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绝计省了这一声叹,奈何京中无人不知甄贾两家是“老亲”。
这是贾母的功绩,原本四年前贾家讨回存银,甄贾两家八辈子以前的姻亲缘一度就这么散了,但贾母非要照应甄家的出嫁女,会客时老提。
今春二月甄夫人送嫡三姑娘入京选秀,王夫人宝玉联手“断亲”,后来甄夫人停留京城的日子对贾家极冷淡,可以再次散了。不幸甄太妃赶着驾鹤西归,贾母如至亲死了一般,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肝肠寸断。与此相对照的,是宁府尤大奶奶早早告病,荣府邢王两位夫人灵前装晕混睡。后贾母漏夜杀奴,外间不知是宝二爷的无奈手笔,只当贾母对甄家情份非同一般,于是风传史太君重旧情,而宁荣二府的小辈却因自家出了一个娘娘,不将亲友放眼中了。
之后敬老爷亡,甄家送宁府的打祭银仅五百俩,这对甄家来说就是意思一下。
原因嘛,甄老太太归西比敬老爷早几天,宁府送的是五百俩,荣府一般无二。
荣府会如此是老太太在夜杀奴后身子骨欠安,而邢夫人不大懂这些事,王夫人做的主。贾珍则是甄家不拿他当回事久矣,否则四年前不会让他的琏兄弟去讨存银。
两家关系如此,假石头身为小辈的小辈,有一声叹也就交待了。
张驸马意味深长地拍拍小师弟的肩:“盛极而衰莫过如此,渐衰的倒有再起之力。”
假石头对他的安慰表示心领。其实道理人人懂,甄家更懂,奈何上去下不来。甄家比贾家更糟的是属典型外戚,连带已死的,一门四女入皇家,还有一个入外姓郡王府。而最初冒尖儿,只是甄老太太做了今上的奶娘。那时今上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奶娃,能不能长大都两说。只因皇家以孝治天下,皇子的奶娘们均被高看些许。这样的人家只要呈现弱势,虎狼立即扑上来。为免被环视的虎狼扑食,甄家与各路势力广结善缘,结果在太上皇那会就为皇家所忌。
而贾代化贾代善会与甄家结老亲,是当年甄家为普通的耕读人家。时过境迁,贾母却没有这份政治敏~感,只看到甄家赫赫扬扬,却不想想皇家朝外戚下手乃老例。
出了公主府,宝玉未寻难兄琏二,第一时间返家塾。
是时柳湘莲去了他姑妈家,宝司塾的房也就没人会不告而入,正好做密谈地。
将引泉唤来后,他直截了当告之:“甄家入罪,罪名巨额亏空并买卖盐引等十余条,已被抄没家私,甄应嘉及阖族男丁调取进京治罪。”
引泉神色茫然,半晌唇角勾了下,似想笑笑,泪水却忽地滚落。
宝玉不忍看他的模样,故作洒脱道:“想哭就哭出声!我也会背人哭一场。世事难料,不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
“并非不测。”引泉声微黯,“迟早的事,我从记事起就知道。”
那是,你一早就是被安排送出来的。宝玉叹息:“衰极复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忍耐是人要学的第一课,你的亲事我有私心,不若再等等,或许我有重要的人拜托于你。你且放心,我安排好了,即便贾家覆灭你也不会有难。”
引泉忽地跪拜于地:“主子走一步看三步,奴才放心,但有差遣定当竭力。”
这是引泉第一次口称奴才,宝玉甚是别扭,但没驳回。他想甄家没了,引泉暗中仍存指望的甄家没了,小子急需再找一个靠山。
于是他刻意将声音放的四平八稳:“爷记下了。你起来,走出此门,你只是爷的兄弟。人活在当下,眼前你所要做的,就是帮爷管好家塾,再无其它。”
同一时间,琏二也得悉又一贪官入罪的消息,暗叹宝二弟真个是神算子!
他也没有赶着找难弟,即刻回府向老太太“请安”。
莫误会,琏二绝对不是想跑去暗讽老太太,老太太郁病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比谁都希望老太太长命百岁。只有贾母活着,大房二房才不会分家。虽说分了家还是会难兄难弟相扶相携,但感觉上终究不同。
宝玉婚后住的院落,他一直力主用瑚琏院边上的嘉佑院,那院子大,宝玉有父母侄儿寡嫂要照应,住处必须大些。嘉佑院又只是国公爷那会住清客的院子,没什么逾制处,不用费手脚拆除。如此只要荣府不获罪,老太太和大老爷都西归了,兄弟也能并排住。
贾琮的住处他也想好了,庶子不用多大的院落,又不像他要奉养一品诰命的嫡母,就住宝玉现在住的抱厦。夹在瑚琏院和抱厦间的荣庆堂正好当宗祠。至于别处,老贾家哪有可能再出一个国公?即无法保住祖产,不如痛快放手。
贾母今天精神头不错,正和几个老嬷嬷玩叶子牌。因坐在四敞的亭阁中玩,琏二远远便瞧见,不由心生犹豫,朝想通报的丫环摆了下手。
站在贾母身边的鸳鸯琥珀向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这一幕不由莞尔。
恰巧老太太想唤鸳鸯帮看牌,见她神色有异,顺着一望,笑骂:“哪来的小子作鬼作神?赶紧儿进来。”
琏二快步入亭:“见老太太玩牌不敢惊动。秋凉了,亭阁有风,屋里打牌好些。”
贾母叹道:“真个老了,孙儿管头管脚了。风又不大,我喜秋阳暖暖儿照身上。”
老嬷嬷有的附和说今日天暖,有的夸赞琏二孝顺,说爷们这么仔细的少见。贾母估琏二有事,声称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不耐久坐,要起身走几步疏散一二,命鸳鸯代她打这圈牌。
琏二忙亲自相搀,借着赞花赞草夸自家富贵安闲,有实职的二老爷也是安稳差事。
贾母哼了声:“不用绕山绕水,我进这门子从重孙媳妇做起,到如今也有了重孙媳,几十年凭着大惊小险也经了些。”
琏二坚持绕,说这两年贪官很有些落马,有些人所作所为着实愧对皇恩云云。
贾母盯了他一眼,问:“谁家?”
琏二垂首半晌,缓缓将甄家获罪、递解进京之事道出。
贾母抬头望望天,叹道:“竟如此!莫管人家的事了,去与宝玉商量赏菊宴是正经。”
琏二笑道:“老祖宗说岔了,不过是亲戚来了,招待吃餐饭。”
贾母似笑非笑:“一遭儿你这么小心?也罢,咱们家向是俭省的。”
琏二不知做何答,赔笑道:“原是二太太的意思,上回说赏花宴,竟遇上事。这回只是随意用餐饭,凭是什么都冲不了。”
琏二所言是指原本订了九月初一请柳湘莲的姑妈家赴赏花宴,不料贾代儒夫妇双亡,没办成。贾母指他小心,语带双关,一是指他被甄家之事吓到,连个赏菊宴都不敢办;二是代字辈族老去世,按制荣府至少要服三个月轻丧,乃至荣府不敢办宴。但贾代儒亡不用守什么孝,他出生太低,实为婢生子,这就是为何彩云父母身为奴竟敢逼他的原故。
贾代儒是代字辈惟一能静心读书的,当年得了国公爷和嫡兄堂兄们的青眼,在他考过县试后,开宗祠将他记到一位婢妾名下。
你问为什么不记高些?荣国公夫人不肯。你想荣国公什么出身,一朝封公没停妻另娶,固然有嫡子们随他一并打天下的原故,也因夫人非等闲,说白了是个匪妇。三从四德她只知这四个字,才不会像贤妇那样打落牙齿和血吞,丈夫的孽子她无法见待,没一刀砍了是她心底善良。贾代儒在她眼里就是个奴才,记到死了的婢妾名下是她最大的让步。
贾代儒当司塾不称职,说实在情有可原,当年国公爷请到家的业师,哪只眼能看到一介婢生子?他就是个蹭边儿读书的,可不就认为丢了书给学子,带着读读便行。
老太太对儒司塾的丧事办的这般体面,心里很有些看法。主母总是更看重嫡庶之别,一个实为婢生子,改记成婢妾子的庶子,就因是司塾,学子不分嫡庶奉侍灵前,太过了!她就没觉得家塾有何紧要,认为押着子孙死读书是男人犯糊涂。方才她听琏二细说甄家罪名,照她看来那全是甄家男人非要科甲入仕当大官惹的祸。甄家女嫁的那般好,安安分分过日子,皇家能不见待?
琏二不知她所想,知道了,大概只能无奈一笑。甄家真的安分过日子,就不会有四女嫁入皇家的荣耀。一多半还不及甄老太太做今上奶妈前的状况,甚至老早完蛋了!
不信?无声无息家倾的皇子奶娘家不是一家两家。需知当某家被皇家高看一眼,打主意的必多,最常见的是想借光走捷径,又以联姻最为常见。你答许,会被牵入种种勾当,不理睬必有人生怨,变着法子寻麻烦。比如最简单的诱不孝子去嫖赌,三两下家倾。
甄家好歹是耕读传家,没这么容易倾灭。但族亲多,难以全约束住,免不了有人或主动或被诱犯个事。然后携怨者扩大事端,令甄家嫡枝焦头烂额,不得不奋起。男丁科举入仕原就有,否则出不了甄太妃,三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女儿,才能经由选秀入后宫。
甄家一朝成了外戚,广交各路势力,自是被皇家所忌。甄家挣扎,而办事离不开银子与人力,甄家越陷越深,明里暗里犯罪无数,牵动的势力越来越广,成了江南毒瘤。
皇家自是不能容,灭甄只在选择合适时机。
重中之重是不能在灭甄时令江南大乱,此事铺排许久不必细述。再则皇家以孝治天下,颜面要顾及。今上能忍,且对他认可的人向来不错,他的老奶娘安宁地享尽天年。
此前年余甄老太太已是挨日子,皇家赐药无数。而她的小姑甄太妃适时“病了”,并抢在她前头死了,谁也不能疑甄太妃是死于非命。因甄太妃是这么死的,今上先是要他的后宫为病中的甄太妃祈福,后又旨发几近逾制的治丧。
两重与孝相关之事一去,已准备好的皇上密旨立发——甄应嘉丁忧,换上皇家心腹。甄家大大小小的官吏最少的也要服丧三个月,全换了。如此一来,江南之乱可降至最低。
因甄家的祖坟距金陵城千里之遥,甄老太太入葬拖了些时间。待老太太风光入葬,甄家丧钟随之敲响。
甄家的事听起来无奈,但从绝境中闯出一条生路的也大有人在。琏二、宝玉所干的就是闯生路,不然贾家会以和甄家大同小异的方式覆灭。
言归正传。月中休沐日前一天,柳湘莲将他姑妈姑父,并十岁小表弟七岁小表妹接至荣府。
王夫人周到地将他们安置在二房一个单独的院落中,由倍而识眼色的白老媳妇领着经过敲打的下仆服侍。
湘莲的姑父只是小吏,陪客身份不能高,王夫人图省事只请了薛夏两家。
王夫人与胞姐重归于好,自是湘莲探春要在薛家“隔壁”安家,即由薛家送屋。请夏家来做客,则是他们图谋送女给琏二爷做妾,琏二装听不懂,欣喜地说他的蝌弟尚未订亲。此乃门当户对之亲,夏家没什么不乐意。于是王夫人做顺水人情,给薛夏两家一个机会相看。
因是先照个面,非正式相亲,只由英莲夫妻带近枝嫡女夏浣儿来荣府给薛王氏瞧瞧(薛蝌是二房之子,不值得夏家出嫡枝嫡女),夏金银则瞧瞧薛蝌。
说到商家女,商没资格纳律法认可的妾,所以只有嫡女和婢生女。女联姻,命好嫁门当户对的人家,通常送入需巴结的高门为妾。嫡女水分自是大,婢生女看着颜好聪慧,便记到嫡母名下。但也别以为这就不值钱了,打小栽培,能用银子打个活人。由这点看,薛王氏实在不是合适的皇商主母,但她是官小姐嫁入商家,薛家不能不扒着。
十四过去是十五。“亲戚上门用餐饭”,这饭一吃整天,带游园耍乐,与宴席相比只欠请戏班唱戏,别的皆全。
小观庄住的是姑娘,女眷往庄中游玩,男客在二房外院。
二房外院比小观庄齐整,正经的国公时代院落,亭阁山石雕梁画壁,想弯弓射箭有旧日演武场,而今花草葱葱另有一番情致。
湘莲的姑妈家是主客,余家十龄小童由贾兰携机灵厮陪着玩耍,余姑父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琏二爷并夏大爷作陪,蝌童鞋殷勤服侍。
政老爷由宝玉湘莲相伴,没法子,他学问太大,和湘莲的姑父无话可说,索性招了詹光等清客相公自顾自吟诗作对,于是原著第七十八回为“姽婳将军”征诗词出笼。
政公言:“今上恩旨着察核前代以来应加褒奖而遗落未经请奏各项人等,无论僧尼乞丐与女妇人等,有一事可嘉,即行汇送履历至礼部备请恩奖。”然后道出奇女奇事:某朝恒王好色喜武,有一得意姬名唤林四娘,被恒王呼为“姽婳将军”,统辖诸姬。后遇流贼乱,恒王阵前命丧,林四娘带众姬夜袭敌营,全死光,是为忠义之女。
假石头思及这一幕在原著中发生于贾兰童鞋十三岁时,再度暗叹诸事提前,风霜刀剑严相逼!他图谋改命,命运便一个劲压缩时间,不容他徐徐谋之。
那厢众清客皆赞恒王是“千古第一风流人物”,林四娘“实在可羡可奇,实是个妙题,原该大家挽一挽才是”,嘴脸却是一个个恨不能说“香~艳”。
假石头心情不好没眼看,了无诗兴,暗道爷是抄袭贾兰的七绝混一混,还是抄袭神瑛侍者的“恒王好武兼好~色”长赋,由粗鄙不堪到香~艳风雅,以搏满堂彩?再一想长赋字数太多,没劲写!七绝是贾兰的,没准假爸爸将就在附近玩耍的贾兰喊来献才华,不如抄贾环的五言律,那小子远在京郊庄子上,无法来凑热闹。
一时众人诗成赋就,政老爷先看嫡子的,颇意外其别才见长,忙不跌高吟出声。清客们一叠声乱赞“家学渊源真不诬矣”,争抢传看。
政公再看女婿的,铿锵媚丽尤在宝玉之上,于是捻须再吟,又激起一片“终究大几岁,立意又自不同”、“未冠之时便如此,再过几年,怕不是大阮小阮了”云云。
有人捧场有诗打打岔,时间倒也不难混。
日斜西山晚宴罢,柳湘莲没返回家塾与小内兄同~居,他要陪姑妈一家,明儿大早便送他们回永定县。需知他姑父有职在身,为了内侄跑趟京城,告假好几天呢,自是不能耽搁。也为此,王夫人没有搞夜宴,话说玩了一天,众人也玩累了。bimilou.org
宝玉心怜引泉,唤他到司塾房品茗下棋。以他自己的经验,某些时候无需多说什么,有个知情人陪着便会好过些。
两人静静对局,秋夜风悄,惟闻茶盖偶碰茶盅,棋子时落棋盘。
一局棋下到半截儿时,茗烟和扫红忽至,禀告:“尤二姑奶奶没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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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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