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间,大雾腾腾,漫延数十里不见天日。到得巳时时分,依旧不见太阳的影子,更糟糕的是,还没有风,以致弥漫在空中的水汽迟迟不见散。
炎炎夏日,单纯的热并不可怕,最怕的是这种又热又闷又潮湿蚊虫还多的环境,犹如置身于蒸笼之中,连呼气都格外的艰难。
耳边除了蚊虫的叫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猿啼枭鸣,没有半点人声。连续的跋山涉水,导致众人不论在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感觉恹恹的,一行人心中都是一个主意,希望能够尽早走出这无穷无尽的山野。
从早上起来后,身上的衣衫就没有干爽过,粘乎乎的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叶馗功力深厚,寒暑不侵,不过在雾气弥漫、蚊虫肆虐的山道杂草丛中走上一天也非心之所选,就连平时活蹦乱跳的马儿菠菜也没了精神,蔫头蔫脑跟在最后。
余赛男不胜蚊虫的骚扰,一边拍打一边抱怨道:“这蚊子简直无法无天了,青天白日,居然也出来咬人。”她一双手掌出手连环,无奈数量实在太多,怎么都拍不过来,又骂道:“该死的臭蚊子,道姑我是吃素的,你吸我十滴血,抵不过人家吃肉的一滴血,赶紧去吸别人的去。”
这话刚说完,身后成二丙悠悠说道:“光吃素都能长这么大个,若是吃肉,岂不要长成大脚怪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余赛男回身瞪了眼成二丙,成二丙忙捂嘴摇头,意示再也不敢了。
何人杰道:“余师姐身材虽然比常人高大,但体态匀称,看着反而英姿飒爽。”余赛男听了很是受用,啧啧赞道:“听听,还是何师弟会说话。”
成炳丰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
余赛男取出一支药膏,涂抹在暴露在外的肌肤上,一边抹一边嘀咕道:“怎地驱蚊膏会不管用呢?在峨眉山上,随便抹一下,就蚊虫不侵了。”方小琬道:“说不定是驱蚊膏水土不服。”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的兰婶忽道:“师叔,前方有人家呢。”
众人透过迷雾望去,但见山坳之中,的确有两间土屋坐落其中。屋前花团锦簇,屋旁是一片竹林。走近前去,门外坐着一位庞眉皓发的老媪,背靠着土墙,正自打盹。
山道盘桓错杂,亦无路标指引,稍加不注意,很容易迷失方向。叶馗领路时,基本是埋头直行,很少问路,行不通,绕回重走,如此数番,引得峨眉派众人颇有微辞,是以进入巴郡之后,兰婶主动请缨担当领路责任,叶馗乐得轻松,立即就同意了,双方都希望能够尽早摆脱对方。
这是他们今日遇着的第一户人家。
兰婶来到篱笆前站定,连打了几声招呼,不想全数淹没在了老媪的打鼾声中,没办法,只得以走近前去,刚到老媪身前,尚未开口,老媪率先叫了起来:“喂,你挡着太阳了。”声音嘶哑且低沉。
兰婶一怔,没听说有人在这个季节晒太阳的,再说今天也没太阳啊,但还是说了句道歉的话并移步至了一旁。
篱笆外头一干人亦是皱着眉头,心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兰婶道:“老人家,你在做甚么呢?”
那老媪微微抬起一只眼睛,觑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回兰婶身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老太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啦。”
兰婶提声重新问了一遍。
那老媪道:“你个娃娃也忒没眼力见了,晒太阳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说完,又眯起眼睛,沉浸在虚无的阳光之中。
兰婶听她称呼自己娃娃,不觉感到好笑,抬头望了眼上空,透过消散了些许的雾气,只见天空灰蒙蒙的,哪来半点太阳的影子。纵使云开雾散,酷暑的炎日常人避之不及,更别说去晒太阳了,同时又想:“幸亏太阳被云层遮挡住了,否则烈日炎炎,非晒晕过去不可。”
魏云隔着篱笆喊道:“今儿这么闷的天,哪里来的太阳啊?”那老媪道:“正因天闷才要晒太阳,一晒就不闷了。”
兰婶紧了紧眉头,继续耐着性子问道:“老人家,请问周遭最近的市镇该如何去啊?”那老媪道:“你最近得了湿疹啊,来,坐婆婆旁边,晒会儿太阳就能把湿疹给晒干了。”
兰婶还待再问,冷不防衣袖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跟着见成炳丰用手指自己的脑袋,又摇了摇头,意示这位婆婆神智不清,没有再问的必要。
兰婶正要转身离开,那老媪突然道:“喂,女娃娃,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帮婆婆去后山摘些柿子来,婆婆突然想吃柿子了。”
兰婶心道:“果然是脑子不清楚了,这大夏天的哪来的柿子啊?”大声说道:“老人家,柿子要等到深秋才能长熟,现在没有柿子。”
那老媪嘴角一撇:“老太婆虽然上了年纪,脑子还好使,当然知道柿子要秋天才熟。今儿个不是立冬吗,柿子早上市了,还说没有,不想去就直说。”
听到这里,几个年轻弟子不禁都笑出声来。
兰婶眉头紧蹙,寻思这位老妇人连季节时令都颠倒差错了,也难怪会在大夏天出来晒太阳,大声道:“今天是六月初九,正值夏日呢。”
那老媪右手一摆,甚是不快道:“不想去就算了,何必要编捏出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欺侮我这个老太婆呢?”又道:“后山有点远,山路呢又不太好走,你们不乐意去,老太婆也能够理解。嗯,那去东边竹林子里替老太婆挖两颗冬笋来,这要求总不高吧?”
兰婶抬头看了眼东边的竹林,只见翠竹密密,看不到边。这个时节,笋干或许有的卖,至于竹笋嘛,早长成竹竿啦。她一脸无奈和为难,只能向老媪阐明原由。
那老媪听了,脸色愈加的难看了,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去就算了。老太婆难……难得求回人,结果呢,这不行,那不行的。唉,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了呀。”说到最后,居然垂下泪来,凄然道:“老太婆眼睛不好使,心里头可明亮着呢,寒冬夏日会分辨不清?”
兰婶心软,最看不得他人流眼泪,可是炎炎夏日叫她上哪去弄来冬笋和柿子呢,微一沉吟,说道:“要不我去附近的市镇上买些笋干和柿饼回来吧?”那老媪嘴一扁,一脸不快道:“谁说要吃笋干和柿饼了?”
篱笆外,唐霞有些不耐烦了,眼看老媪神智不清,再问下去,多半也是徒劳,遂发话道:“兰婶,赶路要紧。”
一行人刚从篱笆前绕过,只听那老媪道:“就这么走了呀?老太婆孤苦伶仃、六亲无靠,想找个唠唠嗑的人都没有。好了,好了,老婆子不贪嘴,不吃冬笋和柿子了,你们留下来陪我聊会儿天吧。”
兰婶刚开了个口,即让唐霞给否决了,她本来脾气就急,这会儿更是让这天气和周遭环境惹得心烦气躁,哪还有闲心去理会眼前这一出。
只听老媪在那喊道:“跟老太婆聊会儿天又吃不了什么亏。唉,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等你们想聊了,老太婆可就没那个心情喽!”
行出里许,忽见一条涧壑横亘眼前,断了去路。涧水滔滔,势不可挡,众人顾盼左右,不见一桥一梁。
两岸相距数十丈,连叶馗也只能望崖兴叹。涧壑虽没有万丈深,但稍不注意,跌了下去,肯定没救。
众人一时犯起了难。
正束手无措,忽然听到西边隐隐传来唱山歌的声音。
成炳丰窜上树梢,凝目远眺,说道:“那头有一片梅林,歌声是从林中传出来的。”唐霞道:“过去瞧瞧,他们本地人肯定知道过崖的法子。”
何人杰道:“说起梅林,不知师姐有没有听过‘望梅止渴’这个小故事?”他尾随在方小琬左右,这一句话自是对方小琬说的。
自南山三老走后,方小琬再次被何人杰缠上。南山三老随行的日子,她尚可利用他们为自己打掩护,三老一走,除了寝睡时间,何人杰几乎寸步不离左右,令她十分的头疼。
“望梅止渴”这个人尽皆知的故事,方小琬五六岁时就熟记于心了,正想找个借口摆脱何人杰,骤然间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佯装疑惑道:“望什么止渴?没听说过耶。何师弟,快些讲来听听。”态度殷勤,一改常态。
何人杰一见之下,大喜不已,以为自己的坚持不懈终于收到了回报。他哪会想到这其实是方小琬方针的调整,以前方小琬一直采取能躲就躲的策略,但收效甚微,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主动迎合。
她的计划是装傻,能有多傻就装多傻。她相信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只需装傻装到位,定能让何人杰神经崩溃,从而望而却步。她准备的法子是无休止的问题和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这个法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费时间,不过为了以后的清净,这点工夫是绝对值得下的。:筆瞇樓
何人杰道:“相传东汉末年,有一日,曹操率兵南下,行至途中……”没说几句话,即给方小琬打断了:“曹操是谁啊?”
何人杰一怔,心下不是一般的纳闷:“师姐怎么连曹操都不知道?”解释道:“曹操,字孟德,是东汉丞相、魏国太祖。”
一旁的魏云更是摸不着头脑:“不对啊,方师姐都为孟德公作过诗来着,怎么会不认得呢?难不成天气潮闷,脑壳子进了水,坏掉了?”歪过脑袋,看病人似的端详了方小琬几遍,心道:“看着也不像啊!”抓耳挠腮,一时不得其解。
方小琬道:“噢,原来是丞相啊,好大的官。”
何人杰点头道:“丞相的确是大官。”准备继续往下讲,不意又给方小琬抢了先:“慢着,怎么一会儿是东汉的丞相,一会却又是魏国的太祖呢?这个曹操还脚踏两条船呐?这可不好哦,做人呐,一心一意最重要。何师弟,师姐给你讲个一心一意的故事啊。”
连续让人打岔,何人杰心中颇为不乐,但也只能无奈的点了下头。
方小琬道:“很久很久以前啊,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单身农夫,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家中两亩三分薄田,平平常常的过着小农生活。有一年秋天,他如往常一般在田里耕作,突然间,一只天真无邪、玲珑小巧、活泼可爱的小白兔闯入了他的眼帘……”
何人杰眉头微皱,暗想:“这不是守株待兔吗?怎么成一心一意了?”
只听方小琬道:“农夫与小白兔四眼相对,就在那一瞬间,四下里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你可以说它是荒诞不经,也可说它是伤风败俗,抑或是指责月老敷衍了事、不负责任,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造化弄人,唔,不对,造化弄兔,也不对,是造化弄人和兔,总而言之,他们恋爱了……”
前面正在喝水的余赛男,一个没注意,一口水拐进气管,呛咳不止。
方小琬现编现讲,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头早是笑不可仰,接着说道:“爱情就是那么的神秘,上一刻还是陌生人与陌生兔,须臾间已是佳偶天成,两情缱卷。农夫含情脉脉地看着小白兔,小白兔秋波流转回望着农夫,就这般你瞧着我,我瞅着你,那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
她特意在此顿了一顿,跟着语调突变:“岂不知天有不测风云,兔有旦夕祸福,上一瞬还沉浸在爱情蜜浆中的人与兔,下一刻竟是人兔永别、阴阳相隔。世人常说爱情中的人儿是盲目的,兔儿又何尝不是呢,这不,前面杵着这么大个树桩子,这个小笨兔却没瞧见,硬生生撞了上去。
“‘梆’的一记闷响,小白兔头破血流,命丧当场。就在倒地的那一刻,她仍念念不忘自己的心上人,耗尽最后的一丝气力抬起头来,只为多看她的心上人一眼。生命之光即将逝去,而她眼中无惊无惧、无悔无愧,闪烁着的,只有爱。
“也就在那一刻,农夫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存在,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碎了……
“农夫悲伤难抑,一连数月不出家门,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傻傻地发着呆,若不是他老父老母喂养,恐怕早已作古。
“春暖花开,夏去秋来,又到一年收割季。这一日,农夫如往常般望着远方痴痴发呆,田野中忙碌的身影,天空中南归的大雁,一切皆是那么的似曾相识。蓦地里他一声吼,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冲出了屋子,直奔田野而去。他找到小白兔身亡的那个树桩,背靠树桩坐下,双手张开作拥抱状,就这么一直坐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开花落,不知几秋。农夫的父母早已辞世,而他仍旧像个木头桩子一般定在那树桩之前,饿了摘野果,渴了喝溪水。他在同村人口中成了癫狂的代名词,但他不计较,也不作辩。
“凡夫俗子怎能了解他的内心,他默默等候,只为一个她,只是他不知兔子轮回转世需要几时,所以他选择在树桩前静静等候,等她归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他的心上兔儿,在新的一世中撞上的不再是那硬梆梆的树桩,而是他柔软的胸膛。”
何人杰听得一愣一愣,几度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瞧方小琬说得一本正经,没有丝毫戏谑之意,不禁内心动摇,怀疑先前对这典故的认知是否正确。
方小琬道:“这一心一意的凄美爱情故事另有一个词,叫做守株待兔,守着树桩等待自己心爱的小兔。”
话音刚落,魏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方小琬忙问端由,魏云哽咽道:“真的……真的……真的好……好凄美,哇啊啊……”泪珠飞洒,哭的那是个稀里哗啦。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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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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