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婶欲哭无泪,慌乱地不停从头上往下扒拉她看不见的东西,但是越扒拉头发反而掉的越狠,一根手指不小心被头发缠住,稍一使劲居然拽下了一大缕!
蔡身看着这缕头发,脸色瞬间惨白,牙齿止不住的磕碰:“这、这……我万万没有得罪过什么剃头鬼,他为什么要祸害我啊!”
褚宁笑笑,神情却没见有什么笑意,淡淡道:“那谁知道呢,这恐怕得问问您自己最近做过什么了。”
蔡婶茫然地反问道:“我做过什么?”
她露出一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的模样,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肩膀上的毛披肩,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划片刻惊慌,缩缩脖子不吭声了。只是毛披肩却从肩膀上拿了下来,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这时,康主任的母亲跟妻子听到走廊上的动静,把屋门打开,见几人都站在门口,惊讶了一下,连忙将他们叫进了屋。
“蔡婶来了。”康母先招呼了声蔡婶,但不知道为什么,往常十分泼辣的人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弓着背缩着脑袋,还时不时神经兮兮地扭头看眼身后。
怎么奇奇怪怪的?康母微微皱了下眉。
康主任的妻子邹舒兰则把视线落在褚宁身上,面皮很嫩,疑惑道:“这位是……你学生?”
康主任带诸宁来是打假的,当然不能让妻子知道是自己学生。干咳一声,介绍说:“这是我请来的驱邪大师,姓褚。”
邹舒兰没想到自家老公还真给带了个大师回来,震惊之余,打量起褚宁年俊秀好看的面容,又有些起了些疑窦,露出些不太信任的迟疑表情。
真不是学生?瞧这年纪应该正读大学吧?
这位驱邪大师也太年轻了吧,感觉不如屋里的仙娘娘看着靠谱啊!
这么一想,邹舒兰试探问:“不知这位褚大师,都有些什么本事?会请神吗?还是可以召来地府的鬼兵鬼将、黑白无常什么的?”
康主任:“……”妻子都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诸宁:“你说的我都不会,而且……”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黑白无常是索命,一般有人将死时才会来。况且现在地府杂役不少,黑白无常怎么也算个官,很少会出来了。”
邹舒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受教了。”
康主任:“…………”
康主任就当褚宁是帮自己来拆穿神婆骗局的,哪能有什么本事?见妻子问起,他倒是不知要怎么讲了:“他……”
邹舒兰眼睛一瞪,道:“你吞吞吐吐什么,说呀?”
她自诩不是什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就是请仙娘娘来,还是有相熟的邻居蔡婶做足保证,拿她们家自己身上的真实案例证明过那仙娘娘是有真本事的人,这才放心把人请到家里。
而对于这个年轻大师,若是康主任现在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邹舒兰脾气可不小,怕是能当场把人打成骗子,直接连人带轮椅都轰出家门!
褚宁看这情况,却不慌不乱,直接对邹舒兰道:“女士可是听说过长生科技总裁?”
长生科技总裁?邱长生吗?邹舒兰作为桐城电视台节目副总编,不久以前还策划过一起针对邱长生的专项访谈节目,自然是对这位本地新锐富豪企业家非常熟悉。
可突然提他做什么?难道这位褚大师做玄学生意还做到长生科技的头上了?
那可是游戏公司的总裁,可别开玩笑了!何况也没听说邱长生信这个,看起来更像是无神论者。
邹舒兰正疑惑着呢,结果就看眼前这位年轻大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白皙纤长的手指点吧点吧,调出一单微信转账记录,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褚宁扬了扬下巴,故作高深姿态,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道:“巧了,我上单生意,是跟邱总做的,康主任也在现场。”
康主任愣了下,想起之前邱长生大手笔的注资,立马跟着点头附和说:“对对对,我亲眼见到邱总在褚大师那里买了不少符。要不是有邱总在,说实话我都不相信。”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为了给诸大师撑腰,邱总还给学校注资五百万呢!”
邹舒兰:“……”这都哪跟哪?
但有一点邹舒兰清楚,仔细看了眼微信头像,瞪大眼睛:“……”他妈的,还真是长生科技总裁。
褚宁说:“女士,你这下该信我有些本事了吧。”
邹舒兰:“……”
邹舒兰立马变得恭敬:“大师快请进。”
毕竟,能被邱总这种大佬信任的大师,好像确实要比邻居介绍的仙娘娘要高咖很多啊!只是帮大老板做事的大师,想必收费也更贵吧。
邹舒兰又喜又愁。
邹舒兰迅速切换掉几分钟前认为褚宁年轻不靠谱的想法,问都不问他有什么本事了,连忙满怀敬畏地把人从玄关带进客厅。
康主任跟在老婆身后,对褚宁投去轻轻一瞥,用眼神表示:“干得漂亮!”
褚宁也回以眼神:“小事一桩。”
……
在康主任回来之前,蔡婶介绍的仙娘娘已经准备好了各种法器,正准备在康家开坛做法呢。
众人进屋后,只见客厅四个角都被摆上了香炉,炉内焚香,炉旁各放置着一个瓷做的童子像,像身缠绕着几根红线,又将童子紧紧束缚着。
进屋时需小心避开童子像,邹舒兰领着几人往屋里走了两步,褚宁抬眼就看到一个手拿铜摇铃,布衣打扮的黄脸女人正五心朝天地打坐在一个昏睡不醒的小孩身边,闭着眼睛,嘴中嗡嗡,念念有词。
蔡婶见状,双手立刻合十拜拜,熟门熟路穿过玄关,主动跪拜到黄脸女人身边,满脸敬畏虔诚。
康母也不由跟着下跪求拜。
康主任不解:“这是干什么?拜什么啊?”
邹舒兰忙拉他一下:“你小声点!别打扰了仙家做法!”
她怕康主任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乱说话触怒正在做法的仙娘娘,便小声给他解释。
“仙娘娘这是请胡仙附身坐镇呢!她自己的魂魄已经下地却寻咱们家文弘了!”
康主任目光发愣:“……胡仙?下地?”
邹舒兰点头,无不后怕说:“你别以为我在胡说,我原来也是不信,可文弘大哭大闹了一整晚,我跟妈怎么叫都叫不醒,结果仙娘娘一来,只把四周的法器一放,文弘果真就没再哭了!”
康主任眉头皱了皱,又说:“可是孩子也没醒啊!”
“所以仙娘娘才要做法,下地去找文弘的魂啊!”邹舒兰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傻的目光看了眼康主任,又解释道,“仙娘娘说了,文弘就是被周围的野鬼勾走了魂,她一来放下法器,本是要把那作祟的野鬼给镇住,谁想那野鬼胆大包天,竟然逃跑时把我们文弘给引下阴曹去了!”
邹舒兰突然想起诸宁之前的黑白无常当官论,有些担忧:“要是让文弘遇到当官的黑白无常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胡仙和黑白无常比,谁的官更大。”
康主任静默片刻,不得不顺着邹舒兰的话说:“所以,只要仙娘娘能把咱们文弘的魂从阴曹带回来,文弘就能醒了?”
邹舒兰:“是这么个说法!”
她可是听过蔡婶讲仙娘娘的神仙事迹,说仙娘娘曾跟地府老爷借命,帮人借来整整三年阳寿!虽说这种事听着很不可思议,但邹舒兰很谨慎地去网上查过了,桐城还真有这么个人,之前还因为这事儿上过一次新闻呢!
康主任:“……”
康主任又问:“可如果没找到呢?没找到怎么办?”
邹舒兰瞪他一眼:“呸呸呸,你闭嘴!仙娘娘怎么会找不到!康严明,你还想不想儿子好了啊!”
“我肯定是想儿子能马上醒。”康主任连连说道。
顿了顿,他看了眼闭眼坐在地上的仙娘娘,又看了眼褚宁,突然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仙娘娘的方法不是最保险的,不如,也让褚大师试试?”
“这……”邹舒兰有些犹豫,“仙娘娘还没做完法呢,褚大师若是现在出手,怕是不好吧?”
她正说着,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坐着的黄脸女人,也就是仙娘娘本人突然双目圆睁,平和的面孔陡然多出妖气跟狰狞,呲着牙齿发出一种类似狐狸的吱吱叫声,五指呈爪状弯曲,眼神幽幽地望着在场众人。
蔡婶跪在她身边,一个激灵,瞬间大喊一声:“是胡仙娘娘显灵啊!”
诸宁也跟着小声喊了一下。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诸宁扭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嫌弃:“太丑了,有点辣眼睛。”
“辣眼睛”的仙娘娘:“……”你才辣眼睛!
康母倒是吓得连连合手拜拜。
康主任跟邹舒兰本来也吓了一跳,但被诸宁一说倒觉得仙娘娘这样子确实挺丑的。
蔡婶又在屋里喊道:“胡仙娘娘显灵,坐镇此地,你们还不快准备些供奉来?”
康母颤声道:“胡仙娘娘要什么供奉啊……”
蔡婶闻言,眼低划过一丝喜色,正要开口说话,却没想到有人更快一步。
她只听见褚宁说:“不如买几只烧鸡回来吧?”
“……烧鸡?”康家三口齐声问。
褚宁冲他们点点头,认真又严肃道:“嗯,狐狸爱吃鸡,买烤鸡供奉胡仙都是道上默认的规矩。”
他一句默认规矩出来,只见那胡仙本要表示不悦的动作一僵,顿时不吱声了。
而邹舒兰想起这可是位被邱长生信任的大师,二话不说就赶忙出门去买烧鸡,至于蔡婶表情变了又变,还想说什么,却被褚宁淡淡投来的一瞥给吓住了。
褚宁朝蔡婶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蔡婶,头发又掉了啊。”
蔡婶大惊失色,瞬间抬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可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戴的是假发。
那她之前薅下来……是假发!这该死的店家居然敢卖她劣质假发!
蔡婶气呼呼的要扯下这顶假发,可手摸着假发的一瞬间忽然定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一下变得很难看。
她怎么忘了,她的头上明明已经……
看到这一幕,康主任欲言又止,低声问:“你老是吓唬她做什么?”
褚宁:“……”
褚宁叹气:“您还没发现呢?”
康主任茫然:“我发现什么?”
褚宁小声说:“您家里邻居伙同这仙娘娘骗你家钱啊!刚才我要是不说吃烧鸡,你猜蔡婶会提出要什么供奉?”
康主任也不傻,回想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她是不是想要钱啊!”
褚宁笑笑:“谁知道呢。”
康主任当即怒了!
他本来还以为,蔡婶也是被仙娘娘忽悠瘸的人员之一,还想着等揭穿骗子骗局后好让蔡婶幡然醒悟呢,可是搞了半天,原来人家就是同伙骗人来的啊!!!
这还翻什么然,醒什么悟!康主任现在只想去揭穿蔡婶跟仙娘娘合力出演的骗局!
但是褚宁却适时地拦住他,叫他别冲动,最好先去厕所报个警再说。
康主任听到他说报警二字,还惊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小褚,你们同行之间都是这么赶尽杀绝的吗?”
褚宁:“???”
褚宁冤枉:“我跟她们哪里是什么同行!”
康主任摇头叹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了褚宁一眼,然后借着尿遁暂时离开。
而褚宁却更加无语了。
他觉得,他实在有必要露一手,好让康主任切实感受到自己跟这群骗子是不一样的!
……
邹舒兰提着一袋烧鸡,不过十几分钟就赶了回来。
期间,康主任偷偷摸摸去厕所打电话,客厅里只有康母在诚心拜拜,而胡仙怒目圆睁,保持着一派狐狸模样,咧着嘴坐在软垫上,跟蔡婶大眼瞪小眼,嘴角因为长时间龇着都抽搐起来。
至于褚宁嘛,则是看着某只人类幼崽的魂魄,从抱着亲爹大腿回家后,就一直在客厅里兴奋地四处乱窜,完全没有回归本体的意向。
不过,不回就不回吧,也省得便宜了来康家骗钱的仙娘娘跟蔡婶。
“胡仙要吃多少?楼下烤鸡店就剩这么些,都被我买来了。”邹舒兰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烤鸡,足足有十几只!偏偏她不知胡仙胃口,有些拿不定主意。
蔡婶见状,脸色一绿,想说够了够了,可褚宁就仿佛跟她作对似的,总是快她一步,意有所指地说道:“仙家都是辟五谷的,哪有什么饥饱?这胡仙能吃多少,当然是看她要帮仙娘娘镇守此地多久了。”
邹舒兰闻言,顿时觉得颇有道理,于是将袋子一撕,拿出案板将烤鸡都摆上去,满心敬畏地摆到胡仙面前:“胡仙请用。”
扮作胡仙的黄脸女人:“……”她吃!
让褚宁说,这人啊,敢出来招摇撞骗,还都挺拼的。
只见半小时过去,众人盯着黄脸女人抱着第五只烤鸡使劲吞吃啃咽,就连康母都不自觉地捂了捂胃部——光是看都有够撑得慌了!
偏偏,邹舒兰还担忧说:“不然我再去买十只回来供奉胡仙?”
话音刚落,黄脸女人便没忍住,打了个声音颇为响亮的饱嗝:“呃!”
邹舒兰迟疑道:“仙家也会打饱嗝啊?”
黄脸女人忍受不了了,忽然就扔下烤鸡,浑身过电一样地抽搐两下,竟是一脚踹翻了那烤鸡案板,一改狐狸习性的做派,重新变回到了五心朝天的打坐状态。
“呜呜麻麻,灵神归位!”
她嘴里一阵含糊念词,脸色陡然涨红后又变成虚弱苍白,额间突冒淋漓汗水,瞳孔微突,看着宛如刚从炼狱里爬出来一般。
蔡婶激动道:“是仙娘娘回来了!”
康母愣了愣,然后大喜,连声问:“那,那文弘的魂呢?”
“自然回来了。”黄脸女人大喘口气,渐渐恢复正常表情。她对着昏睡中的小孩又是一阵念叨后,一抹额间汗水后说,“恶鬼已被我擒获在地下,尔家中幼子魂魄也已在送回路上,明天早上便能清醒来。”
邹舒兰激动道:“真的吗?文弘明早就能醒了?”
黄脸女人收起摇铃,却不作答,只是皱眉看了眼地上的烤鸡,突然变了表情,脸色十分难看道:“难道我离魂下地时,你们便给胡仙供奉这等凡俗之物?!”
邹舒兰愣了愣:“仙娘娘,这些烤鸡不都是胡仙爱吃的吗?”
黄脸女人冷脸呵斥道:“荒唐!胡仙乃是正经仙家,又怎会贪这种口舌之欲!”
邹舒兰却坚持道:“哎,可我明明看她吃的挺高兴。”
毕竟,半个小时能啃五只鸡,这不是真爱绝对吃不下那么多啊!
黄脸女人静默片刻,又道:“总之,你们这是对胡仙的大不敬,会遭胡仙报复的。”
康母一听,着急了:“那,那仙娘娘,这要怎么补救啊?”
黄脸女人见状,微微得意地眯了眯眼,然后故作高深道:“供银钱八万,我自去向胡仙告罪讨饶,必不会让胡仙纠缠于你们家。”
康母想都不想就要答应,却被康主任拦住,问道:“若是胡仙报复,我家又怎样?”
黄脸女人瞥他一眼,道:“自然是家宅不宁,妻离子散。”
康主任点点头,说:“好。”
黄脸女人听到这个“好”字,以为是事成,康家松口准备给钱了,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就听康主任偏头看向身边的青年,问:“录音录好了吗?”
褚宁点头,摇摇手机,微微一笑道:“嗯,证据都在了!”
康严明跟邹舒兰看到孩子又睡过去,条件反射地齐齐抬头看向褚宁,眼神里面传达的意思非常明确——
我家孩子不会又离魂了吧!!!
“……离魂哪儿有那么容易,他就是困。”褚宁“啧”了一声,补充道,“魂魄离体后玩累了。”
康家夫妻:“……?”
……
时间太晚,康母不放心孩子,就先带着康文弘回屋睡了。
康家夫妻见识过褚宁的本事,对他更是客气。康严明是后悔之前把褚宁当成跟神婆一样的行业骗子,连连向褚宁表示抱歉,邹舒兰就更干脆,把先前准备包给仙娘娘的大红包拿出来,递给褚宁。
钱从天降,褚宁没推拒,但也没当场打开看红包里的数额。
邹舒兰见状,也不清楚自家给的这份钱够是不够,她迟疑了一下,才忐忑地开口问道:“褚大师,我想知道,好端端的我家孩子为什么会突然离魂?我家里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啊。”
“……会不会是这房子的风水有问题?”她不禁怀疑。
也不怪邹舒兰会往新房风水这方面想,实在是康家也才刚搬进新家半年,如今孩子就出了这种事,说是巧合吗?那也太巧了。
“我叫您一声兰姨,您叫我小褚就行。”褚宁对邹舒兰摇摇手,又道,“不是房子的问题。”
邹舒兰惊讶:“不是房子,那还能是什么?”
康严明皱眉,猜测道:“是不是孩子不小心在外面招惹到脏东西了?”
褚宁看他一眼,没否认,而是问:“孩子在最开始不对劲的那几天,或者说那几天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者事物?”
“奇怪的人或事物?”
康严明跟邹舒兰这下被问住了。他们夫妻两人平时工作忙,家里一直都是康母照顾孙子更多一些,要说开头不对劲儿的那几天,康严明恰巧去了隔壁省出差一周,压根不在家,而邹舒兰负责的一档电视节目则正值开播,也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注意那阵子儿子都做了什么。
没办法,两人只好又把康母叫起来,让康母回忆孩子刚出现异样的那几天发生的事。
……
康母披了件外套,坐在沙发上,使劲回想:“那几天也没做什么呀,我就每天早上买买菜,带孩子出门逛逛,文弘午睡后喜欢去小区游乐场找小朋友玩,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哦对了,严明倒是有个朋友,有天来过家里一趟,说是找你有事,还给文弘带了不少吃的玩的。”
“不过我跟你那朋友说你出差去啦,你朋友好像挺失望的,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康严明愣了愣,一脸纳闷:“我有朋友来过咱家里?妈,谁啊?”
康母想了一下,说:“那人我以前没见过的呀,就让我喊他小宋来着,我看他年龄跟你差不多大,眼睛小小的,嘴唇下面有一颗挺大的痣,拿了张照片给我,还是你跟他的大学合照呢!”
姓宋,眼睛小,嘴巴下有痣的大学同学……
康严明干想片刻,脸色突然僵了僵,说:“等等,这不可能啊!”
邹舒兰奇怪的看他一眼:“老康,怎么了?”
“我大学的确有个同学嘴巴下有颗大痣,人也姓宋,叫宋西丰。”康严明脸色煞白,颤声说,“但我跟他很久没联系了,还是之前去省外出差的时候,偶遇到老同学,聊起来才听说对方几年前碰到连环车祸,人已经去世很久了。”
他说完,跟妻子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陡升一片惧色。
褚宁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宋西丰”、“连环车祸”几个关键词,看着跳出来的交通新闻跟当事人的打码黑白遗照,摆到康严明面前问:“是他吗?”
“啊!”不等康严明开口,康母凑近一看,吓得地捂住心脏,“我那天开门见到的就是他!”
宋西丰丧生的那场连环车祸事故造成的伤亡十分惨重,遇难者名单就有十几人,不分年龄段的老中青幼皆在其列。
往往在这种意外事故中,若是亡者在死后没有得到妥善的往生超度,他们的魂魄便常会因死亡时积攒的怨念太深而无法投胎进入轮回,最终的下场就只能成为游荡于人世的孤魂野鬼,严重点的还可能会发展成为厉鬼。
而宋西丰的鬼魂能突然找上康家,缘由暂且不谈,只看他尚能保持理智与康母交流,就证明对方还没能发展成厉鬼,只能算是个死了有点年头的孤魂罢了。
邹舒兰已经慌了,白着脸问道:“老康,你快讲实话,是不是你生前得罪过人,人家现在回来报仇了?”
“我不是,我没有!”
康严明冤枉死了。
他跟宋西丰大学同学几年从没闹过矛盾不说,毕业后都十几年没联系过了,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宋西丰的鬼魂到底为什么会找上他家,康严明惊惧之余,自己也很无辜,很纳闷啊!
这时,康母在沙发缓了一阵,跟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我记起来了!那个小宋上门带的东西里头有个木雕人偶,文弘看见后稀罕地很,不仅天天睡觉抱着,白天也是走到哪抱到哪。后来文弘把木偶带去学校,上课被老师发现玩木偶,就给没收走了。”
“就是在那之后,文弘一到睡觉的时间就开始哭闹不止,得他爸哄着才能睡。”
康母话说到这,邹舒兰脸色突然很差地说:“一个多月前,文弘班主任把木偶还给我了。”
巧合的是,康文弘也是从木雕拿回来的那天起,就变得非常嗜睡且难以叫醒,而直到今天,见识过褚宁的本事后,康家人才知道,孩子竟然是在睡着之后离魂了!
那木雕绝对有问题!
几人同时想到这一点,邹舒兰更是火急火燎地跑回屋,打开一个上锁的小抽屉。可她在抽屉里翻找许久,原本被她锁在抽屉里的木雕人偶此时却不翼而飞了!
邹舒兰喃喃道:“我明明就把木偶锁在里面。”
康严明跟康母都没有碰过抽屉,孩子更不可能知道被没收的木偶早被还了回来。
能是那个木偶长脚了跑了???
心想之下,康家三口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褚宁推着轮椅跟到卧室门口,看着几人难以置信的表情,轻咳一声,十分真诚地提议道:“不如去孩子屋里找找看。”
康严明跟邹舒兰闻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
这注定是康家人最兵荒马乱的一晚。
来到康文弘的卧室,康严明推开门,焦急地走进屋内环视四周,康母跟邹舒兰分别打开衣柜抽屉,寻找木雕人偶的身影。
孩子还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褚宁视线望过去,拍了拍康主任的背,对他说:“在床下。”
康严明心中错愕,却还是顺着褚宁的话屈膝跪在地板上,用手机打着光往床底照去。
果不其然,就在床下,一只仅有手掌大小的木雕人偶正竖直站立在床底中间,它穿着一个红绿肚兜,唯有被黑色颜料描绘地的僵硬五官上,硕然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看上去相当违和且诡异!
康严明视线与木偶对视的一瞬间,仿佛在木偶死板的笑眼里读出了一丝冷嘲之意。
他脚底窜起一抹凉意,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了,邹舒兰看他不对劲,想上前把人拉起来,可就在这时,只听床底下响起“咚”地一声,竖直站着的木雕人偶突然摔倒下来,骨碌碌地滚出床底,滚到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嘻嘻嘻。”
“捉迷藏……”
“真好玩……”
空荡的屋内,一道细细的声音轻飘飘地荡起在众人耳边,书桌上的纸张无风自动地胡乱扬起,一股阴冷的风不知从哪里吹进来,阴森呼啸着在卧室里打转。
在场的康家三人只觉得毛骨悚然,邹舒兰跟康母更是失声尖叫。
只见,木雕的人偶径直滚到康严明的脚边,分明是用油墨涂抹的僵硬五官竟是在一息之间从莫名诡笑的面孔陡然变成一副怀着浓浓怨气的哭丧鬼脸!
“啊!”康严明大叫一声,惊惧之下一脚就把木偶踢飞出去!
“呜呜呜……”
“好痛呀,我好痛呀……”
“囝囝,我好痛……”
“你快起来陪陪我呀,囝囝……”
“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要在一起……”
“要陪我一起……”
细细的声音再次在卧室里回荡响起,飘忽阴森的回音足以使人头皮炸裂,一度吓得两位在场女士差点昏厥。
木雕人偶被踢飞到床脚,同时,沉沉睡在床上的康文弘也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仿佛梦见了极其恐怖的东西,喊叫里全是抵触与抗拒。
康母跟邹舒兰顾不得害怕,慌乱之下就要冲上前,却被褚宁用轮椅挡住。
邹舒兰心中不解,抓住褚宁的胳膊,眼睛都急红了:“褚大师,文弘他在哭……”
褚宁却摇头,反手握住邹舒兰的手腕,将一张黄符顺势贴到她的手心,缓声安抚道:“兰姨,看仔细些,不是孩子在哭。”
障眼法罢了。
邹舒兰下意识捏紧黄符。
随后,她只感到手心一烫,眼前仿佛被拨开了一片迷雾,再往床上看去,孩子依旧睡得安稳香甜,而那阵让她揪心不已的嚎啕大哭声,却是从床脚边的木雕人偶身上传来!
是木雕人偶在哭!
鬼哭脸上神色扭曲,尽是狰狞恶相!
邹舒兰:“……”
邹舒兰:“!!!”
速效救心丸在哪?她快要晕过去了!
当然,晕是不能晕的,邹舒兰深吸一口气,跟康母互相搀扶,颤巍巍地向褚宁问:“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褚宁道:“看模样,该是一只炼化过的柳灵童。”
邹舒兰哆嗦问:“柳灵童?它是鬼还是妖怪?”
褚宁:“唔,算是阴灵,邪神的一种。”
炼化柳灵童是民间流传的一种拘役婴灵为己用的邪术,据记载,修炼柳灵童首先便要选择不超过三岁且灵魂纯粹的夭折婴童,取一折柳枝栽种在婴童埋葬之地,待年过后回头再看,若是坟地旁边柳树长成,则意味婴童的魂魄已经附着在了柳树之上,这时,炼化之人则需将柳树砍断,取出柳木芯,将其雕刻成童子模样,再辅以咒法,用符咒祭炼九九八十一日,等到木雕童子能口吐细细人言之时,就证明炼化大成。
炼化而成的柳童子因为具备托梦,耳报的能力,又常被称为耳报神,驱役者可向其求财问路。不过柳灵童毕竟是阴灵化身,且因生前身为婴童,本就没有是非善恶的观念,最终是善是恶,端看地都是驱役之人的家教思想又是如何。
而很明显的是,眼下这只柳灵童受他的驱役者影响,性格恶劣,并不友善。
褚宁草草跟康家人解释了一番,康严明接过邹舒兰手里的符箓,是一张清心符,有除障明心的效用,随即,他也看到了幻障之下的真实场景。
鬼脸木偶哇哇大哭什么的——
好他妈吓人啊!!!
康家三口面对这样不科学的诡异场面,宛若三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鹌鹑,瑟瑟发抖地聚集起来,躲到褚宁背后。
“小褚,交给你了!”
冲啊!打败它!你可以的!
好在褚宁不负众望,丝毫不惧地缓缓推动这轮椅,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被阴风吹飞的作业本,找到里头字迹最密密麻麻的一页,冲着怨气十足的鬼脸木偶兜头就是一顿单方面狂殴。
柳灵童傻了,被揍得一通惨叫。
偏偏小鬼最容易受到文字信仰上的压制,它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柳灵童恨恨地用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褚宁,片刻之后,一道黑烟似的影子从木偶背后幽幽浮起,是它想趁机逃跑。
不过幸好褚宁早有准备。
他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把符箓,干脆利落地把柳灵童从头到脚包了个彻底,硬是把那道黑影直接逼回到木偶身体中,可以说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留。
偷跑被逮住的柳灵童骂骂咧咧:“……淦!”
褚宁抄起作业本,往柳灵童身上招呼:“小小年纪,你再骂??”
柳灵童又挨一顿揍,抖了抖身子,彻底认怂了:“嗷痛!别打别打!我错了呜呜呜!”
褚宁却不饶它,拽着它的脑袋问:“以后还骂不骂脏话?”
“不骂了不骂了。”柳灵童用充满怨念地哽咽道,“呜呜呜呜求求您放了我吧。”
褚宁用手指弹他一下,似笑非笑道:“放了你,让你再继续去害人吗?”
“我没有害人!”柳灵童反驳一句,随后用细细的声音心虚说,“我、我还没害过人呢!刚刚只是想小小地吓唬他们一下而已,谁让他们要把我跟囝囝分开……”
柳灵童小声嘀咕,木雕人偶脸上的表情也从可怖鬼脸变得委委屈屈。
褚宁见状,捏住他的脖子:“欺负人还有理了?”
柳灵童:“¥……&”
它想骂人,可又怕褚宁又拿作业本拍自己,只能叽里咕噜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
垂头丧气地的柳灵童被褚宁带到客厅,作为被审讯方,它被符箓绑地结结实实。
康家人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柳灵童身上打转,一圈又一圈,表情十分复杂……
“我真的不是故意吓你们呀。”柳灵童这会儿一改之前的恐怖鬼脸风,细细的声音里还夹着点稚嫩的童音,颇为乖巧道,“我来你们家,是想做你们家里的耳报神。”
“送你来的人是宋西丰?”褚宁把玩着一张符箓,问道。
柳灵童缩缩脖子,点点头:“是他是他。”
康严明咽了口口水,白着脸问:“可宋西丰不是早就车祸身亡了吗?”
柳灵童看他一眼,无辜地歪歪头,嘻笑说:“就是他的鬼魂带我找上门的呀。”
看到康家人眼底露出的惊惧与害怕,揣着小心思的柳灵童刚想诡异一笑,就看到褚宁不知从哪找到本字典,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字典第一页。
柳灵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柳灵童条件反射地哆嗦一下,再不敢耍着康家人玩了,又赶紧细声细气道:“你们别误会,宋西丰没想害你们!他只是想给我找个好人家……”
说到这里,柳灵童只好把自己的来历一一交代清楚。
原来,它跟宋西丰都是几年前那场连环车祸里的受害人,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在死后没有亲属认领遗体,于是政府便统一把它们安置在了一块便宜墓地。后来,那墓地荒凉无人祭奠,就便宜了一个修炼邪法的道士,直接把当地的孤魂野鬼一并拘役,成了他作尽坏事的恶鬼走狗。
而柳灵童的运气也不知是好是差,它因为年龄恰好,那妖道便花三年时间把它炼化进一段柳木之中,眼看炼化大成,妖道兴奋之下酗酒半日,昏昏睡去,而宋西丰也就是趁着这个时机,偷偷从妖道家中溜走,将柳灵童送到了康家。筆蒾樓
按照宋西丰的话来说,它们这些役鬼在这些年里被妖道逼迫作尽恶事,想要转世投胎已经没了希望,可柳灵童不一样,它生前是个孩童,若是能找到一户心地慈善的主人家,说不定还能修满功德,再世为人也说不准。
反正总比跟着妖道迟早魂飞魄散来得好。
而柳灵童最先开始来到康家,一开始也是满心想着要跟着这家人好好修炼,积攒功德,后来,他跟囝囝——也就是康文弘小朋友玩到一起后,对待康家人就更亲近啦。
柳灵童细数着帮康家做过的事。
有康母忘了关煤气灶,它出声提醒,有康严明忘记带文件出门,他好心提示,还有一回他预见邹舒兰会在电视台被人穿小鞋,当晚还给对方托了个梦。
康家人听完,各个目瞪口呆。
康母说:“我那天还以为是文弘……”
康严明附和说:“我也是。”
邹舒兰张大了嘴,道:“我以为那个梦只是巧合……”
柳灵童郁闷极了,脸色臭臭的。
想想它多可怜啊,好不容易逃脱邪恶妖道的魔掌,来到新家,兢业业地做一只又乖又可爱且不求回报的耳报神不说,还认识了新的小朋友。可这样的快乐还没持续多久,意外突发,它被新朋友的老师当做玩具没收,过上了与新朋友分离的日子,过好久才被带回家。
可就算回家也没完,转眼,它又被女主人关进了带锁的抽屉里!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也怪不得他想后面跑出来吓唬人啊!
柳灵童越想越委屈,把一肚子话说完,偷偷瞥了眼抱着字典的褚宁,就细细地呜咽起来,倒是搞得康家三人心里怪不得劲的。
尤其康母听完,同情心哗哗泛滥,当即忘了害怕,充满慈爱地看向了木雕人偶。
说白了,这柳灵童生前也不过还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呀!
它就算变鬼了,又懂什么?
小婴灵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真是太惨啦。
柳灵童假意哭哭啼啼,浑身都是戏。
“呜呜呜我只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小孩子呀。”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一旁,目睹柳灵童戏精附体的褚宁:“…………”
怎么办,他捏字典的手又痒了。
想拍。
“区别……”褚宁抽出一张沉睡符放在邱长生右手边,“这张,沉睡符,可以包你睡上三天三夜,鬼都叫不醒。”
邱长生听了他的话,嘴角微抽,虽然有点心动,但碍于褚宁一句鬼叫不醒,他捏捏鼻梁,接着问:“那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忘崽糖的玄学大佬穿成豪门抱错假少爷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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