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剑蹲在昏迷的藏烨身旁,望着周遭惨状,虽没发问,但也猜了个大概。
树墩遍野,痕迹很新,地面乱草枯枝四散,土地崩裂程度严重,再加上不远处风之栋与裘白凄惨不堪的残破尸体,龙涯花被砍下,路籍没了生气,而那燕鸿公子也不见其踪,旁人都能看出是一场恶战。
跟随周天歌与江浔剑一同的邱岚,在看到不远处风之栋与裘白尸身时禁不住满面愕然。
她脸色苍白的注视了一会儿,双膝一软,径直瘫坐地面。
“喂——没事么?”周天歌见她倒下,急忙发问。
邱岚未应,只摇头道:“这些……都是藏大人一人完成的?”
江浔剑伸手探上藏烨手腕,发现对方脉息没有想象中的紊乱——总体来说,外伤虽多,却也能处理,内伤方面若好生调理也能恢复,藏烨昏迷,很大程度与内耗过大,疲惫异常有关。
与风之栋和裘白交过手,江浔剑自知他们力量,而以一挑二还能将敌手尽数斩杀,着实可见藏烨武艺之强。
周天歌转头望着和自己交过手的风之栋惨状,沉默半刻,道:“藏大人……竟以一敌二……”
邱岚闻言,喃喃道:“不,是以一敌三。”
惊讶的周天歌与江浔剑同时向邱岚望去。
简单介绍了一下赤月情况,邱岚道:“藏烨,确实不负天下第一剑之名。我还从未见过与赤月交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剩下两人沉默了。
片刻后,他们视线转向一侧永眠的路籍身上,面露苦涩。
周天歌看了会儿那少年面容,缓缓走到他身侧,蹲身而下,单手覆上对方额头,喃喃道:“这孩子……真是可惜。”
“足见珺途绝派毫无人性。”江浔剑冷言。
邱岚看着那少年,倏然想起那孩子对她说过的话。
【所以姐姐不难过吗?听藏大人说,姐姐可是为了绝派一位姓风的哥哥才得罪这几位金卫名大人的,如今姐姐落难,那些人却对姐姐不闻不问,姐姐不难过吗?我们一行都是好人,自然不会伤害姐姐,那姐姐为何不弃暗投明呢?】
脸上染了一丝苦楚,她沉默良久,道:“二位大人可知这孩子家乡?”
江浔剑与周天歌对视一眼,只得遗憾道:“不知。”
邱岚望着路籍,幽幽道:“那我们要把他葬在哪里呢?”
几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些时日与燕淮凌他们同行,已不知不觉对这机灵能干的少年生出感情,三人虽不明示,心下酸楚却不言而喻。
半晌,周天歌提议道:“不然先将他葬在这山上,待我们寻到那燕鸿公子,再做决断。”
江浔剑闻言,却面色暗淡道:“周大人,那燕公子……”
藏烨都如此状态,燕鸿自然凶多吉少,江浔剑甚至在发现燕鸿失踪的同时便怀疑他已经命丧黄泉。
周天歌知道对方顾忌,却依然坚定道:“一定还活着。我们先把这孩子好生下葬,之后的事情,再作决策。”
江浔剑也不知其他方法,只得点头赞同。
邱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保持了沉默。
之后几人将路籍葬在鹿山山巅,立了木牌,拜了几拜。
“路少侠,你对燕鸿公子衷心有加,是个忠义之人。”江浔剑作揖道,“来世,愿你能无忧无虑,不再受困苦折磨。”
周天歌道:“路少侠,若你地下有知,在下希望你能明白,我等定会竭尽全力找到燕鸿公子,替你护他周全。”
邱岚眼神十分温柔地望着那木牌,拜了一拜,随后伸手探上那木牌抚了抚:“路籍,谢谢你之前的建议,我会听从的。”
这世间何道为正道,邱岚已有些恍惚。
利人?利己?何去何从?
跟随上官绮数年,她从未在根基上动摇过信念,男子之义决绝而刚毅,她也收起女子那一腔柔情,尝试融入其间。
上官一脉以善心为软弱,怜悯之心为儿女私情之辱,但闯荡江湖数年,她才渐渐明白,这世道之义从来不是单面。
有一种义以刚毅之表象裹缠至柔之情谊。
路籍年纪虽小,却已悟懂这道理。
可笑她这耗费数年,才方看清些皮毛。
又在路籍墓前逗留一番,三人才带了昏迷藏烨折返下山。
期间众人将龙涯花斩作数段,分了三四布袋装,才勉强装满。
心情异常复杂,三人下山路上非常沉默,就这么进了空空荡荡的庄前州主城,随意找了家客栈下榻。
外伤都被邱岚好生包扎起来,藏烨就那么昏睡了三日三夜。
几人轮流看护,直到第四日晚,江浔剑坐在床边圆桌前小憩,忽听得床上有些动静。
睁开迷糊双眼,他看到藏烨正咬牙一点点坐起。
“啊,藏大人,你醒了!”
并未理睬江浔剑,藏烨侧头望向床边,寻找起自己的龙凤四剑。
“喂喂——才醒,大人莫要勉强啊。”冲上前扶住藏烨胳膊,江浔剑无奈道。
“他……被抓走了……”藏烨低沉而嘶哑道,死活要下床。
“藏大人——你身上还有不少伤,别乱活动啊。”江浔剑好说歹说地劝。
“我得去救他……呃!”藏烨强行起身,但很快吃痛拧眉,坐回床沿,单手护住腹部。
江浔剑挫败道:“都说了别乱动,邱姑娘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你打算让人家黄花大闺女再来亲手给你包扎一遍?”
藏烨无语地看了眼江浔剑,似乎对“邱姑娘”替他包扎这件事颇为意外。
意识到藏烨还不知道邱岚叛出绝派之事,于是简单把来龙去脉给对方解释了一遍。
听罢,藏烨一语不置,不知在思考什么。
“大人真是以一挑三?”江浔剑佩服道,“身手了得啊。”
“燕淮凌被他们抓去了。”藏烨打断道。
“哈?”江浔剑不太明白对方意思,“燕淮凌?”脑海浮现那黑雁形象,江浔剑不解道,“燕淮凌被谁抓走了?”
藏烨:“柳下铭。”
“柳下铭??”江浔剑道,“所以燕鸿公子也是因此失踪?”
藏烨本沉浸在回忆之中,听江浔剑那句“燕鸿”,他反应过来此人还不清楚真正的燕淮凌到底是谁。
于是将燕淮凌与柳下铭换面之事全盘说出,藏烨盯着江浔剑那目瞪口呆之脸,淡淡道:“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燕公子他……一直在咱们身边?”
“正是。”
“那黑雁……竟然是柳下铭???”
藏烨不打算陪此人玩重复游戏:“如若没猜错,柳下铭大概已经知道龙涯花未能得手之事。他带走燕淮凌的目的不可知,不过,藏某推断,他会带燕淮凌先回珺途绝派本门。”
江浔剑还沉浸在燕鸿便是燕淮凌的惊天消息中,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藏烨,直到对方不满地回望他,才反应过来:“呃,啊,嗯。”
藏烨皱眉:“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江浔剑挠头道:“嗯。不过既是如此,藏大人作何打算?”
藏烨凝神道:“我去救他。”
江浔剑惊:“一人?”
藏烨道:“你与周大人携了这三味药回去复命即可。若姜大人询问起我的事,你便说我去处理私事即可。”
江浔剑道:“可若柳下铭真盗走了万寿卷,那珺途之地必然防卫千重,江某虽知藏大人武艺高强,但单枪匹马,总是风险不小。”
藏烨:“那三味药材着实珍贵,柳下铭将燕淮凌带回本门后必卷土重来,先将药材送回去复命为上策,至于那万寿之卷,藏某只能尽力而为了。”
“大人,不如让周大人和邱姑娘护送药材回太雁,我留下来同大人一起去那珺途寻燕公子如何?多一个帮手总是——”
二人正话间,周天歌突然推门而入,一脸肃然。
藏烨与江浔剑止了话头,同时向对方望去,意外于这个一向颇讲礼仪的男人竟未敲门直接闯入。
“藏大人,江大人。”郑重地冲两人作揖,周天歌道,“周某怕是不得不结束与二位寻卷之旅了。”
对视一眼,藏烨与江浔剑有些意外。
“周大人何出此言?”江浔剑忍不住询问。
周天歌一脸严肃:“周某收到密报,曹灵官有性命之虞,周某怕是不得不赶回去护卫。”
江浔剑讶然,藏烨也蹙起眉梢。
“这段时间有二位大人照顾,周某深感荣幸,只是眼下当务之急,周某身不由己,也请二位大人多多包涵。”
江浔剑与藏烨清楚密报的紧迫性,于是便也不阻拦什么。
“周大人既有要事在身,我二人也不便挽留。”这一路与周天歌也建立了友谊,江浔剑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周天歌肩膀,道,“大人一路保重。”
点头,周天歌冲他抱拳:“江大人也是,珍重。我们后会有期。”言毕,他又向床上藏烨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等在门外的邱岚表示要跟周天歌一同走,江浔剑并无异议。
目送二人匆匆离开,江浔剑苦笑着回首望向藏烨,道:“看起来,还真得按大人说得办了。”
先前本还能倚仗周天歌送药材回太雁,眼下只剩江浔剑一人,藏烨道:“江大人可先去七步城与韩大人、蔡大人汇合,一同回关州。这一路大人一人携药,方得多加小心。”
江浔剑也道:“藏大人伤势未愈,莫要勉强。此番前往珺途,不比以往,大人需得万般注意。”
二人互相寒暄了一番,便也无话。
之后江浔剑在庄前州又待了一日便快马加鞭地往太雁赶。
藏烨因伤在庄前州仅仅休整了三日,因从江浔剑那里得知路籍之墓所在,他上山祭拜了一番后匆匆踏上前往珺途的旅程。
心系燕淮凌安危,藏烨不知不觉便催马加速。
他希望赶到虎峰洞后,一切还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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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于阶下,柳下铭冲座上之人拱手道:“弟子参见师尊。”
身着赤袍,发束金饰,侧倚撑颌,眼染媚意,唇含幽笑,东煌仅朝他动了动手指。
缓缓起身,柳下铭道:“师尊,弟子已将燕淮凌带回。”
东煌未语,但眸中似还有询问。
知道对方是指合营之事,柳下铭道:“弟子已前往洋华拜谒过上官前辈,此番合营之事,必能水到渠成。上官前辈的大弟子应书行已前往织埠绞杀那曹灵官,若不出意外,我珺途绝甚至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与之于织埠汇合。师尊果然妙算,以华医簿作幌,将众地一流金卫名调虎离山,彼时灵官之侧无人护卫,我等自可如入无人之境,直捣黄龙!”
东煌的野心柳下铭是清楚的。
大邬建国以来,因端木秋灵之故,绝派未能统一。
东煌想借华医簿之乱,摘五地灵官之首,吞并灵派,包围太雁之地,推翻大邬政权。
只是各地邬灵官根基稳固,又如何能轻松拔除?各人身侧又有众多武艺高强的金卫名——这其中还好死不死混着东煌死对头藏澈之子。
柳下铭清楚东煌此举混杂着浓烈的私人恩怨,却又不敢多作质疑。
放长线钓大鱼,东煌喜好玩弄人心,耐心亦是十分充裕。
“抬起头来。”
柳下铭正垂头报告,东煌忽的慵懒发声。
不解其意,柳下铭慢慢抬头,对上那双凤眼:“师尊……”
“此番,你伤势若何?”东煌一直保持着那抹浅笑,看得柳下铭心下发毛。
“弟子无能,让那燕淮凌钻了空子,不过只需几日,弟子定能——”
“既是被他重伤,作何还用他面孔?”东煌笑意缓缓消失了,简单打断。
柳下铭张了张嘴,不敢再发声。
未再开口,东煌自座上起身,向阶下而去,柳下铭不明就里,只得亦步亦趋地跟随。
催眠之意正在逐渐消散,柳下铭清楚待痛觉全数恢复,自己怕是会立刻滚倒地面,痛得不省人事。
穿过几道石窟巷道,东煌直抵练功“焱室”。
这名为“焱室”的石窟供东煌探寻不同绝派招式所用,四壁温度奇高,若无武学功底,在此室多待一刻都是煎熬。
那石窟正中央的石台上正安放着昏睡的燕淮凌,东煌走上近前,垂头望着那人重伤之躯,不知在观望什么。
沉默地立于东煌之后,柳下铭只觉胸前钝化的痛意开始逐渐鲜明起来,忍不住伸手捂上胸口,却又不敢做声。
端详了燕淮凌一阵,东煌忽道:“那藏烨对燕淮凌是何态度?”
不知东煌问出此话的意图,柳下铭怔了怔,道:“十分珍视。”
唇角弯出一笑,东煌侧头望入柳下铭眼眸:“有多珍视?”
柳下铭有些迟疑:“这……应是能为其付出性命。”
东煌挑眉:“哦?可有断袖之向?”
柳下铭思考一番,窘迫道:“弟子不知……”
东煌再未询问,视线重新落在燕淮凌脸上,不知想到什么,忽的命令柳下铭:“把他的脸还给他。”
柳下铭意外:“呃……师尊?”
东煌玩味道:“怎么,要了人家的俊脸,此番倒是留恋起来了?”
柳下铭立刻单膝跪地:“弟子不敢!”
东煌拂袖道:“把脸还给他,后面我还要教这小子一些事情。”
柳下铭:“弟子遵命。”
不敢再怠慢,柳下铭当即借助绝术,小心翼翼地将完美附于脸上的燕淮凌之面揭下。
东煌双指一并,朝燕淮凌面容微微一指,登时对方面容再次被强行撕下,鲜血迸溅。
将柳下铭手中的燕淮凌原脸生生扣回燕淮凌面颊,东煌闭了眼,掌心悬浮那面容之上,默默念咒。
柳下铭看到东煌掌心泛起一丝赤光,似是在修复燕淮凌面庞的全数缝隙。
就是华医在旁,恐也不能有如此效率,柳下铭目瞪口呆,不知东煌从何学来的这接面之术。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师尊一向高深莫测,他早就放弃揣测对方每一步的念想。
大概过了三盏茶时刻,东煌终于收势。
柳下铭满头大汗地立在那焱室之中,痛觉差不多全数苏醒,已然难以招架,几乎要双膝跪地,当堂晕倒。
察觉到他难做,东煌侧头看了眼他,道:“你回去修养吧,好生歇息,之后为师还有事要交代于你。”
“多谢师尊体谅……”自牙缝中挤出这番话,柳下铭一步三摇出了焱室,在门口便昏厥,吓得一众绝派守卫将他身躯护好,迅速离开。
至此,垂眸望着燕淮凌几乎完好如初的玉面,东煌微微笑道:“淮凌啊,为师当年未做到的事,便要让你替为师去实现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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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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