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手太利落,雪茶至今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动手的,每次只是找个干净地儿一坐,守株待兔。
天上飞的鸟,他看一眼,就一头栽下来。水里游的鱼,他一抬手,就自己跃出水面,无一例外,都是两眼发直,上门送菜。
就像是魂魄被他吞噬掉了,只剩下躯壳一样。
怪渗人的。
每次他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雪茶都感觉背后发凉。
这天他老人家新逮了只鸡,炖了一大锅小鸡炖蘑菇,鸡是走地鸡,蘑菇是树林里随地长的,就地取材,绝对新鲜。
汤鲜味美,滋味香醇,雪茶许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抱着锅不撒手,非把最后一点蘑菇渣渣都吃光,还意犹未尽。
一人一狐,都吃得肚皮溜圆,躺在树下晒太阳。苏枫眠背靠大树,把吃撑的自家崽子捞到怀里给它揉肚子。
这会儿谁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午后日光和煦,暖风微醺。
雪茶眼前荡漾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变幻出紫色绿色的涟漪,太阳好像被晒化了的糖,黏稠又甜腻。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如同水波一般在荡漾,近处的水,远处的山,都被拉近,似乎触手可及,有许许多多小精灵从树叶里钻出来,手拉手围着她转圈圈,边转边唱歌。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棺棺。”
躺完棺棺就该埋山山了。
她拍着爪子和小精灵一起□□伞伞之歌,发出嗷呜呜的开心嚎叫。精神亢奋。快乐极了。虽然动作有些不受控制,但雪茶脑袋很清醒,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怕是中毒了。
不应当啊,蘑菇是她摘的,都是些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小白蘑菇,长得人畜无害,和那些红彤彤绿莹莹一看就有毒的妖艳家伙完全不同,没想到竟然也是有毒的!
她抽空扭头,老狐狸已经变成四个了。
许是嫌弃她嚎得太难听,苏枫眠精准按住它,一把捏住了她两颊的软肉,叫声被迫中断,雪茶难受地甩甩头,想要甩掉脸上的这双手,却不想,越反抗,越不幸,反被按倒怒搓狗头。
雪茶整只狐被他按倒。
苏枫眠似乎也中了蘑菇毒,他面色潮红,整个人非常不正常。他不是多话的人,心里谋算十分,面上只显露三分,嘴上还要半真半假遮掩。
往日一直挂着玩世不恭的假面,笑嘻嘻让人琢磨不透,这会儿却彻底把伪装抛到九霄云外,变成了一个……话痨!
把雪茶按在草地上开始给它讲故事。
“从前有只狐狸,他自小被当狗养大。”
“可他不想当狗,于是变成了一把刀。”
“当刀也不好,不是砍人,就是被砍。”
“他被砍碎变成一堆破铜烂铁,最后重新熔铸成了一个铃铛。”
他讲的故事可太烂了,没头没尾的,小狐狸变成这变成那,就是做不了他自己。
雪茶很不喜欢这个故事。
它用脑袋蹭了蹭苏枫眠的腿,热烘烘地依偎着他。
苏枫眠似乎清醒了一瞬,又被拖入更深沉的回忆。他也不能避免,被毒蘑菇影响了神智。他摸着手腕上布满黑色符文的金铃铛,自言自语地呢喃:“还是当人好啊。”
苏枫眠自小是被仆人养大的,他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妖王,他母亲却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连带着他自己也变成别人口中的野种。
年少时,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他拼了命去修炼,十五岁结金丹,修为碾压,把所有同脉兄弟全都比到尘埃里,父亲终于可以仔细看看他,眼神中有赞赏,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
为了这个眼神,他出生入死,屡如险境,受再多伤也不在乎,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把父亲交代的事物处理得干干净净。
再没人敢叫他野种,而是恭敬地称一声公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以为一切变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管嘴上怎么称呼,但在他们的心里自己始终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
百年前,妖魔联手,攻破神魔井,奇袭修真界,他做先锋出战,金丹破碎,九死一生,苦等援军不到,拼着最后一口气力返回妖界,只为重回故土,在临死之前,能看一眼父亲,告诉他孩儿尽力了。
可他只见到了嫡兄长的继位大典。
那时他满身血污,仰头去看万众簇拥的新妖皇,他那么普通,普通到平庸,可就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豁出性命也争取不到的东西。
那一刻,他恍然大悟。
一个血脉低劣的野种,就是做得再好,也没有丝毫意义。他可以是一条狗,一把刀,一个随时可以冲在前面去送死的喽啰,但绝对被放在心上重视的血脉亲人。bimilou.org
苏枫眠不再奢求。
他半辈子浑浑噩噩为他人而活,临死之际,竟觉得解脱,只求魂魄早早消散,超脱羁绊,拥有永远的自由。
可他金丹破碎,修为崩溃,兄长在他昏迷之际,找来五品仙器镇魂铃来维系他岌岌可危随时可能碎成齑粉的金丹,硬生生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铃铛上以神魂施咒,缠附着黑色咒文。
每月十五,经脉寸断,破碎重生,若是敢生反意,必遭百倍反噬。
解开神魂禁制只有一个方法,妖王嫡亲的一滴心头血。
这分明是一个悖论。
就苏南烛而言,且不说失去心头血对修为的损耗,只有傻子才会平白无故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苏枫眠为人高深莫测,他对苏家嫡系又心有怨愤,留这样一号危险人物在,无异于放虎归山,让人不得安眠。
有魂铃钳制,二人方可相安无事,免受干戈搏命之苦。
而苏枫眠,若是他想对苏南烛动用武力,必定遭到反噬,可若他什么也不做,就彻底沦为苏家手里一把被尘封鞘中的快刀,永远不得自由,永远不露锋芒。
这样屈辱的苟活,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此题,无解。
可在这一刻,苏枫眠看着乖巧把头埋在自己袖间的小狐狸,心中莫名地生起些许期待,或许它会有所不同呢?
他把铃铛在雪茶眼前晃了晃,声音又低又哑:“猪崽,你愿意帮我解开这个铃铛吗?”
雪茶懵懵懂懂地点头,伸出爪子小心的去碰触他腕上闪闪发光的金铃铛。
当啷一声轻响。
柔软的粉红肉垫摸上铃铛,指甲剐蹭出轻微响声。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金铃的刹那,异变陡生。金芒四射,风波摇撼,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整个人掀翻在地,仰面打飞在几米外。
镇魂铃持续震动,发动出一波又一波带着灵力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刺耳高亢的铃铛声响彻云霄,狂风呼啸着碾碎树木,草屑翻飞,天色晦暗,两人合抱粗的巨树在魂铃声中摇颤,自树叶到枝干,一寸寸化为飞灰,只剩下光杆树干。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雪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栽倒在地往外呕血。
苏枫眠的情况更加糟糕。
他刚刚修复的经脉又一次被震碎,整个人摇摇欲坠,支撑不住身形,他全身的血管都暴起,凸出皮肤表面,蜿蜒曲折,像是丑陋的蜈蚣,脸色惨白如纸,秀气的脸庞被青紫色血痕遮满,只露出一双亮得蛰人的黑沉眼眸。
苏枫眠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
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真是只狐狸崽子,嘴里听不见半句真话。”
他惨笑一声,眉眼皱起波澜。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伤疤,头一次这样低声下气的去祈求,满心的希冀,全然的信任,换来的是什么?
欺骗!
他为自己感到不值。
魂铃一刻不停,像是为他奏响的丧钟。
苏枫眠双眼流出血泪,他的耳朵,嘴巴,鼻子全都往外渗血。他浑身血液沸腾,灼热如火刃,一下一下流过经脉,在四肢间流窜,这样的痛苦,无异于凌迟。
反噬发作了。
“为什么要……骗我!”他的嘴里满是铁锈味道,疼痛拉扯,他丹田里杂乱的灵力没有梳理,喷薄欲出,自千疮百孔的躯体逃逸。
“既然这样,”苏枫眠失神的瞳孔慢慢聚焦,眼中寒芒闪动:“一起下地狱吧!”
他长发披散,脸色晦暗,整个人如同地狱三途川里爬出来的恶鬼,重返人间只为报仇雪恨,他迫不及待要撕碎血肉,渴饮仇人的鲜血。
苏枫眠催动全身灵力,腹中金丹霎时间粉碎。
以他为中心掀起滔天飓风。
漩涡似深渊,如巨口,在它的咀嚼吞噬下,周边所有东西都被撕扯成碎末。风声啸叫,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的黄沙弥散在空中,那只小小的白毛狐狸无处躲藏,一点点被拖入无尽黑暗里,逐渐淹没。
与此同时,苏枫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以灵力支撑起的奇门阵法岌岌可危,这片面目全非的树林,在自上而下晦明交替,若隐若现。
轰隆一声巨响,忽然间地动山摇。
有人在暴力破阵!
一双鲜血淋漓的拳头轰然砸下,阵法被从外面击中,裂开蜘蛛网般的缝隙。随着砰砰砰,一声又一声更加猛烈的击打声,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哗啦一下,彻底崩溃。
流光飞舞。
五色斑驳的灵气如星火摇曳。
苏南烛浑身浴血站在渐渐散去的溢彩流光里,他心痛得快要裂开,分担着另一个人的情绪,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焦灼。
他看见雪茶倒地不省人事,而她身边就站着那个披头散发形容癫狂的男人,他浑身灵气暴动,汇聚成一束毁天灭地的飓风洪流,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恨意,直直撞向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雪茶。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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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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