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谷川妄显然也没打算余留给他想明白的间隙，话音刚落，便开了盒盖。从袖中渡出一张引魂符，符纸钻进盒中，自燃成末，一下消了踪迹。
狐狸的注意力被他手中捧着的黑盒引了过去，探头往盒中看。
是个很普通的黑盒，无半点纹路饰样。盒中有一股很浓的药味，边角处尚留有细碎药渣，之前应是做药盒之用。
盒中有一个草扎的小人。这般湿潮的气候，这草扎的小人保存的竟是完好。
小人的面上用银针固定了张发黄的纸，纸上字迹已经模糊了，勉强能辨出三五个字。看内容，纸上绘文应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谷川妄转头瞧了眼把脑袋伸过来的狐狸，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启唇念了个诀。盒中的草编小人应声而起，僵直的四肢似被无形的细线牵着，小幅度动了动，转瞬往上一跃，悬浮在盒子上方。
狐狸随着那小人跃起的动作，跟着抬起了眼。屏息凝神，紧盯着那个草扎的小人。
谷川妄唤了声：“丁显世。”
悬在半空的草扎小人忽地剧烈震动起来，随着振幅加剧，漫绕在侧的灰黑烟雾愈加浓烈。有个人形模样的影子在那团黑气中慢慢显形。
狐狸已不是初见这般场景，没觉得多意外。转头盯着谷川妄看了一眼，与他看来的目光默契撞在了一处。
丁显世在那团黑气中逐渐现出了原型。他瞧着七十有余，身着寿衣。寿衣沿袭旧制，是标准的五领三腰。面上还留有敛葬时用血泥抹涂的黑红条纹。
狐狸稍作打量，猜测这个名“丁显世”的巫医老头生前应是刻板守旧的脾性，且在这村中地位应是不低。
丁显世摩挲双手，毕恭毕敬地跪伏在地。边用旧制祭神时的古语碎碎念了几句，边朝着谷川妄坐着的方位虔诚拜了三拜。
谷川妄的目光从狐狸身上移开了。轻咳了一声，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坐端正了些。
“说吧。”谷川妄开口道，“把我引来这，所求的是什么？”
丁显世没敢抬头，保持着跪伏在地的姿势，小心应话道：“小人有罪。”
“嗯。”谷川妄轻应了一声，低眸捻了捻指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有罪。”丁显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那句话。似是在感慨他这短暂一世，默了片刻，浑浊的双眼间有泪涌出。
他像是担心被发现，迅速抹了一把面上的泪痕，这才断断续续地继续往下说。
“是我犯了大错，害死了我唯一的儿子。”
“这是我的报应。是我生前太懦弱，被权欲蒙蔽了理智，害死了他。”m.bimilou.org
“这样的错，到他们这辈，该结束了。”
他的这些话说的很是含糊。狐狸没能听明白，忍不住插话问：“你犯下的罪，究竟是什么？”
“我害了很多条人命。那些无辜的可怜孩子，本不该这么白白死去。是我……是我太懦弱，没敢说出真相。”丁显世说。
“是十五年前的水灾引来的祸事？”谷川妄问。
“是。”丁显世点头道，“十五年前，村里发了好大的一场水。那场大水来势汹汹，我们自建的水坝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势头。好些年轻力壮的孩子葬身在了那场凶险的大水里。我们拼了命地带着村中老幼爬向高地，好不容易等来雨停，可我们地里的庄稼全淹了，家里的存粮也都发了霉。侥幸活下的，连口果腹的食都难求。比饥寒交迫更可怕的是，因那场水灾，疟疾在村中一夕间爆发了。”
狐狸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看了眼一旁闷声不语的谷川妄，道：“那你们是怎么度过那场大灾的？”
“当时村里死了好些人，烧尸的速度都快赶不上死人的速度了。我医术不精，心里着急，跑去江边向神灵祈愿。就在我按古法试图与神灵互通时，感应到了神灵的需求。我以为那是神灵给了我指引，心急忙慌地把这一讯息带回了村中。”丁显世说。
“你所说的神灵需求，是水祭？”谷川妄问。
“是、是水祭。”丁显世的话音顿了一下，转瞬深叹了口气：“从一开始，就错了。”
“怎么说？”狐狸问。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真相。让村里遭了水灾的，其实是一只八足人面的水怪。那怪物喜食生肉，能对人精神控制。我当初就是被那水怪蒙蔽了，后来才知道，那场大水也是那水怪搞出的动静。是我错了，错把祸源当神明。”丁显世说。
“可是你不敢与怪物为敌，因为它的实力远强过于你们。”狐狸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应该也有挣扎过，但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也清楚以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什么。于是你思量再三，便权当不知道，这么自欺欺人地苟活着？”
谷川妄捻指动作滞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是，是我懦弱。”丁显世愧疚道，“我明知村里发生了什么，却不敢说出真相。是我胆小，是我被权欲熏了心，怎么都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只是我万没料到，我的儿子，希泽，会因为我隐瞒的真相，搭上了性命。”
“你的儿子？”狐狸皱眉道，“他是怎么死的？”
“在知道被安排祭祀的下一任少女是小蝶的那天，我的儿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小蝶是跟他一起长大的，这俩孩子情分深厚，我是知道的。”
“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儿子，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了那水中的不是什么神，是个怪物。”
“他在村中奔走，劝说，想唤醒那些被蒙蔽的年轻人同他一起去跟那水怪搏一把。”
“可没人在意他说什么，那些人都当他是被逼急了，在说疯话。”
“他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孤身一人提了斧子要去跟水中的怪物拼命。是我的错，我没能追上他。”
“我本以为这样的秘密会被我带进棺木里，直到我儿子的尸体抬到了我面前。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拼尽全力想要挽救那个被掷入江中的孩子，想要挽回当初犯下的过错，可是来不及了。我看着小蝶被丢入了江中，被浪卷走。我甚至，都能听见那怪物露出尖牙撕扯人肉的咀嚼声。”
“我没能捱过去，抱着我儿被水泡到发白的冰冷尸体，死在了那场祭祀大典上。”
……
“我不关心你们究竟遭了什么难。”谷川妄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话，直言：“我来，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所求。然后，我们做笔交易。”
狐狸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丁显世，没出声。
“我只求，能结束这场无尽的杀戮。”丁显世在地上又重重地磕了个头，话音恳切道：“求您，替我们村子，除了那个祸害。”
“你是说，想让我杀了那只水怪？”谷川妄确认着问。
“是。”丁显世说，“您想要什么都可以，只求您能除了这祸害。”
“可以。”谷川妄一口应下了。旋即丢给了他一个册子：“既是交易，那就按规矩，走个流程吧。”
在丁显世“走流程”的时候，狐狸一直没出声。眉目深锁，沉默地看着丁显世的魂再度被慢慢收回了盒中。
谷川妄收起了那个黑盒，见他表情有异，问：“在想什么？”
“这老头的儿子，真是水怪杀死的？”狐狸迟疑道，“不是说水怪喜食生肉嘛，怎么还能给他留个完整尸身？”
“可能……”谷川妄简短思考了一下，道：“窥破真相，不敢直面血淋淋事实的，不止这巫医一个。”
“你的意思是，有人知道自己错了，跟这巫医一样，刀子还没扎到自己身上，怎么都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狐狸确认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谷川妄说。
“那到底是谁杀了他儿子？”狐狸问。
谷川妄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那都不重要了。”
狐狸没再深究这个问题，躺了回去，叹气道：“有时候觉得人类可真是卑鄙。”
谷川妄侧身躺在了他身边，看着他：“怎么说？”
“明明是人心错了，可无论如何他们也要找个纠错点。就算那巫医老头认了错，可他始终觉得，错的源头，是那只水怪。”狐狸似嘲般轻笑了声，“其实水怪给到他的，也就是个选择题。他明明可以在知道真相后聚集村民之力搏一搏，可他却不愿担这样的险。用无辜人的性命，求个表面的‘相安无事’。”
谷川妄安抚着轻拍了拍他的肩。
“阿妄。”狐狸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黑黝黝的夜色下，他的眼睛依然很亮。
谷川妄嘴角弯了弯，应了声：“嗯。”
“你觉得，真是水怪错了吗？”狐狸一脸认真地问。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它的错处，是因为它是异类。”谷川妄说。
“异类？就像……”狐狸想到了魔族那只傻乎乎的米粒。
谷川妄替他掖了掖被角，道：“别想了，睡吧。”
“阿妄。”狐狸拽住了他的袖口。
谷川妄偏过头，用额角回应着轻碰了碰他的脸：“嗯？”
“我以后要对米粒好一点。”狐狸勾住了他的脖子，歪过脑袋，枕在了他的肩窝里，认真道：“他的脑仁都没核桃大，作为魔族，像他这么蠢笨，在这世间存活该有多难啊。”
“脑仁还没核桃大？”谷川妄被他这话逗笑了，“这么残忍的真相，就不必告知他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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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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