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听。”
灵舞不再和他争执,坐起身,就那样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云暮来瞥一眼第五,见他一副神游的模样,摆明是两耳不闻,又想自己好歹也得在这楼里待几个时辰。这灵舞看来难缠得很,不然就听她讲故事,打发时间。
“好吧,”云暮来妥协,“故事,谁的故事?讲点有意思的。”
“公子请稍等,奴家先去关门。”
灵舞起身将门关拢,然后从旁边高架上拿下一个木盒,云暮来不懂,问道:“拿的什么?”
“提神香。”
“什么提神香?”
“提神香,自然是提神醒脑。公子知道,在楼中常会有人点用……暗香,楼间尚有空隙,公子要听书,还是点根提神香为好。”
云暮来恍然大悟,面露十分不赞同的模样,好像在鄙夷其他客人。
第五一直坐在角落,他知道云暮来到青楼是为了遮掩展昊的耳目,可他没想到云暮来竟然真要在这烟花地里听书,下意识问道:“少爷真要听书?”
“美人说书,不是少见吗?你消停听吧。”
灵舞在旁看着两人一举一动,失笑掩面。“也不是真的说书,不过几个道听途说的故事,讲来打发时间,如果公子听得闷,随时可以叫停。”
“不会的。”云暮来对着美人鲜少摆脸色,只是道:“不用管他,你只管说来听。”
灵舞余光扫过第五,见他虽然面子被落,有些难看,但还是坐在原地,避去了与这公子哥的针对。心中对二人的地位有了数。
也不怪她疑惑,要说第五虽然一直走在云暮来之后,也接受云暮来的呼来喝去,明显是其随从。但他行路之间却习惯性地昂首挺胸,以端端之势对待其主,不免让人疑惑他的身份。
“奴家给公子讲……一个落魄小姐的故事,好不好?”灵舞不再管第五,坐回属于她的那方矮桌。云暮来对她要讲什么做什么,都无所谓,只是敷衍点头。
“话说、也没有话说,此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事关,我尚在良家时的一位知交姐妹……”
灵舞有一副特别的嗓子。
与她打扮截然不同的,低沉却并不喑哑,像盛夏里落的雨水。坐在屋里的人听着雨声簌簌,落到草地,品一壶茶,读一册书,自成一方天地。
这娓娓道来的故事,不知为何让云暮来起了倦意。
灵舞的知交姐妹,姓赵,出身在一个一个富裕人家,虽然谈不上家财万贯,却也过着当地人人羡慕的日子。
与诸多的故事相同,女人公生得貌美,虽然是富家女,女红书画却都擅长,赵家又常年布施,广结人缘,家中父慈母亲,一番和气景象。
这姑娘半生快活,如此环境下养出个纯良的性子。却不明白,人世间的幸事,都会有到头的那天。
“她父母恩爱,对她自然十分宠溺,唯恐她嫁的不好,所以在她五岁的时候,领了一个男孩进府,冠以赵姓。等他大些,就要教他读书习武,如此,只待女儿及笄,就可让那男孩儿入赘,以此保女儿一世安乐。”
男孩是十分感恩的,发誓要勤书练武,做一个出色的男子,好配上那明珠之上的女孩儿。原本一切安稳,可惜,可惜赵家父母错了。
灵舞摇着她手上那只赤烈的长羽。
“他们错了,错在……男人心本似猛虎,又怎能以肉相许?不过几年,能文能武的少年心就不似从前。执斧钺既升争雄之志,仗宝墨又怎甘屈下之意?能耐的少年就像林间的猛兽,潜伏暗藏,一息致命。”
第五不知何时将故事听了进去,灵舞这一顿,他不由侧头,却见女子笑意盈盈目不转睛,盯着他家少爷。而他的少爷,却闭着眼。
阖目的人并没有因为故事停顿而追问,好像睡着了,灵舞半跪起身,缓缓靠过去,腰身勾勒的曲线惊心动魄。
第五猛地转开头,心虚似的捡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心中却总觉得那画面有一丝古怪,皱紧了眉头。
“那少年忘了赵家的恩惠,虚伪三年,依仗赵家人脉,巧取暗夺,又因赵父从无防备之心,赵家家产逐渐被他侵吞,他赔尽笑脸,终于等到了我那姐妹及笄之时。”
赤长的软羽搔到云暮来面上,灵舞的柔情几乎从话里眼中溢出来,两具身子缓缓紧贴,她的手探上云暮来左襟……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眼睛猛地睁开,捉住自己胸前的手,云暮来曲起小指,轻轻将脸上的长羽格开。仿佛没看到灵舞眼中转瞬而逝的惊讶,将她推后。
不动声色瞥过第五,第五却背对他,云来眸色一沉,正要说话,灵舞已经反应过来,皓腕一抬勾住他的脖颈,又是一层不变的吃笑声。
“公子不是要看奴家跳舞?”
“这算哪门子舞?”
“俗舞。”灵舞趴在他腿上,声音里藏着一把小勾子,自下而上地与云暮来对视,轻轻道:“小道俗舞。”
却是将之前云暮来的随口胡诌,给他噎了回去。
“说了跳。”
“跳了说。”
对话调个,云暮来眯上眼。第五出了问题,如此诡异的情形,他竟然一动不动。想起刚才灵舞似乎对他的睁眼感到惊讶,难道他本来应该……睡着?
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明明肢体交缠,却没有半点暧昧,只有剑拔弩张的气氛。
良久之后,灵舞扑哧一声,打破这沉默。收回的长羽被她插回发髻,笑道:“既然公子想听,那奴家就说了跳。”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
头一晚笑眼温存的夫君,第二天就要改赵府为伍,却是他的本家名姓。以为晚年得依的养子,化身虎狼,虽然不曾害他们性命,但怎能甘心家门易姓?那赵家夫妻本来晚年得女,现在是半百已过,刺激之下竟然双双归去。
哭诉无门的赵家女儿,横失双亲,家门易姓,原来欢喜的郎君,此时看去分明面目可憎。
“所以?”
“所以……她温顺十来年,实则外柔内刚,此时遭逢大变,狠心一起,绝不肯让那瓦全。你猜她做了什么?”
“什么?”
“她将自己……卖啦。丧布高悬那日,往来吊唁的相熟面孔分明惊疑,却故作不知,仍然和那伍姓的小人虚与委蛇。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以情动人,不如以利诱之。伏低做小了数十日,解了那小人的戒心,她收拾细软就逃了。”
灵舞轻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却专往阴私之地躲藏……后来,后来她成了官家的外室,尤其得宠,结果就也料得。她诓了那官彻查,赵家复姓,却终究不得传宗,她破败身子亦是无颜面对赵姓,余生郁郁,死时不过花信。”
云暮来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继续,“这就完啦?”
“完啦。”灵舞学着他的语调。
“你这故事,没有我平时听的好,凄凄惨惨,虎头蛇尾,好不敷衍。”
“也是。”灵舞托着腮,“擅长擅长,众里择一,这已经是我所擅长的啦。”
“叫我来说,故事最后应该让那赵姓女子撞见一个俊秀的书生,书生怜她惜她,为她求取功名,后来果然高中,带着女子锦衣返乡,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如此,该还的还,该关的关,书生美人圆满一生,这才是故事吧?”
“这故事虽然欢喜,可也落了俗套。”
“你要是种果树,是希望它枝头累累还是落叶飘零?”
灵舞一楞,转瞬却明了他的意思,是说世人皆喜欢愉。
她面色有刹那的冷凝,“公子教训得是……世人听书,就是为了求一时之乐。可我那姐妹,也曾想要果实累累的圆满,但人这一生,有多少路是可以选择的?”
“人这一生,有多少路没有选择?”
“人这一生,又为何非要选别人给的路?”bimilou.org
蛮横的反问,伴随着哐当大响,刚才并未上栓的门被推开,撞上墙壁。
屋内俩人的动作截然相反,灵舞吃惊起身,云暮来却下意识望向第五。果然,这样大的动静,他居然还是保持着那副坐姿。
视线缓缓转向门口,云暮来也露出惊色,“闻兄?”
那抱臂半倚着门框的人,不是闻神引是谁?
他身旁还站着个布衣男子,相貌平平,散着一头花白枯发,如果从背后看去,定然当他是老叟无疑。但他的脸,却比发色年轻十岁。
云暮来心中一动,还未出声,旁边灵舞却突然上前,压下心中的惶恐,拜道:“见过主子!”
如此,布衣男子确是秦时无疑了。
他不言不语,拿美人碍眼,径直入内后,随手掀开香炉,不知道往里面丢了什么,然后才转身,在云暮来的右手入座。是全然不同他周身穷酸的霸道行径。
第五被他一推,僵硬地倒在地板上,早已经不省人事。闻神引似笑非笑地倚在门口。灵舞左瞧右看,勃然色变。猛地一转身,就朝云暮来跪下,咬着牙磕头道:“灵舞不知公子身份,还望公子赎罪!”
云暮来一惊,奇怪道:“是何身份?赎什么罪?”
跪地的美人摇摇欲坠,“灵舞不知公子是主子友人,擅自点燃……提神香!”
“提神香?”云暮来看向那香炉,又看第五。
他虽然不明就里,但明就里的闻神引冷眼旁观,半点不替美人解围,且看第五如今状况,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想通其中的弯绕,他微微沉吟,叹气,“我知道了,你走吧。”
“什么……”灵舞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能脱身,还没回神,闻神引却是一声嗤笑,踏进门来。秦时也笑,旋即沉脸呵斥:“下去!”嗓音倒与发色匹配,嘶哑难听。
灵舞如蒙大赦,轻踮着脚起身,出去时将门带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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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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