那农夫道:“可不是。她是俺三姨的表哥的外甥女。家里开裁缝铺子的,就在西市安业坊。”
简宁听他说话爽直,全不似宫中太监一个个阴阳怪气,谈兴愈浓,便又问道:“你们可有孩子没有?”那农夫道:“有,有。俺娘子嫁给俺之后,一年一个,已经给俺生了仨儿子了。这不,又怀上了。这一胎俺想要个闺女。”简宁听了,不觉笑道:“女儿好啊。长得像她母亲一样,斯斯文文的。”便向那少妇道:“几个月了?”
那少妇在大都城中就时常听人说起初云公主,这天下第一的美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实在令人向往。今日天赐良机,无论如何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微微抬起头来,答道:“三个月了。”一边说一边就向着油壁香车内张望。天呐!世上竟有这样漂亮的女人。话说阿奴、晚香已经算得上美人了,及至见到佳人居中而坐,衣饰虽然素雅,但容貌之美,气质之高贵,是她一个平民女子生平所仅见。不禁心下赞叹,自惭形秽。又见人儿肚腹凸起,便脱口问道:“您呢?”
话一出口,那少妇就后悔了。城里的传言,都说圣母皇太后肚子里怀的并非龙种,而是与他人私通而来。这一问,未免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简宁见她露出惊惶之色,已猜到其心中所想,无奈之余,只得含笑道:“比你早两个月,快五个月了。”那少妇喏喏答应着,不敢再随便答话了。眼见谈下去已无多大趣味,简宁只得令晚香在首饰盒内拣了两件不大要紧的簪环赏了那少妇,问了那农夫今年收成几何?家中情形怎样?听说今年年成不错,收来的粮食缴纳完课租后,还颇有富余,心中甚安,便打发这一对夫妇去了。
此后一路上,简宁与阿奴、晚香谈起那一对夫妇,言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羡慕之意。所谓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却能一处厮守,今富贵已极,然天人永隔,终究无甚意趣。阿奴、晚香劝慰了一阵,陪着掉了些眼泪。不知不觉地,车队已驶入了大都城。申时许,抵达皇城。回到芳菲殿,正要传晚膳,却从长乐宫传来太皇太后懿旨,请圣母皇太后前往赴宴。民间有云:冬至大如年。从冬至这一天起,白昼初长,阳气始生,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按着旧俗,是应当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庆贺一番的。
梳洗更衣毕,略进些茶点垫了垫肚子,简宁由侍女们簇拥着乘彤辇往长乐宫去了。一到宫门口,皇甫珏、皇甫琰手拉着手儿迎上前来。简宁招呼小家伙们一齐步入正殿,除了太皇太后、独孤柳之外,皇甫倩、崔紫墨、独孤枫都在。宫里已经很久没有饮宴了。太皇太后道:“长公主今日不能进宫来,你一个人在芳菲殿怪冷清的。琰儿又吵着要你来,所以就请你过来了。刚从骊山回来,想必一定累了。这就入席吧。早些用膳,用完了,早些回去歇息。”
原来静仪公主偶感风寒,本来说好要陪人儿去乾陵祭拜的,不得不临期取消。房子陵、绿珠在病榻前侍奉,今日亦无法进宫来探望。而皇甫倩与简宁的关系因为人儿怀孕一事,生了嫌隙,不如先前那般亲热了。若非太皇太后相邀,只怕今晚简宁又要一个人在芳菲殿里与寂寞为伴。
入了席,太皇太后坐了主位。简宁与独孤柳一左一右坐在她下首。两人久未同席,经过九月那一场风波后,简直形同陌路,除了刚进门的时候打了个照面,彼此称呼一声“圣母皇太后”、“母后皇太后”而外,再不愿多说一句话。偏独孤枫今日话多,老是与皇甫倩、皇甫珏抬扛,两大一小,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不时逗得在座之人忍俊不禁。得知那回是他向霍青报的信,简宁一直欲觅个机会一问究竟。怎奈宫禁森严,表面上独孤枫的身份又与自己对立,一直寻不到机会。这时便想待会儿吃过饭,看看有没有机会与他单独聊上一聊,好解开心中的困惑。
佳人这厢寻思着这件事,独孤柳那厢却提起另一件事来。只见独孤枫连连摆手道:“姐姐莫在人前开我玩笑。我说过了,姐夫刚故去不久,哪里就想得到这件事?缓一缓吧。”简宁耳朵里刮进这一句,知道独孤柳说的是她兄弟的婚事。自己是个局外人,没有插嘴的余地,便低头吃菜,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独孤柳道:“还要缓?这一缓、再缓,缓到如今,过了明年你就满二十五岁了。独孤家人丁单薄,就指望你开枝散叶呢。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是不是,母后?”太皇太后道:“柳儿说得有理。不能由着你胡来。眼看就到腊月了,哀家这就开始为你物色合适的人选,正月十五以前一定要把婚事定下来。”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独孤枫脸色一沉,接着又笑了起来,半真半假道:“太皇太后执意相逼,看来只有速速离开京城,方为上策。”
太皇太后深知,以独孤枫的性格,那是完全做的出来的。前次他为了躲避婚事,不就逃回了扬州,一连数年不肯来京。直到获悉天子染病的消息,这才重返京城。不由得板起面孔,微嗔道:“你敢?是让你成亲,又不是要你的命。你究竟害怕什么?媳妇又不是老虎,难道还把你吃了不成?莫名其妙!”说得在座之人都笑了起来。
皇甫倩跟着调侃道:“枫表哥,你这钻石王老五究竟要当到几时呀?一拨一拨的,好姑娘都叫人家给拣去了。得了,你也别讲究了,随便娶一个罢。俗话说:娶个媳妇好过年嘛。”皇甫珏虽然年纪小,大人们话里的意思却听明白了,这时也拍着手嚷嚷道:“哦——舅舅要娶舅妈咯!舅舅要娶舅妈咯!”独孤枫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反驳,脸上讪讪的,只顾低头摆弄碗筷。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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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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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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