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听着云一给她分析的岳州势力,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当初在异世背那劳什子近现代史都没这么难,顿时对那位意师姐生出了同情之心。
岳州的天气更热过醴州,虽是盛夏已过,但那毒日头的余威尚在,二人又生怕云意先到,因此一路上甚少停歇,待二人进了城,已是午后,得知云意尚有半日路程才到,具是松了一口气,云一手持飞云阁密令,领着平安直接入住了轻云门。
轻云门背靠珞山,毗邻秋水湖,乃是一处冬暖夏凉的好地方,门内如今管事的乃是宗妙青临行前亲自指派的主事方寸心,方寸心年逾五十,宗妙青幼年时,她曾教导过宗妙青,是宗妙青的心腹。
方寸心引着二人来到轻漪堂,道:“不知大爷与九姑娘今日便到,门内如今只有老妪并一众年轻弟子,怠慢了。”
以前没人将“大爷”与“九姑娘”放在一起喊,平安倒不曾觉得哪里不对,如今两厢放在一处,她便觉着有些奇怪,怎地明明是师兄妹,倒叫人喊出了叔侄的味道?
云一倒是不觉有异,对方寸心道:“方主事这些天辛苦。”
方寸心忙道:“不敢,分内之事。”语气不紧不慢,客气却不疏离。
“还要辛苦方主事,召集门内,明日辰时在此拜见新门主。”
云一自腰间取了行令牌,交给方寸心,方寸心双手接过,仔细收好后,为二人安排好吃住行,又指派了两名新弟子随侍,这才退下了。
平安由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领着,仔细洗漱收拾一番,又用了些凉茶祛暑,不一会儿,便听另一个女弟子来敲门,唤道:“九姑娘可收拾好了?”
平安应了一声,那女弟子垂首推门进来,道:“代门主有命,若九姑娘觉着无聊,可去门内四处逛逛。”
女弟子在门口立着,平安没作声,她便也一直安安静静地杵着,良久,平安问道:“去哪儿都行么?”
那人答道:“并无限制。”见平安若有所思,又道:“九姑娘可是觉着累了?”
“唔……倒也不怎么累,适才一路进来便觉着此处景致极佳,只是我一向没什么方向感,怕迷了路。”
“九姑娘不嫌弃,弟子可为九姑娘引路。”
闻言,平安这才露出了笑脸,道:“那便有劳了。”
那女弟子果然领着平安去欣赏轻云门美景了,什么凉亭假山、柳荫花丛逛了个遍,行至秋水湖,平安方才如梦初醒般道:“哎呀!辛苦你这一路,竟然忘了问你的名字?”
“弟子月霜。”
这月霜话极少,平安原以为这人要引自己去见什么人,或是说什么隐秘的话,结果她跟着月霜姑娘把轻云门几乎逛了个便,这人除了介绍这个花丛叫什么、这块假山石什么来历、那块牌匾上写的什么字以外,几乎什么话都没说,想起她介绍假山石时,只道:“这是太湖底起上来的。”平安等了半天下文,竟是没有。介绍牌匾时:“这是望春台。”亦是没了下文,平安看着那亭子上挂着的牌匾,心道:我瞧起来竟像个文盲么?
平安第一次遇见这样的,逛着逛着便觉得这氛围着实有些尴尬,便问道:“这名字可有来历?”
不料那月霜道:“父母取的。”
又是无话!几番尝试下来,平安便放弃抵抗了,远远地看见一条游廊直通住处,便道:“你也累了吧,前面的路我认得了,你回去休息去吧,我自己随意看看。”
月霜抬头看了看,像是在确认平安是否当真不会迷路,平安竟生出些感动来,好歹这人只是话少,没有当即丢下她来。
待月霜走后,平安松了好大一口气,四下望了望,偌大的轻云门,当真如方寸心所言,没有多少人在,适才一路过来,几处弟子房也是安安静静的,只听见树上的蝉鸣。
下午暑气蒸腾,秋水湖畔泛起一阵阵湿凉的风,甚为凉爽,平安贪凉,想着适才路过一处槐树林,树荫成冠,又有秋水湖的凉风,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于是折了回去,寻了个好位置,想着在此处打个盹,要比那憋仄的客房好许多。
平安往日里睡过树杈子,上树于她来讲再轻松不过,三两下便爬了上去,待躺下来合上眼,这些日子的事情便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她原就是遇上事情爱自己思量的性子,去了一遭异世,这性子更加深刻地烙在了骨子里,以她这些年在飞云阁的见识,知道这轻云门有许多规矩都是繁旧原始到极致的,百年大家积累到现在,也有与时俱进的地方,比如飞云阁上下的继承问题,上一任阁主的子女虽然有优先继承权,但阁内有资格继承阁主的人也可以自荐或是由他人推荐,几个候选人相互较量,择优继承,考评标准莫过于武功造诣、人品资历、学识智慧。
论武,当年的云峥在整个飞云阁他认第二没人能认第一,是以这些年来飞云阁不曾易主,但从云一、云三的存在来看,至少有几个分部是知道云峥强行易经移脉后患的,如今云峥武功尽失,单从第一点来看,就已经不能再继续担任飞云阁阁主。目前的几个知情者都没有向外界透露这件事,这是因为断云心法的出世,可若是云峥在修习途中出个什么岔子,或是那次诊疗根本没能治好他呢?
越想越心惊,按照云峥的学习能力,即便是悟不出剑意,也不该周身一丝内力也无,回想起上次回山见到云峥,他步履沉重,云一又道他须知晓张弛有度,分明就是在暗示云峥修习断云心法毫无进益。
是了,轻云门虽是一个分部,可它的发展历程和如今形势,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飞云阁。
脑海中几个灵光闪过,她却抓不住看不清,思绪一片混乱,平安以手抚额,再次闭上了眼,仔细回忆起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
云峥要云意接掌轻云门,当时云一分明有异议,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安云寨老寨主年迈,有能力竞争新寨主之位的只有云三和云意。
传闻云意擅毒,武功最好,而云三的医术承自老阁主,自然是要留在祈云山为云峥调养的,云意已然是内定的继承人。
而眼下云意接掌轻云门,意味着云三必然要回安云寨,而他们临行前,云峥叫云一此间事了回连云堡一趟……
平安就这样兀自思考,越想越觉得此事当真,此刻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云峥他那样要强的人,失了阁主之位事小,若是成为一个废人,有个什么想不开的,可如何是好?江湖虽然不是朝堂,可拜高踩底乃是人性之恶,何况一个曾经立于江湖之颠的传说跌落神坛?
她突然想起了齐三叔,他的腿废了那么多年仍然有希望,只要能求到一种药。可惜当年她没有问清楚,待这边结束,须得要找一找齐三叔,可是齐三叔和水生他们还活着吗?现在又在哪里呢?
如此一想,她便有了目标,这次回去,一定要拦住云峥,好歹等她一等。
脑海中渐渐有了规划,她便有些气力了,不料刚一睁开眼,就被凑到面前的一个大胡子吓了一跳,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拳挥过去。
那大胡子亦是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捉住平安的手腕,平安气力惊人,一时间二人未分胜负,她张口欲叫,大胡子只得拿另一只手去捂平安的嘴,拉扯挣扎间二人双双滚落,那大胡子背朝地摔了一个结实,也只是打鼻子里闷哼了一声,两只手仍然死死扣住平安的腕子和嘴,平安瞪着眼睛张嘴便咬住大胡子的小鱼际,大胡子吃痛,赶紧底声道:“姑奶奶快松口,是我,宗长明!”
趁着平安怔愣口中力道稍减,大胡子立马撤手,对着平安一笑:“在下这人肉做成的毯子,九姑娘使得可还好?”
平安反应过来,朝着宗长明的腹间便是一拳,宗长明不防,被打的冷汗涟涟,待平安起身,他便坐起来,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肚子:“姑奶奶你吃什么长大的,手下力气这么大。”
平安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看了看宗长明那堪比齐三叔的造型,又皱眉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宗长明自动忽略了她第一个问题。只道:“和你们分开后不久,我便听说云意要来轻云门,本来不打算来的,后又听说你要来,这不想着还欠你一顿酒么,所以想了个法子混进来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平安心中转了一转,他原是轻云门的人,如今对轻云门的消息关注些倒也不奇怪。
宗长明呵呵一笑,道:“我老远就看见月霜带着你四处瞎转,又一个人在这里唉声叹气,怎么,心里有事?”
平安道:“轻云门关系太复杂了,我实在脑仁儿疼,正好你来,你再给我讲讲。”
宗长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道:“那我来的可正是时候。”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将云一忘了个干干净净,宗长明带着平安上了岳州最大的酒楼如意坊,刷的当然是平安的面子,用他的话来讲,他现在是个穷苦人家。
平安说:“既然如此,我们找个茶摊子就好了。”
被宗长明一把拉住:“茶摊子可没这儿好。”
于是平安被宗长明硬拉着去了如意坊,全然不记得这顿酒是宗长明要请客的。
如意坊是一家酒楼没错,但它是一家有格调的酒楼。一楼得有两亩地大小,入门处有一块巨石雕就的风水石,将内里挡了个严实,转进去入眼的景致,似是一处园林,不知在哪里藏着的琴娘不停弹奏,曲风优雅,若即若离。
店小二客气地问二人要一楼还是二楼,又细细地介绍了一楼的布局:一楼拢共只有六张桌子,分别在正门两侧,排列错落有致,每张桌子四周围着雕花镶绸的屏风,周围设有石雕的棋桌、茶座,一旁还立着百宝格,上面摆放着花瓶和书册,周遭种满了梅楠竹石,六张桌子六个风格,相互之间隔得甚远,设计极为风雅。
平安跟着小二自右侧上楼,二楼则是一圈游廊,以茶座为主,平安看了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二楼相比一楼,虽不如一楼有排面,但二楼随便一个位置都能将一楼的情景尽收眼底,谁会傻的烧钱,去包一楼的场子?
许是看出了平安眼底的鄙夷,待小二走后,宗长明才压低了声音道:“岳州往来商贾众多,御供天子的商会比比皆是,那些人物们爱攀比,又不敢在京城中造次,只能在这里摆一摆场面罢了。”
平安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一会儿,便有两名身姿妙曼的女子捧着酒壶上来了,平安冷眼观察,心道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宗长明这般的叫花子打扮也能言笑宴宴,不露半分鄙薄。
这般到晚不早的时辰,如意坊内一楼仅有一桌,与平安他们离得较远,此刻三三两两地在下棋、喝茶闲聊,二楼倒是有好几桌,或是喝茶谈事,或是划拳饮酒。
平安道:“你倒是会享受。”
宗长明倒了两杯酒,道:“既来了岳州,自然要看看岳州最著名的如意坊。”
平安蹙眉,宗长明笑了一下:“别这么严肃。何况这里的老板正是月霜背后之人。”
如此财大气粗,在轻云门还有背景,自然不肯屈居人下。平安接过宗长明递过来的酒,心里想着月霜的言行,一杯酒已然进了肚。
宗长明就着还未放下的酒壶又给她续了一杯,平安不知不觉又要喝,宗长明赶紧拦下:“这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平安看了一眼,满不在乎:“这小酒杯一杯不到二钱,又不是海碗。”
宗长明哭笑不得:“姑奶奶,您当这儿是行脚摊子呢,这酒是拿果子泡过的,劲大着呢。”
闻言平安砸吧几下嘴,果然有股子果香。宗长明见状,只得把酒壶牢牢把在手里,然后细细与她讲这如意坊的东家与轻云门千丝万缕的关联。
原来这如意坊的东家并不是轻云门的人,宗妙青以前着人查过,但背后之人藏得极深,她只查到与京城某位大人有关,便停下了。之后黑面事发,轻云门乱作一团,有势力的都暂时搬出了轻云门,宗长明流浪在外。
“上次与你们分开后,得知你不日便要来轻云门,我便潜回岳州,不想前几日竟发现月霜与如意坊往来甚密。我偷偷跟踪月霜,无意间发现如意坊在岳州的江湖靠山,正是月霜的真正主子。”
宗长明方才还在拦酒,此刻说起正事,倒是一杯接一杯:“我偷偷跟着月霜,依稀听到他们提到了轻云门内一个叫碎锦的女弟子。”
平安受他影响,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待二人喊过第三巡酒,平安已经有些飘了。
“所以那月霜是个间谍?”平安眯着眼睛想了半响。
宗长明问道:“什么是间谍?”
“就、就是、”平安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对了!眼线!这里叫眼线。”
宗长明也不在乎用词问题,点点头道:“没错,轻云门在岳州举足轻重,拿下轻云门,相当于拿下了整个岳州的江湖势力不说,靠着飞云阁的名头,到哪儿不是一等一的招牌,届时那些行商们必然趋之若鹜,求一个保障。”
平安跟着点点头,抓起酒壶将又空了的杯子倒满,二人碰了个满杯。喝完平安又去抓酒壶,却一把抓了个偏,酒壶哐当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宗长明这才注意到平安双颊上泛起的酒色,心中咯噔一跳,完了,把人喝醉了。慌忙将酒壶扶起来,将平安的杯子拿走。
喝醉了人的向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平安抬头盯着宗长明,眼里已是一片朦胧,嘴里却喊道:“你拿我杯子作甚,你的杯子在你那里。”
宗长明贴了面具的脸都掩不住的菜色:“姑奶奶,咱喝够了,再喝要出事了。”
不料平安大着舌头,含混不清地说:“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有我大师兄在呢!”
可不正是因为云一在么,那才是要出大事呢!宗长明后悔不迭,嘴里劝道:“是是是,咱等会再喝,姑娘家别喝这么急,等会让人看见传出去影响不好。”
宗长明本意是好的,可他不知道平安骨子里受过什么教育,平日里常人说什么她顶多不嘴上反驳,如今喝醉了,却是脑子里想什么说什么。
“怎么你瞧不起我是个女人么?”平安虚着眼睛盯着宗长明,一脸不高兴。
宗长明一时怔愣,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又听平安道:“你们凭什么瞧不起人?
天可怜见!这话到底从何说起?
“是啊,哪个孙子瞧不起人呢!”宗长明只得顺着话头敷衍,心里盼着这位可别闹出动静来。
平安闻言,一双眼睛已是迷离起来,嘟囔道:“是三叔啊。”bimilou.org
行吧,这已经不认人了。
“哎,乖,三叔送你回去。你钱袋子呢?”宗长明拉住摇摇欲坠的平安,扶着她往下走。
“三叔你说,你说的那个山,是什么山呐?”平安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嘴里还在嘟哝,惹得旁人不住打眼往这边瞧,这可苦了长明公子。
也怪他临时起意,非要整个大胡子打扮,一身穷酸相不说,偏还有些猥琐,面对旁人的目光,只得赔笑,好在平安口里三叔三叔叫个不停,倒也没人上前来要治他个拐卖良家妇女。一边扶着平安一边随口答道:“山?不就是那个山么。”
没有听到答案,平安不干了,当下立在楼道口不肯走了,只问:“哪个?”
宗长明好不苦恼,他哪里知道她三叔说的哪座山?
正在僵持之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惊呼:“啊?那宗长明当真是断袖?”
一时之间,宗长明只觉脑子里一根弦“铮”地响了一声,很快,他又想起自己易了容,当下苦笑一声,只想拉着云九赶紧走。却不料平安突然转身,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宗长明拉都没拉住。
平安当真是喝多了,此刻哪里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此间是何处?她听见那两人说:“真是想不到啊!啧啧…”
“那宗长明在岳州是何等风光的公子,不料想竟是这般龌龊,真叫人恶心!呸!”
“好在他的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要我说这种歪风邪气合该就地打杀了!”
“那是宗妙青的弟弟,你打得过你去?哈哈哈…”
宗长明还来不及阻止,平安已经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被平安一脚踹得连人带椅子飞了出去,椅子砸了个稀碎,另一人目瞪口呆看着平安,店小二听见动静风一般跑了过来,宗长明抚额,赶紧上前拉人,生怕这位手下没个轻重将人打死了。
平安喝醉后的力气比平常更大,宗长明方才捏住她的肩膀,便被她一个过肩摔拍在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店小二已然惊悚,知道自己不抗揍,又风一样的跑了。
揍完了宗长明,平安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道:“你说谁恶心?嗯?”
完了,连三叔也不认得了。
适才被踢飞的人爬了起来,指着平安怒骂:“哪里来的疯婆子!这如意坊还有人管没人管了?”
话音刚落,店小二又带着一群壮汉上来了,跟着几个看热闹的,那店小二指着平安,朝领头的壮汉耳语几句,那壮汉上前来,道:“这位女侠,若是有什么冲突,还请出了如意坊再解决。”
平安此刻已有些不大清醒了,周遭的人或指指点点、或评头论足,她只觉得聒噪,眼前天旋地转地,看人都带着重影。宗长明爬起来,先是朝壮汉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侄女喝多了,喝多了,我赔我赔!”说罢从平安袖囊里掏了银子赔给人家。
壮汉看了一眼宗长明,道:“管好家里的小辈。”然后捏着银子站在一旁。
宗长明又向被踢的那人道:“小辈失礼,实在对不住……”
话没说完,这厢已然分人畜不分的平安却听出了宗长明的声音,但见她一把拉过宗长明,勾肩搭背地将人强行压低,和她一起蹲在一颗歪的没边了的梅树盆栽前,晕了半响,然后朝梅树道:“你不要听他们满口仁义道德。”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路数?
又见平安另一只手拍了拍盆座,语重心长地道:“世俗的眼光都是偏见。”然后又转头看着宗长明,道:“你们呐,不能因为异性成婚占多数,就否认少数、批判少数,动不动就对人家喊打喊杀,说到底,人家与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宗长明还在挣扎的手停了下来,说不出话来。
有人道:“即便如此,被一个男子纠缠,也太恶心了!”
宗长明看向平安,平安闭着眼道:“他喜欢你就一定会纠缠你了?你喜欢一个姑娘是不是也要纠缠人家?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你纠缠人家,那是你人品有问题,合该挨打,不亏!可是人家没有纠缠你,你不趁机躲得远远的,反而上赶着要去找人家麻烦,我说,到底是谁纠缠谁啊?人家都主动离开了,你还一边说人家恶心一边跟着往上凑,这就好比你面前有一坨屎,你一边说恶心一边还要去闻一闻,结果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脸屎,你还反过来赖那坨屎。贱不贱呐?”
听见平安的比喻,宗长明偷着笑了一下,可转念一想,这姑奶奶刚才将他比作了一坨屎,又觉得没那么好笑了。
那人瞠目结舌,指着平安你了半天:“你、你你你、你好好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这么、”
平安摆摆手道:“恶心是吧?知道了,能不能换个词,说的我都想吐了。”说罢还当真吐了!而且一个转身直接吐在了宗长明身上。
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宗长明险些熏晕过去,险险一把扶住了墙,这才没有接着一屁股坐在那摊黄白之物上。
众人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咦~”,纷纷站得远些了。
平安吐完,扶着盆座,又听有人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成家立业,成家自然是要以传宗接代为主的,这两个男子在一处,岂不是要断子绝孙?这是不孝!”
“人家自己都不在意,你着什么急呢?”平安扭头,又抱着梅树,指着那一枝颤颤巍巍的叶子道:“你啊,若是心中有放不下的,便趁早死了心,别出去祸害人。”
说完,扑通一下,栽在了盆座上,那颗歪得没边的梅树颤抖着,应声而落,倒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堪堪立在了正中央。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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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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