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最近春困，并不前去凑这份热闹，萧徽张娆和苏绪一向得她爱重，也就侍奉颐安宫，并不往太液池去。
元妃染了咳疾，徐袖云私下撇了撇嘴说，“功夫在事前，事事都备齐全的，你们都懒怠了去，我独独去瞧那些人比花俏的小姑娘，又有什么趣呢。”
是故最终就皇上单独一人去挑选那些莺莺燕燕。
这日金乌西沉时，苏绪牵着明琥明珀从颐安宫回来。
天边云朵柔软云霞烂漫，如同上好的锦缎从神女手头无边无际地撒开。
未央殿外的花树，披挂着清晨母女三人挂上去的五彩纸和五彩线，远远地就闻见了小厨房里的香气，有料理芥菜的清香，也有花糕上蒸笼后丝丝缕缕飘出来的甜味。
明琥文静，步履款款，很有皇家公主的气派，而明珀爱闹，看到一支开得颇高的桃花，偏要爬上去攀折，吵得明琥都有些受不住。
苏绪又和明珀折腾了一阵，叫內侍为她折花，又哄了好些时候，母女三人一共吃了完善后，明珀这才乖乖跟着明琥进殿内习字。好在她只是有些新鲜的淘气，若坐在书案前，也是沉得下心的。
苏绪坐在妆台前，一边让茴心将闹得有些松散的头发挽成个规整些的形制，一边听着常萍回报今日选秀的最终章。
“圣上最终是留下了六位小主，南地三人，北地三人。”
苏绪轻轻按了按鬓角，“位分如何？”
“其中余昭佩封为瑜美人，钱若秀封为瑾才人，柳依人、韩采蓉、林舜华、缪棠封为采女。”
苏绪微微惊讶，“刚入宫，怎就有二人有了封号。算起来如今宫中，也就元妃姐姐、瑞充容和康儿有封号罢了。萧姐姐何等尊贵人，云儿也是诞育了三位公主的，都还只以姓氏相称呢。”
常萍眼底淡淡浮起一抹愁绪，“这二位小主自有她们不同凡响之处。”说着就凑在苏绪的耳边，“瑾才人眼睛，和孙元后一模一样。”
苏绪顿了顿，“和成美人比呢？”
“一个是撒盐差可拟，一个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苏绪以手支头，“倒也是，成美人也不过是高丽贡女，连尹美人这样好学踏实之辈，也不过才情尔尔，她就更难与大家闺秀的孙元后相提并论了。”
“其实嫁入太子府后，孙家也因为一些朝堂波折，没落下去。但孙元后并未如现今的康婕妤一般消沉自哀，反而抖擞精神，有凌霜傲雪之态。而这位瑾才人也是如此。她虽然也是大家子出身，但却是个襁褓之中父母双违的苦命之人，寄于伯父伯母篱下，却并不半分拘谨局促之气，气韵更是和孙元后一般。”
苏绪暗自叹服，“如此也是难得。”
常萍顿了顿又道，“至于瑜美人，走进蓬莱阁那一瞬，老宫人都以为是李后从国寺祈福回来了。”
苏绪一时瞪圆了眼，“是李继后？她虽然和皇上有年少之谊，但不是已经因言行无状迹类疯魔，触怒天威被废弃？”
常萍轻摇头，“娘娘入宫太晚，有所不知，李后，李后算得上圣上挚爱之人。”
苏绪第一次听得这样的隐秘，惊得手上的发钗都拿不稳了。
“从前圣上做太子时，本就属意青梅竹马的李氏为太子妃，但因李家外任，听闻于当地有下定婚约，这才择选了孙氏。后来李氏回京，听闻当年之事不过误传，太子那时候还那样年轻，冒着大雨便骑马横穿整个都城去李府求见。但李氏闭门不见，任太子淋了一夜大雨，狠狠发病了半个月，也没有一字一人前来。”
常萍说着，眼角就有些发红，“奴婢那时候还侍奉在太后宫室，但因为做事勤勉，被交代去太子府邸照顾。那个月雷雨阵阵，太子发着高热，常从噩梦中醒来，有一次奴婢守夜，看得一道白亮闪电擦过天际，屋舍灿若白昼，太子乍醒，口中仍唤着李氏闺名阿湘。奴婢瞧得分明，他的脸上满是斑驳泪痕。奴婢不曾沾手过太子的寝具，但想来，枕头都叫泪和汗湿透了的。少年人痴意，怎奈何呢。”
苏绪缓缓挪到贵妃榻上，身子有些发软。
原来，原来他曾这样爱慕过一个人。
常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孙氏做太子妃的日子里，后院人并不多，只太子嫔顾氏，良媛张氏，侍妾萧氏、顾氏和林氏。后来圣上登基后，孙氏薨逝，张氏被贬为庶人，萧氏挪进颐安宫，小顾氏又因染疾仍在太子府将歇，出了孝期更是不办选秀，偌大一个内廷，不过两位主子。大顾氏和林氏又都是安静本分的人，落一根针的声响都传得很远。”
苏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抖，“皇上这是在，在等着他的阿湘。”
“是的，乾元五年，圣上又大大抬高皇后规格，用一国之母的尊贵将李氏迎进后宫。也不将李氏安置在后宫任何一座寝殿，只安放在养心殿后殿，与她朝夕相伴，如同一对民间寻常夫妻。”
苏绪捡了一小枚点心送入嘴中，却完全尝不出味道来，“这么多年来，也就元妃、素姐姐和瑞充容有过一二日恩泽，原来曾有这样一个女子，叫他放在心上，如此这般珍之重之。”
常萍接着说道，“李后入宫后，皇上对她百依百顺，千般万般的好都说不尽的，有一次李后发了高热，皇上甚至说心甚痛怜，愿意以身代之。”
常萍靠在榻前轻轻帮苏绪敲腿，苏绪这才发现自己十分僵硬，双腿都麻木了。
“那后来呢，李后如何又去了国寺？”
常萍叹了一口气，“娘娘是聪明人，不若猜一猜。”
苏绪向后躺倒，看着雕画精致如满天星辰的宫室穹顶，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想来人间之事，多逃不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的道理。”
常萍轻轻点头，“其实当年与皇上遗憾错过姻缘后，李氏就已然收回了一腔情思，将其寄托在问道之上。因为和太子的往事，她要议亲不太容易，李家待子女甚好，兄弟姐妹之间也颇融洽，一个姑娘不出门子，家世丰厚的府邸要养她却也不难，李家在京郊有一片出产甚好的林庄，她本打算挪到那里居住，流连山水。”
苏绪倒吸一口气，“她，她竟然对皇上没有多少情爱了。”
“正是。不然她也不会闭门不出。后来太子病愈后，皇上怜爱这得意儿子，本想下旨纳李氏为太子侧妃，但太子明白李氏心志，知道她绝不会做人妾室，却也不愿意辜负发妻孙氏。”
苏绪轻声喟叹，“皇上对孙后，也是有情的。”
“毕竟年少夫妻，也有过凤凰于飞的好日子。孙后又是品貌一等一的好女子，又怎忍心因为阴差阳错的遗憾，而叫她承担愁苦呢。”
苏绪摇了摇头，暗自想到，孙后薨逝时，圣上有没有一丝庆幸？这一念头一生，不免心头发涩，连忙接着和常萍说话，将心事岔开，“皇上是何时发现李后待他已经情爱稀薄了？”
常萍又道，“皇上是何等敏锐聪慧之人，除了朝政，一颗心都在体贴着妻子。不用多久，便感受到了李后规矩体统下的冷淡疏离。皇上对她情深义重，一时不肯转圜，只盼时间长久，能重拾年少的亲密无间。但却都是枉然。李后入宫不过半年，皇上就和李后大吵了一架，养心殿里的人都叫皇上屏退了，盛怒之下仍有爱惜妻子之心。但十来天里，李后都不曾退让一步，这叫皇上如何不心冷，下旨将她挪到皇后的凤仪宫去。”
苏绪轻叹，“皇上富有四海，但待李后之心，但比之民间夫君，更珍重万分。”
“还是养心殿和凤仪宫的內侍女官们，在其中转圜，才叫皇上拾了个台阶。只说是养心殿后殿修缮，又过半个月，再下旨将李后挪回来了。”
苏绪觉得烛光有些刺眼，将罗帕覆在面上，闷声说，“这倒也非李氏所愿。”
“也就是这次闹得皇上心生寂寥，秋猎时昔日的欣才人入宫了。欣才人当年鲜妍英气，喜辣活泼，如一阵风吹过秋日萧瑟内廷。但是皇上不过颇多恩赐，并不想这些年一样，恩宠有加。还是生下一对双生公主后，才渐渐在皇上心尖疼。”
“若我猜得没错，欣才人入宫后，李后可没有丝毫发作吧。”
常萍点了点头，“娘娘看得透彻，李后仍是平淡无波，这更叫皇上灰心。年底是李后千秋，她入宫也将满一年，皇上白龙鱼服时曾听西洋番子说过，一年之婚如纸，他便命人收集了各地上好贡纸，剪成各色景致，都是李后和他分别的那些年岁，他或戍边或巡查看过的景色，要与李氏做白首之约，在今后日子里一一再看遍。”
苏绪眼角微微湿润，“皇上待李后之心，千金难及。”
“可惜真是应了如纸的谶言，那天皇上晚膳后去为李后折一支雪松插瓶，却不料养心后殿起了大火，李后虽然毫发无伤，但满屋的心意都叫吞噬干净了。”
“那火是……”苏绪喃喃自语，却不敢将心头猜测宣之于口。
常萍也只摇头，“李后为宫人求情，不知为何触怒了皇上。孙后嫁与皇上三年，从未红过脸，两人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李后和皇上却总磕磕绊绊，不过因为皇上每次都会屏退宫人，所以内廷中也并不知道具体如何。只知道一场大火后，李后被送去了国寺祈运，再也没回来。只后来一二年，皇上有去见过她一面，但回来之后很是丧气，一两个月都冷着脸，之后就再没提过。”
苏绪扶着常萍的手坐直，净手匀面。
玉白十只浸没在玫瑰花汁勾兑的热水中，在这倒春寒的日子里，很是舒服。只是苏绪心头沉甸甸地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不怎么喘得过气。
半饷，苏绪才闷道，“姑姑今日说了这么多话，想来是想叫我日后行事小心。”
“奴婢也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已经有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公主了，又是九嫔之尊，是宫务也都能分担一二的贵人。何须看新人脸色呢。只是要放宽心，明白些皇上日后做事的缘由，日子也才如常地过。”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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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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