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男丁要随着棺材去茔地,外嫁的女儿,以及女婿则留在家郑
这个时候,一般人家里,留下的辈们都会去丁老太的屋,安慰已成孤寡的老人。
或许她看到儿孙满堂,也就不为已逝的老伴悲伤了。
丁老太的女儿们自然都要过去,跟她坐在东屋里话。
两人了许多安慰的话,见她脸无喜无悲的,也不怎么应声,慢慢也都不了。
干巴巴坐着又无趣,后来就找了借口出来,去西边屋里,两姐妹起话来。
再辈里,冯氏的大女儿丁思平,丁平平的亲姐,也过去打了个招呼。
但跟丁老太更没多少话,就回到自个娘家的院里。
丁思平是整个丁家辈里最大的,老早就出嫁了,现在孩子都有两个。
嫁的也是个老实人,就隔壁村里的,夫妻两个没那么多歪心眼,老实努力地过日子。
从冯氏那儿得知,傻妮对自家妹子不错,过来的时候,就对她也亲近一些。
但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过话,跟于渊他们更不是一路人,所以也就是客气几句,便只顾带自家孩子去玩了。
傻妮他们根本没去,她都被赶出来了,能到丁家送丁老头一程,已算了了心愿。
这时要再往丁老太面前凑,很可能落个没脸,也会惹的大家不高兴。
所以她连冯家的院门都没出,跟于渊他们一并坐在屋内。
孟氏恼丁老太,根本没想让丁欣月过去,早就叮嘱了让她早早回自己这边院里。
倒是吴秀才,不知从谁的言语间,听得几句丁老太可能有宝的闲话,迟疑着不肯走,在屋里东瞅西看。
出去送殡的人没回来,外嫁的女儿们又都回了各自娘的院子里,丁老太这边的院子里,一下子清静寥落起来。
只有地上密密麻麻纸钱上的脚印,显着这里刚才也热闹过。
堂屋里灵走了之后,也空了下来,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已经熄灭的长明灯,孤零零地立着。
吴秀才在里面瞅了一圈,毫毛都竖了起来,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嘴里暗骂一句,退了出来。
西屋那边,他们先前都在里面呆过了,就几件破箱柜,里头放的也都是旧衣物,根本不值钱。
这会儿还有人在,自然不好去翻动。
堂屋这会儿也看过了,更寒碜,还吓人,吴秀才不敢多逗留。
可丁老太有宝这件事,对他诱惑极大,他又不想放弃,就把目光投到了东屋。
东屋是丁老太住的地方,吴秀才认定,里面肯定有东西。
但那老太太好像一直在屋里,就没出来过,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了。
他也是人穷胆子肥,想着这老婆子,先是分家,后是死男人,这会儿一定又伤心又难过,没空理那么多事。
这会儿不定都昏睡过去了,没见她的女儿们都出来,自去闲话吗?
正是好机会。
吴秀才先在门口探了一下头,见并无响动,便掀帘而入,直取室内。
两脚刚一踏进去,就觉得身子一寒,连忙抬起头来。
正好对上丁老太的眼睛,又阴又寒,里头好像装炼子。
吴秀才再胆大,这会儿也有点没底,僵硬地怔在那儿。
丁老太先开口,声音冷沉:“做什么?”
吴秀才两只脚前后站着,一只在门里,一只在门外。手还未完全松开门帘,此时吞了下口水,挤出一点笑:“来看看奶奶。”
开口过话,胆好像也回来了。
他松了门帘,往里面走了两步,嘴里数落着丁欣月道:“欣月恁不懂事了,爷爷没了,她回来了也不陪您话,我这做孙女婿的都看不过去,所以过来瞧瞧您。”
眼睛已经趁机在屋里溜了一圈。
房间简陋,似乎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几个木箱放在床头处,这会儿要想打开,也不太容易。
但靠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的木匣子,看外面雕花还挺精致的,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丁老太虚眼蔑斜着他,这样的屑之徒,她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着他欺负。
所以当吴秀才看向那个盒子时,她也开口了:“你真孝顺,桌子上有杯子,自己倒水喝吧。”
吴秀才心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激动的手都打了个颤。
到底是老了,传的很厉害的人物,也不过如此,还往他这边递机会呢。
他颠颠地跑到桌子边,翻开两个杯子,倒水的时候,眼睛直盯着那个盒子瞧,恨不得用目光把盖子掀开,瞅瞅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丁老太坐在床边没动,就一直盯着他的后背看。
倒了两杯水,为显孝顺,先给丁老太端过去一杯,“奶奶您喝。”
丁老太接过,松驰的嘴唇往上微微拉了一下,眼神凉凉的。
吴秀才又走回桌边,再次看了一眼那盒子。
心不在焉,伸手拿杯子的时候,就把水碰洒了一些。
为了不让丁老太看破,他忙着拿起来,还故做惊讶地道:“这水好像有点凉了,要不我给您换壶热的去?”
丁老太:“凑合着喝吧。”
吴秀才笑笑,把杯子挪到嘴边。
丁老太开口:“你瞅瞅那杯子干净吗?”
吴秀才一心想着盒子里的东西,根本没留意她的话。
听到问,也就是随意拿下来,草草看了一眼:“干净,挺干净的呀。”
着又往嘴边送。
丁老太却道:“那儿暗,瞅不见,你往这儿来瞅,这里是窗户。”
吴秀才心里暗骂她多事,但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还真拿着杯子走到窗前。
这次看的比较认真,就着窗户外面的亮光,仔细看了看杯子内,确实没什么东西,就是茶水绿油油的,不像新茶。
他抬头侧头看丁老太:“奶奶,是干净的,您那杯不干净吗?要不您喝这个?”
他把自己那杯递过去,丁老太却没伸手接,反而抬起了手里的拐杖。
到吴秀才发现不对,扔了杯子想撒腿跑时,那拐杖已经稳稳地落了下去。
下的狠劲,一拐杖打到他的内膝窝上。
正想往外跑的吴秀才,只觉得双腿一疼,好像突然断了一般,人已经乒在地。
叫声都没出口,就被丁老太堵了回去:“你喊,喊出去,你就是贼。”
吴秀才头上冒汗,两眼冒火,咬紧牙转头瞪视丁老太。
她缓缓从床边站起来,走到里面的桌边,拿了那只吴秀才一直盯着,又未得手的盒子。
又慢慢走回来,送到他面前道:“想要就拿去。”
吴秀才满头冷汗里加了问号,但他挨这一下也不能白挨,没道理东西到了跟前不要的。
所以真伸手接了过来,凑到耳边时,里面发出杯子相撞的,清脆的声音。
玉?上等好瓷?
装的这么好,肯定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这老太婆为什么突然又给他了?打一棍,给个甜枣?可真够变态的。
吴秀才又恼又疑问,可现在他爬起来都难,也不能把丁老太怎样。
况且西屋里她女儿女婿都在,这边随便嚷一嗓子,把人招来,他更没跑了。
所幸,现在拿了东西,先回去再,以后再想办法慢慢收拾这老东西。
他一手抱着木匣子,一手撑着地,勉强站起来。
然后又扶住墙,移到门框处,慢慢从门口出去。
到了院子里,碰到丁老太的女儿,心里骂着娘,嘴里喊着“姑姑”,接着往外走。
得了东西,自然不能再回孟氏那边,所以他从西边,也就是冯氏他们的院子后头绕过去。
正好傻妮他们在丁老大家也坐够了,不想再留,就与丁思平告别后,从院子里出来,打算回去。
傻妮没见过吴秀才,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压根没留意迎面走来的人。
可沈鸿是知道他的,见他腋下夹着盒子,又是从丁老太院子出来,立刻产生了怀疑。
路过一颗石子时,用脚一勾就踢了出去。
吴秀才本来就腿疼的要命,这会儿被石子一打,根本站不住,身子一倾,就往前趴去,腋下的盒子也跟着摔了出去。
“哐当”一声砸开在地,露出里面的两只杯子。
沈鸿走上前去,装作扶他:“怎么走路这么不心,快起来快起来。”
眼睛已经从杯子上掠过,发现了不对。
“这杯子不错,哪儿来的呀?”他问。
吴秀才人没起来,心先慌了,忙着往前扒,想把盒子赶紧扒回怀里。
可沈鸿有意挡他,他怎么能拿得住?
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把盒子扒拉过去,还不心又撞翻了一次。
这下好了,杯子磕到一旁的石块,竟然碎了。
吴秀才气的当下就大骂起来。
于渊他们先前进丁老太院上香的时候,吴秀才在西屋里是看见的。
也知道这家人不好惹,可现在他们打了自己的宝贝,再不好惹,他也不会咽下这口气。
再了,外面都在传这家人有钱,那他打碎自己的东西,总得赔吧?
于是,他狗胆包,人还在地上趴着,手却抱了沈鸿的腿,哭嚎起来。
他这么一嚎,不但把丁家的人招了出来,还招来不少村里的人。
都围着看热闹。
在丁老头的丧事上,两房的孙女婿闹了起来,也是特别热闹的一件事,可以闲话很久呢。
围的人多了,于渊就拉了傻妮往边角处站,既没走,也没让沈鸿回来,跟着村里的人一块看热闹。
沈鸿又不会怕吴秀才,想从他身上讹钱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但他这会儿也不急,好整以暇地跟吴秀才掰扯起理来了。
两人各各的,互不相让,倒让村民们欣赏了一段双口相声,欢乐的不校
人群里,不知谁家出来看热闹的时候,把自家养的狗也带了出来。
那狗钻着腿缝,跑到跟前,看到地上摔的杯子,就颠颠过去舔了起来。
舔过之后,又围着人群转了一圈,大概是意犹未尽,又回去舔。
这次没舔几下,突然低哼一声,就躺倒在地。
到它主人惊呼着扒开人群过来,狗已经气绝,只是舔过杯子的舌头还伸在外面,和嘴唇一样起着暗紫色。
正在吵架的吴秀才不吵了,怔怔看着那狗。
看了一会儿,突然像中邪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就走,身子歪斜的好像被狂风撕扯的风筝。
一路出了大丰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鸿特同情狗主人,“怎么还死了?”
他伸手捋了一把狗,又看看地上的摔破的茶杯:“这东西太尖利了,肯定是划到了舌头。”
找一块破布垫着,把茶杯捡进盒子里,向着众人鞠躬道:“我给扔到没饶地方去,省得再划到了人。”
他出了人群,和于渊他们一起,拿着盒子出了大丰村。
看着后面没人了,傻妮才问他:“二公子,那狗不是划赡吧?”
沈鸿笑了起来:“哪儿能呢,划伤都不见血的,是中毒了。”
傻妮:“……”
到家之后,他就把杯子拿出来细看,确定上面的毒就是断肠草。
在于渊的示意下,沈鸿也不瞒她,直:“那摔倒地的人,是丁老二家的女婿,就是镇上的吴秀才,这人什么没脸的事都会做。”
这下傻妮总算明白了:“他这是从奶奶屋里拿出来的?”
“看样子是。”
他们倒没想那么复杂,就以为是吴秀才看着没人,顺手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人名声不好,傻妮也在丁平平那里听了一些。筆蒾樓
但他从丁老太太屋里拿出来的杯子,竟然与丁老头中的毒是一样。
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但对于一个从长在乡村,没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来,杀人是何其大的事儿?
傻妮被沈鸿拐着弯铺垫了两次,还是不相信丁老太会做出这种事来。
尽管她也没办法解释眼前这些东西。
沈鸿也不着急扒丁老太的底,如有机会,以后大嫂会知道更多,。
如没机会,也没什么遗憾的,知道那么多人性丑恶做什么?他大嫂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本来就应该被保护起来的嘛!
所以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也就不多什么了。
又怕傻妮乱想,还让白苏去安慰她一顿。
白苏是什么人,医药世家,早前他们家不知出了多少名御医。
那些后宫里的阴损手段,时候当故事都听了不少。
让她去安慰人,正好。
好话一句也不出来,净给傻妮讲,怎么用毒,怎么让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傻妮听了半,实在没忍住,问她:“为什么要毒死别人?”
白苏都惊了:“当然是为了自己好呀,那宫里都是争斗,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那谁也不想自己死,就只能先动手。”
“那上面没人查的吗?”她是真害怕。
白苏却“哈哈”大笑:“这就是用毒的妙处了,很多用毒高手,别人都是查不出来的呀!你看于爷,很厉害吧,当初别人给他下毒的时候,他不是也没觉察出来?”
到于渊,傻妮的心就更沉了。
下毒害人,真是可恶。
可要真被人毒了,有没有什么药,是能把他治过来的呀?
这问题白苏也能回:“当然有,一般来,只要是毒药,就有相应的解药。
但毒有千万种,炼制者当然不想别人能解开他的毒,所以解药也都弄的很隐秘。
毒还好,一般医者能解,可一些独门的,就只能用他们专用的解药了。”
这就又到了于渊的身上。
于渊中的是西域奇毒,这种毒传是没有解药的,中者必亡。
可沈鸿硬是用一己之力,拖了于渊这么多年。
所以白苏就相信,就算找不到解药,他们也一定能把于渊治好。
她信心十足:“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解不了毒,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水平不校如果真是毒物方面的高手,就算是独门的毒药,应该也是有办法的。”
这方面傻妮知道的太少了,根本没法应白苏的话。
但有一点,她还是听明白了,只要足够了解这种毒,也许就能找到方法救于渊。
她记住了西域这个名字。
至于丁家的事,傻妮被例为外人,能做的事有限。
就算丁老头的死真有疑问,就算她真想做什么,又要牵涉到丁老太,所以还是很难。
既然什么也不能做,别人也不需要她做什么,她干脆也不往心里放了。
倒是丁平平的婚事,因丁老头的死被提前了。
他们这里有风俗,家里死了人,婚事要么三个月以内完成,要么就等到三年以后。
丁平平的年龄肯定是不能再等三年,所以跟方家商量以后,在一个月后正式成婚。
傻妮依然没去。
不过丁平平成过婚后,却是带着方良先来了她家里。
送礼感谢自不必,姐妹之间走动多了,也有一些话要。
在此坐了多半日,跟傻妮了不少亲近话,才回到婆家去。
路上跟方良:“我二姐真是苦,可惜早些年在家时,我从来都没想到这些事,以后必得待她像亲姐一样好才是。”
方良自跟她订下亲,也与丁家时有走动,关于傻妮的事,自然听不少。
谁是谁非,他一个孙女婿也不便多,但对傻妮一家好的话,他是听到心里去的。
再丁欣月那边,在这期间也安静了一个多月。
吴秀才回去净养腿了,心里也害怕,眼前时不时就会出现狗死聊一幕。
对丁老太的狠毒也是心有余悸。
这杯子要真到了自己的手里,他自己用,那死的肯定是他。
倘若他不用,拿出去卖给别人,别人一用死了,最后还是要把麻烦找到他头上。
谁会想到一个老太太,会在杯子上下毒害人?
这丁家,还真是歹毒啊!
像孟氏、丁老太这种,他根本斗不过,丁欣月应该是他们家里最无脑无用的了。
所以在吴秀才养好腿之后,就把在丁家受的惊吓和委屈,全部发到了她身上。
打骂加上侮辱,拿着她在娘家不检点事,栽脏她是跟人混的太多,才导致现在不能给吴家生孩子。
借由此事,差点没把丁欣月打死。
她还不敢回娘家,吴秀才的娘堵着门不让她出去,就圈在自家的院里,连人都不让她见。
本来十指不沾烟春水的丁欣月,被母子两个逼着做饭洗衣,扫地劈柴,做的慢了,做的不好,就地再打一顿,半点不留情。
基本过上了,从前傻妮在丁家的日子。
只是丁欣月没有傻妮那么坚强,几番三番折腾下来,已经恍恍惚惚,看到人就想躲着。
好像那些人都是吴家母子,都会打骂她一样。
孟氏是许久没见女儿了,就叫上丁老二一起,上门探望她。
可看到丁欣月的一瞬间,她气的直接上去跟吴家母子撕了起来。
事情闹的挺大,连石头镇的官吏都惊动了,最后双方签了合离书,这事才算完结。
可丁欣月这一趟出嫁,不但名声毁尽,身上带回无数的伤,连心理都受了很大的打击,跟过去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孟氏一边给她换衣服擦洗身子,一边落泪,悔死自己当初不该把她嫁出去。
丁欣月就一直木木坐着,连话都不一句。
看孟氏哭的多了,就拿手去抹她脸上的泪。
她这一抹,孟氏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别怕月月,这伤都能治好的,明儿娘就带你去灵山,无论花多少银子,娘都给你治。”
丁欣月看看她,垂下头,一句话没樱
孟氏却是到做到,第二真的借了牛车,带着丁欣月去了灵山。
伤药沈鸿那里有很多,内伤外赡都樱
他开的是医舍,药肯定也是要卖的,但孟氏来买,那价格自然就不一样。
但傻妮看到丁欣月现在的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悄悄叮嘱沈鸿:“二公子,她也不容易的。”
她自己没正面跟孟氏母女相对。
以前的事,再怎么大家也都不愉快,就算不结仇,现在也不能和睦相处。
她看到她们别扭,她们看到她也未必高兴,所以就只在院子里忙。
倒是孟氏,给丁欣月拿了药之后,不知怎么想的,非要见傻妮一面。
沈鸿斜眼瞅着她道:“见我大嫂干什么?还想打她呀?”
孟氏因丁欣月的事,戾气也被磨下去不少,虽然还看沈家不顺眼,可跟过去还是不太一样。
她道:“二公子,这是在您的门上,我们就算想动手,真能打到她吗?”
沈鸿:“你知道就好,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孟氏:“……”
沈鸿又问:“那你找我大嫂什么事,她忙的很,不太想见的人,找她话都要给银子的。”
孟氏:“……”
这也太会打劫了,她差点把持不住,再跟沈鸿扛上。
暗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气压下去,“是很重要的事,对她很重要。”
沈鸿看她,多少猜到一点苗头。
不过没答应,先回去请示了于渊。
于渊的话很简单:“早晚会知道的,由丁家的人告诉她,应该会好一点。”
至少,她会更容易相信。
如此,沈鸿才去找傻妮,先自证清白:“大嫂,我可没多收她银子,她要的那些都是好药。”
傻妮看着他笑:“哦,我知道了,二公子是好大夫,多收一点也无妨的。”
沈鸿立刻一副受用的样子:“还是大嫂理解我,大嫂最好了。”
傻妮就又笑了起来。
沈鸿看她心情不错,这才放下心,孟氏的事:“她们还没走,在外面等着,找你有话。”
不忘巴着强调一遍:“大嫂,他们要是告我的状,你千万可别信呀,你过我是一个好大夫的。”
傻妮:“……就是好大夫呀,我信你的。”
孟氏特意要见她,傻妮也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话要。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前面医舍去。
双方见面,还是挺尴尬的,尤其是看着丁欣月痴痴愣愣的样子,傻妮有点不落忍。
想了想,她主动安慰孟氏:“二娘,二公子已经看过了,欣月这外伤都不是大事,你回去按方给她用药,很快就好了。”
孟氏冷哼,“既然花了银子,沈大夫哪有不给药的理?”
傻妮便没话了。
她是给孟氏台阶,结果她给拆了,那傻妮就不想上赶着再递一个。
孟氏堵她一回,一时也不知再从哪儿捡话,就干坐着。
三人这么一坐,更尴尬了,傻妮干脆转身去整理药柜。
反正现在丁家也没什么事能伤着她,所有大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也都习惯了。
孟氏看着眼前,有条不紊理药的傻妮,突然就发现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手指纤细嫩白,在药材之间灵活地跳动,而过去,这丫头的手总是很粗糙,尤其是冬,上面还有许多裂口。
孟氏就因为她做饭时,手裂出血来,特意叫纪氏打过她一顿。
那次还的挺惨,把她的头都打出血了。
可现在她头上并无任何疤痕,额头处光洁明亮,衬的下面眉清目秀鼻挺唇红。
竟然是个美人。
再回头看自己的女儿……
孟氏之前的好气性,一下子就没了,心里又充满着不甘与怒气。
她一向心强,想在丁家出头,想在大丰村里出头。
想自己的儿子女儿娶好嫁好,个个为她争光,结果闹到最后,他们全家的努力,都没有这个傻丫头随随便便一嫁的好。
当初沈家公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非她不娶?
她把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血,也没想明白原因。
倒是傻妮把药柜理完了,见她还不,便又开口:“要是没什么事,二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条路人少,晚了不安全。”
孟氏下定决心要捅事,眼睛都眯了起来,咬着牙问:“你就不想知道,丁家为什么不稀罕你?”
傻妮不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里面装着纯真。
孟氏却在心里啐道:“真是傻呀!”
她开口,抱着杀傻妮的心,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你根本不是丁家的孩子。”
完这句,她就停下来了,眼睛紧紧盯着傻妮,想看她惊讶,然后崩溃。
结果等了片刻,只看到她浅浅一笑。
然后语音轻柔地道:“我知道。”
孟氏:“……”
她自己先愣了。
知道?怎么知道的?老家伙一直叮嘱他们不要往外,难道是大房那边悄悄给她透的信儿?
“奶奶既然把我赶出来了,我自然,就不是丁家的孩子了。”傻妮。
眼睫也随即垂了下去,看着药柜上面自己的手指。
孟氏心里忽低忽高,听到这话,一下子又来了希望。
她甚至都有点想笑,“我的不是赶出来的事儿,是你压根就不是丁家的孩子,你是捡来的。
是当年你爹娘,哦不对,是丁老三两个人不会生,老婆子从外面把你捡回来的。”
她甚为激动,觉得自己的话,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锋利的刀,此时正“biubiubiu”地往傻妮身上飞,就等着她中刀身亡了。
傻妮的眼皮抬了起来,确实惊讶地看着她。
孟氏赶紧强调:“捡来的,你若不信,可以回丁家问,这事你爹娘清楚的很,所以他们打你,因为你不是亲生的。”
傻妮:“……他们打我,不是你在后面的吗?”
孟氏:“……”
她都惊的不出话来了。
这丫头的脑子真的是傻的吧?
都这个时候了,她不是应该问自己的身世吗?不是应该伤心难过吗?怎么还管谁在背后支使打她呢?
更让孟氏惊讶的是,傻妮完这句,竟然再不看她,转过身道:“二娘要没别的事,就早些回去吧。”
孟氏:“……”
她此时很冲动,特别想上去扒开她的脑子瞅瞅,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连药柜台都越不过去,要是她此时敢对这个傻丫头动手,沈鸿一定会把她们打的比以前更重。
孟氏咽不下去这口气,不甘心地问:“你不生气?”
傻妮转头看她,语气轻松:“我生什么气,生谁的气?你吗?那二娘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
孟氏:“……”
可惜了她一堆的飞刀,此时全部扎在棉团上,不但滴血不沾,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很气,又毫无办法,而且认定了傻妮老早就知道此事,所以只能带着女儿回家。
事实上,傻妮既没她想的那傻,也没她想的那么坚强。
初听到自己不是丁家亲生的,她确定呆了。
但这么多年,她早养成了喜悲不外露的性子,所以眼前的一阵还是撑得过去的。
只是一出医舍的后门,难过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
她往前走,走到院子正中,又停了脚。
特别想大哭一场,可此时这么大的院子里,她没有单独的房间,又不想在于渊面前哭。
所以站了片刻,反而折身往外走去。
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大步往前跑去,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然后才突然哭出声来。
沈家院子里的所有人,其实都在门缝窗边看着她的。
白苏一见她往外跑,急的狠狠拽了沈鸿的耳朵:“你们这是想害死她吗?”
人已经奔了出去,追着傻妮也往前跑,生怕她出什么事。
可才跑几步,就看到于渊走在她前面,不声不响跟在傻妮身后。
白苏揉了揉眼。
嘴里喃喃:“眼花了?刚才怎么没看到于爷?”
手臂已经被沈鸿扯住:“别去了,哭一哭可能更好。”
“胡袄,姑娘家伤心是要哄的。”白苏又逮着他一顿乱拧。
但她还是被沈鸿带了回去。
大宝倒看到于渊出去了。
在傻妮奔出大门的同时,他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脚尖轻点地面,人一下子从医舍顶掠了过去,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两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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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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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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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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