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彭静静正式开始了她漫长的化疗之路。
手术室是喻兰洲在两台手术之间找负责人直接约的,人见他这么上心,问:“又学雷锋?这回是哪个偏远山区的病人?”
他没吱声,胃疼的厉害,把兜里最后一块饼干给吃了。
那么,就只剩一颗糖了。
一早,彭静静等在了手术室外头。
这个点外头等的人不多,偶尔能看见病人躺在平车上被推进去。
积水潭是家有底蕴的老院,老院的年岁就体现在几十年前设计的大楼跟外头的新医院不能比,从前时新刷半腰高的绿墙,取手术服的门房在手术室的外头,门口一排座椅,对面是后来加装的电梯。
积水潭连着后边的王府花园处处透着一股老味道,和这四九城一样,很能经得起岁月的考验。
彭静静穿着条纹淡蓝色的病号服靠在绿墙上,爹妈陪在一旁,彭闹闹今儿特地调的白班,就为了一会打针的时候能陪着妹妹,她一早交接班来不了,心里惦记,给喻兰洲打了个电话。
家里小猫昨儿病了,又拉又吐,喻兰洲伺候了一晚上没睡,早晨什么都来不及垫吧就取衣服进去,他手机搁在橱子里震了两下,接起来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到底是超负荷工作,身体炎症发出来,感觉整个扁桃体都是肿的。
听着对面小姑娘唤了声:“喻主任。”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回到了一开始的……喻主任。
知道她今儿值班来不了,嗓子很小心地清了清,怕被她听见,强撑着说话:“没事儿,一会就能好,你定定心。”
其实也就是寥寥几句话而已,可听见他声音了,闹闹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才觉得这人嗓子有点不对劲。
病房里,跟她要好的都来关心一句:“今儿上红药水?要帮忙你吱声。”
喻兰洲手里攥着帽子,趿着洞洞鞋用脚摁开了手术室最外层的大门,朝坐在那里似乎在发呆的彭静静招招手。
彭静静起来的时候爹妈都去扶,可她还是好好的啊,她要强地挣了挣,一脚踏入了那略暗的甬道。
喻兰洲朝长辈颔首,领着她进去了。
一早晨都在装平静的彭夫人这才敢偷偷揩了揩眼泪。
彭爹搂着她:“没事儿,不是大手术。”
彭夫人默默就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那个“大手术”……她那么小的孩子……遭了天大的罪。
彭夫人也知道,这病啊,落在你头上你就得认,可总是会难过,总是会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
里头,彭静静跟在喻兰洲身后走进了一间手术室,按照他的指挥,坐在手术台上。
手术有难度,但不算个太复杂的手术,换做平时,他会带个学生在身边,但今儿没有。
“躺好。”喻兰洲评估着自己的扁桃体,少说一句是一句。
明儿,还得跟小丫头吃饭。
无影灯下,彭静静的脸上被盖了一层很薄的无菌布。她被遮住了视线,却能感觉到颈侧下方被切开、被拉扯、被植入什么,能感觉到喻兰洲的手很稳,缝合着她的血管。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明明打了麻药却能知道皮肤被划开,能知道大夫的每一个动作。
彭静静不知道胆小的人会不会直接哭出来,可她没有。
她想好了,给自己做了约定,为期一年的治疗,不许哭。
丢份。
拨开组织的时候通常病人都会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会控制不住在台上躲避缩起,今儿喻兰洲实在没想说话,在彭静静躲的时候压了一下,其实这一躲很可能让好不容易做到这一步的管子歪掉,但他真不吭声,手术间里很安静,能听见的只有剪子刀子和盘子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蓦地,躺着的女孩轻声道:“你其实可以告诉她。”
还是这个话题。
她心里最介意的东西,横在心口,难受得要死。
可是她的主治大夫罔若未闻,安安静静、专心致志,做着他的手术。
他的眉眼间窥见不到一丝情绪。
“你说话啊!”他的病人有些激动,面上的无菌布轻轻飘起又贴回去。
“给我躺好。”一说话,嗓子跟着了火一样。
彭静静紧紧攥住了拳头。
这几天,她看着彭闹闹和喻兰洲的相处,虽然姐姐面上很平静,虽然姐姐学着像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他,可她的心里很痛苦。
这一切……
彭静静不敢去回首,不敢去追究。
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但如果他说了,那么她就认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这明明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可这个男人为什么不接受?
“你果然不够爱她。”不知道是不是麻药的效力已经过去,彭静静感到有些疼,这是她已经做过的所有项目里最难受的一项,比之前穿刺活检、在胸部那二两肉里取化验标本更难受。
喻兰洲没有急着反驳她。
他一直沉默到了手术结束。
他摘了手套和口罩,扶着彭静静下了手术台,走在通往外面的悠长甬道里,在这个被病魔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孩愤懑的眼神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答案已经足够明显。
“我命都是她的。”他说着,用脚踩开了门。
门一开,明亮的光线洒进来,这是一个很明确的分界线,这一条线划开了生死,从这条线踏出去的人们都经历了那张手术床,那台无影灯,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留下了刀片切开的痕迹和密集的针脚。
女孩内心涌上劫后余生般的诸多情绪,泪意直逼警戒线,可她咬牙忍住,踏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多了很多等待的家属,椅子不够,大部分都靠在墙边或者坐在地上,眼前一片光明,彭静静看见父母迎上前来,妈妈的眼睛是红的,老爹也是。
她没有再拒绝他们的搀扶。
她开过刀的地方压着厚厚的纱布,她不太敢动,她怕那根管子把她的血管扎穿了,她怕还要再来一次。
一步步走出去,没有回头。
而喻兰洲将要开始一整天的连台手术。
回去的路上,那天姐姐对她说过的话萦绕耳际:“我命都可以给你。”
于是她懂了。
懂得太晚了。
她此刻才想通,为什么他不肯说?
说出来,最受伤的是谁?
如果说出来,明明有和好的机会,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
现在想想,那天,在她的办公室里,这个男人只说过寥寥几句。
“让我见见她。”
“我喜欢她。”
“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一个字不许漏下。”
“我知道了。”
再往前追溯,他站在他们家门卫岗亭外头,顶着盛夏的骄阳,一动不动,目光坚定。
有些人的感情,不外露,很深刻,一眼就是一辈子。
、、、
手术室里,喻兰洲照常刷手准备上台,只是他的病人出了点状况,今早没忍住往肚子里填了两块蛋糕。
胃里有食物的时候人如果处在麻醉状态下很容易造成食道逆流堵塞气管,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那么临时将后面一台手术的病人提前,护工下去接了,留给喻兰洲几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也就是这时候,才能想点别的。
彭静静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自己说不出口指望他戳破,可他在决定不告诉闹闹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只希望她不要再受到伤害。
他给她造成的伤害已经很多了。
说起来他不是个畏手畏脚的人,但到了她这儿,一切就变了。
期望她还是从前那个她,不要为谁改变,而她曾教会他的东西,他永远铭记。
……
彭静静回到病房的时候隔壁床的病友已经能坐起来走两圈了,她手术的那边胳膊吊着,拎着小壶,朝静静笑了一下:“好了啊?”
她的颈下也卖了输液管。
她显得很放松,人看起来很豁达,没有一丝刚手术完失去什么的难过,反而很像东北老婆婆他们内帮老病号。
彭夫人和彭静静是一样的,都在学着怎么接受这个现实,她看人气色不错,就多问了问,对方也是健谈的,从头到尾说起,整个过程不似彭静静的惊天动地,反而干净利落
“孩子都大了,手术就手术吧,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好好治,喻主任说我能活很久。”
说完宽慰彭夫人:“您想开些,比起内些治不好的病咱这个算是轻的了,小姑娘后边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着彭小护进来了,接茬:“是,还长着呢。”
过去捧着妹妹的小脸蛋瞅瞅,问:“中午想吃什么?吃了你下午好打药。”
彭静静什么都不想吃,嘴里没味儿,问姐姐:“昨儿糖葫芦哪买的?还有么?”
“有啊,管够!”彭小护士哒哒哒出去打电话了。
不多不少俩小时,王钊把糖葫芦送到了积水潭,这次不停路边了,车开到停车场里,站在树下等闹闹,他车里开着强冷,副驾驶放着个保温箱,和甲乳科病号们每回来做靶向手里拎的保温箱一模一样,病人们的盒子里是紫药水,他的盒子里是一捆糖葫芦。
彭静静爱吃糯米山楂的。
闹闹下来取,说了点妹妹的情况:“今儿喻主任给做了埋管,她下午就开始化疗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估计要吐,钊哥,这段时间都得麻烦你了,或者你帮我带个话,我回头让家里司机过去取。”
王钊摆摆手:“别介,还我来。”
等闹闹上去了,自个在车边站了好久,仰头费劲数着是第几层。
停车场大爷看着他呢,早见他完事了怎么还不走?白浪费一个车位。带着红袖章过来催,王钊跟喻兰洲一个习惯,直接往大爷兜里塞一整条烟
积水潭多不好停车他听发小说几回了,最近总要往这儿跑,劳烦大爷到时候行个方便。
别的不说,停车场的大爷想给你腾个地方那是轻轻松松的,放工具的门前、禁停黄网里、就一会的工夫,只看大爷想不想帮你。
那是一条特供黄鹤楼。
“哟嚯!”大爷眯眼瞅瞅,高兴,却没收,“这烟我抽着不够劲,你要是想孝敬我,大前门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我永远最喜欢穿白大褂的喻兰兰。Www.bimilou.org
这两天都是早晨有点时间码字所以写完就放上来,还欠一次,我记着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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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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