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近儒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激赏,对着方谨初侃侃而谈,“陛下,恕臣直言,您登基的时候,其实除了皇位之外并没有别的任何倚仗,而魏郡王当时处境同样危险——空有冠绝天下的雄兵,挟着震主之功,却没有后继的力量,还因为您的横空出世而身份尴尬,如此处境,但凡您和郡王之间的信任稍微薄弱一些,就定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可您先是毫不猜忌地为郡王正了名分,给了他稳定中枢的绝对力量,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朝局动荡,如此才让郡王以军威压制全面掌控了北方的民政,假以时日军队给养不用受制于人,才算彻底站稳脚跟。而郡王明明可以更进一步,甚至挟天子而令诸侯,却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毫不动摇,从未干涉过朝廷对于中枢或地方官吏的任命,反而大力支持陛下选贤举能,这样环环相扣,才有了北靖如今的大好局面。”
“这怎么能一样!”陈光华脱口而出,“扑通”跪在地上往前蹭了两步,满心的怒火霎时间烟消云散,冷汗涔涔地往下流,“您责怪卑职自作主张,卑职不敢抗辩,可现在又不是战时……”
“光华,”魏钧打断了他,“只要你还在掌军,就要受军令统辖,如果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我凭什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带兵在外?”
陈光华听出了将军语气开始缓和,突然就忍不住淌下泪来,他狠狠一抹,话止不住地往出倒,“将军,您不知道,丰野军早就不是一心遵奉您的军令,拿您马首是瞻的时候了,不是卑职在背后搬弄是非,是齐侯行事实在太过迂腐,只要稍微涉及地方政务,条条框框就非要按刺史府的指派,如果有了冲突,不管是谁的过错都押着我们道歉,咱们什么时候让那帮书生骑在脖子上指手画脚过?您是知道卑职的,卑职不是那等听风就是雨的,实在是这样下去军心就要散啊!卑职说实话吧,这次卑职出来确实是因为和齐侯起了冲突,咱们军中有个吴姓校尉,倾家荡产为他的兄弟谋了个盐课上的小官,卑职原也觉得此事有点不妥,可齐侯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吴校尉治罪,打了八十军棍不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扒了外衣五花大绑地送到了刺史府,那可是跟着咱们一起打羌戎死里逃生回来的,怎么能让他这么糟践!他还偏偏要说奉的都是您的命令!卑职一时气急和齐侯吵了几句,齐侯就把卑职赶回来了,说让卑职不信就亲自和您对质……”
他一五一十地讲着,魏钧越听脸色越难看,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他,陈光华让他瞅得心虚,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说不定将军是赞同他的想法跟着生气,索性又加了把火,“卑职觉得,齐侯老成持重固然是没错,可齐侯他毕竟不是出身于丰野军,您现在把军权彻底交给了他,人心如何能安稳?他光顾着巩固自己的权威,又怎么会真心爱护士兵?卑职心里实在是着急啊!”
魏钧眼神开始游离,他望着眼前情真意切的爱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帐中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中,连营地击打刁斗的声音都好像彻底远去,风声也不再入耳。
“光华啊,”许久之后魏钧喟然叹道,“是什么时候,连你也觉得,军人不必尊奉朝廷号令,随意干涉民政,是理所应当的事?连买官鬻爵都可以轻易宽恕?”
他眸色沉沉,一直看进陈光华心底,看得陈光华宛如被冰水泼过一样,直挺挺地把膝盖冻僵在了地上。
营帐之外,谢詹之霍然抬头,脑中嗡嗡响成一片,连小腿都开始觉得发麻。
他被哥哥拎出去的时候心里就充满好奇,等走回自己营帐,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找了个借口哄住他哥哥就又溜了回来,好歹他还知道分寸,先绕了半圈寻到了守在帐外的朱琇,凑过去探了个口风,朱琇知道魏钧和方谨初都对这位谢家三公子寄予厚望,和陈光华谈的并不需要十分避讳他,且以将军的耳目定然已经听见了他们说话,没有出声阻拦或者停止谈话就是默许了,于是冲他笑了笑,许他站在了帐篷角落偷听。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宛如当头棒喝的言论。
有多少年了,自从他出生起,带兵的将军就同时负责管理地方政事,既守卫疆土安稳,又能及时获得军需给养,“镇抚使”三个字本来就指“镇守土地,抚育百姓”,所谓刺史府则更像是镇抚使麾下主管民政的衙司,军务才是第一要事,为国家开疆辟土是无上荣光,文官则先天就低人一等,是为将士们服务的。
这种情形从最早的秦家、安亲王开始,到魏钧本人,包括谢泽、孟长策、郑经纶,乃至只节制一个府数万人口的小将军,无不如此,从来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我既然当初可以罢免不合作的刺史,现在你们安排个盐课官更加不算什么,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谁敢问你们的罪,就答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陈光华没敢答话,可表情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当兵的凭什么就能不耕田不种地,白吃人家的粮食,还拿丰厚的饷银?”
“当然是因为……”陈光华立马有话说了,可魏钧并没让他说完。
“因为我们为了家国出生入死,百姓才能安心种地,官吏们才能作威作福?是的,这没错,可是光华,现在仗打完了,西宁已经打服了,羌戎人也让咱揍得抬不起头了,我们该拿什么继续享受朝廷的供奉,受着百姓的补养,心安理得地过下去?”
“您说的都对,可是总不能仗打完了就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吧?兄弟们苦了一辈子,不就为了过上如今的太平日子?怎么倒像是我们反过来欠了他们的?”陈光华极度困惑,跪坐在了自己腿上。bimilou.org
“没人不让你们过太平日子,”魏钧道,“你陈光华,本是钦州治下的一个小小差役,现在贵为伯爷,职田一千亩,食邑三百户,不是为奖赏你们为国流血牺牲,为什么要给你们如此厚重的封赏?盐课历来都是肥差,一个小小的校尉,哪来的那么多钱财给自己家人买官?莫非你以为朝廷给你带兵,是为了让你妄自尊大,反过来要挟朝廷为己谋私利的?需不需要我教教你‘臣节’两个字怎么写?”
他越说越严厉,简直就是拿锥子往陈光华的脸上戳,陈光华面庞烧得火辣辣的,连连磕头:“卑职不敢!卑职知错了!卑职不该肆意干涉主将处置军务,更不该徇私情包庇手下,卑职回去就向齐侯请罪。”
他这回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像以前那样谨慎,被捧得久了不知不觉就开始骄狂,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凛然,然而他却还是有不解。
“但是将军,您现在贵为大司马,陛下也对咱们信任有加推心置腹,您何必如此谨小慎微?虽说伴君如伴虎,可您这样陛下难道不会反而觉得您跟他见外吗?听说今天陛下要与南方诸侯会面,本来打算邀我们一起作陪的,您却让我们都回避了,是否显得过于刻意?还是说……”他猛然抬头,自以为想通了,“陛下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您?”
方谨初眼中开始露出笑意,只是那笑意又冷又浅,不过三寸七分。他亲手翻过玛瑙杯子给徐近儒斟了茶水推过去:“徐相,喝点水,慢慢说。”
“多谢陛下,”徐近儒这回没怎么客气,接过来抿了一口,径自往下说:“其实如今朝廷这种情况,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不光是像临湘侯或者河源侯,连靖安亲王旧部的家眷,也应该在后宫许以高位以示恩宠,如果郡王有妹妹,老臣拼着见罪于陛下也得劝您立后,如今此话自不必提,您和郡王情深义重,连掩饰都不愿意做,想来也不是臣一言半语能说动的,臣就索性不去讨陛下的嫌,更加不能得罪了郡王得不偿失。只是臣想提醒陛下一句——”
“您和郡王的情意上面,系着北靖的国运,但是你们的情意,却并不由国运决定。如此形势臣看得懂,旁人也看得懂,想要做点什么,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总要从这个关窍下手,还请陛下您——明察!”
说完,徐近儒起身,长长一揖,不再抬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深林凡影的战俘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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