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言情小说>虹猫蓝兔七侠传之致敬情怀>第 5 章 第五回 冰心扶危救伤骨 玉蟾初见抚惊鹿
  在雀鸾峰的半山腰,伫立着一座琼雕玉砌的宫殿,整个建筑依山而起,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掩映山水风光,无不秀逸灵动。宫门夹在两块巨大的山岩之间,其西侧岩上大书三字曰:“玉蟾宫”。

  值此春阳正好日,宫内绿意葱茏。青石板铺就的大路右侧,无数鹅卵石紧紧拼凑一处,在茵茵草地上画出条通往东北方向的小径。小径一路经过“锦斓阁”、“有朋居”,连接到一大片莲池,莲叶接天层叠,花开飘香。池上一人碧衫黄裙,持柄水色长剑,翩飞起舞。

  风过叶摇,水鸟都难以立足,只见那人体态轻盈,裙下一双丝织绣鞋交替点上摆动的莲花花心,几颗水珠跳乱,落在她鞋尖的团绒流苏里。人又即跃至半空,右手剑出,其音瑟瑟,如同冰珠落盘。渐有下落之势,她剑不收手不乱,将身微斜,那细如绣针的剑尖儿便搭上了水面,她舒展双臂,转动腰身,臂随而行,剑缘撩拨起无数水珠,点点绕于她纷飞若花的裙袂边。其时,她刚好落在一片浮萍之上,浮萍无根,极易飘忽不定,可于她而言,已是足够的借力之处。她催动真气,注于剑刃,轻挥过去,那些还未来得及落回池中的水珠尽皆冻结,粒粒分明,“叮叮”坠入池底。这是冰魄剑法中一招“冰天雪地”的最高境界,可以内力将物冻住。此人正是玉蟾宫宫主蓝兔。

  她练剑练得兴起,提气又是一跃,将自己送到莲池上方几尺处,凭空翻身倒立,出剑直指一株平滑大展的叶,却并未刺穿叶面,反而剑立其上,以刃为轴盈盈地转,浅鹅黄长裙随风飘舞,淡绿披帛拂裙而扬,团团旋作一大片,远远望来恰似朵盛放黄莲。

  忽地,耳边响起几声“咕咕”啼鸣。灵鸽?蓝兔抬起头,见一朱一蓝两只小鸽儿正绕着自己上下扑翅,声声叫得急。那蓝鸽她认识,叫小六,是她派去给虹猫送信的。

  “好了好了,你们别叫了。”蓝兔撤剑翻身,足踏莲叶,几步移到了不远处跨池而建的石桥边,继而鞋尖轻点脚下叶丛,人已凌空,她手指一扶石桥栏杆,利落地转个身,稳稳站在了桥面,收剑回鞘。

  两只灵鸽随后飞来,小六落在蓝兔左肩头,极其亲热地贴上她的脸颊,“咕咕”呢喃,朱红羽的小七则停在她伸出的右手手心儿。

  蓝兔摸摸这个,抚抚那个,对小六说道:“小可爱,你回来了,信可送到了?”

  两只鸽儿均摇摇小脑袋,又都扇着翅飞起,一边一个叼了她的衣袖,将她往宫门口的方向拉。

  “怎么了?”蓝兔奇道。三天前她派小六出去送信,后来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便让自己最信任的大宫女紫兔再去接应。按理来说,紫兔该带同小六一块儿回宫,可如今,不见其人,小六的表现又这般异样,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念及此,蓝兔半分不再延误,跟在灵鸽后面一路去了。

  守门的宫女见到宫主,纷纷行礼请安,并为她大开宫门。

  门口是一个宽阔平台,东侧有条山道可以下山。路口分立着两盏宫灯,其中一盏灯下的杉木栏杆旁靠着位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少年,紫兔正半跪一边照顾他,后头有匹火红的小兽焦急不堪地将四蹄跺来跺去。

  “紫兔!这是怎么回事?”

  见宫主到了,紫兔欢喜站起,紧着几步迎上前:“宫主,你可来了,我已将虹猫少侠接回,你快看看吧,他伤得不轻。”

  “虹猫少侠?!”蓝兔一听忙走过去蹲下查看。只见此人身中数箭,鬓发尽乱,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伸手搭腕摸其脉搏,也是时弱时无。她扶着少年,使他脊背离开栏杆,以便看其背后伤势如何。一观之下,只觉中箭比身前更多,左侧近肩处还插了枚银色薄镖,露出的部分如同半只蝴蝶。伤口周围血依然在不断外渗,色泽暗淡,不似寻常鲜血。

  “啊,”蓝兔轻呼一声:“这镖有毒!紫兔,我问你,你是何时何地接到虹猫少侠的?”

  紫兔回道:“前儿个一早,在西海峰林通往玉蟾宫的一条崖间小路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这么久了伤口不见愈合,血流不止,可见此毒厉害!也不知虹猫此番受了多大的挫磨!紫兔,快吩咐人准备,扶少侠进杏林馆疗伤。”

  “是!宫主。”紫兔应着,转身向守门的宫女招招手,道:“快,来两个人!”话音刚落,立时就奔出二女,小心地架起虹猫,进门往东去了。

  “哦,对了,”紫兔才要跟上,忽然间想起一事,她从背后抽出长虹剑,连剑带鞘递给蓝兔,道:“这是我救他时捡到的,就掉在他身边,想来是他的东西。”

  蓝兔接过,一把拔将出来,观那剑两缘月白,寒光闪动,其中赤色,映日如虹。“果然是长虹剑。”她小心地归剑入鞘,拉起紫兔的手道:“紫兔,做得不错,这趟真是辛苦你了。”

  紫兔道:“宫主,千万别这么说,太拿我当外人了,哪里有什么了不得,都是紫兔应该的,只求宫主私下里多赏我几件好看衣服穿,我就阿弥陀佛了。”

  蓝兔伸指戳戳紫兔的脑门,嗔怪道:“你这小妮子,油嘴滑舌,我平日里送你的东西少啊?还不快进去照顾少侠。”

  紫兔“嘻嘻”一笑,转身入宫门走了。

  麒麟见虹猫和紫兔都进了门,伸直脖子朝里张望,前蹄不断“哒哒”刨地,却并不往前一步,只是“咿呦”低鸣。

  蓝兔看这头小兽犹犹豫豫,又焦急不耐,略略向它靠近些儿,柔声问道:“你是麒麟?”

  麒麟点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蓝兔,蓝兔见它神情紧张,温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虹猫的伤,跟我进来吧,去看看他,好不好?”边说边摸着它的脑袋,跟哄孩子一般。麒麟在蓝兔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便欲跟随她进宫去。

  就在此时,一宫女急奔而出,口中喊道:“宫主!宫主!没有灵芝了。”

  “用完了?这么快?”蓝兔道:“好吧,你们看护好少侠,我进山去采。”

  可是麒麟听后冲她摇了摇头,脑袋轻轻一下下将蓝兔往门口拱,不让她走。

  蓝兔奇道:“麒麟,怎么了?我得去采药,你……”

  麒麟“咿咿”唤了几声,又顶了她几次,把蓝兔送进门内,自己转身撒开四蹄,不多时即隐没在深山之中。

  蓝兔心下了然,笑道:“真是聪明的小可爱。”对宫女说:“好了,我们进去吧,不用管它。”

  宫女问道:“宫主,那灵芝?”

  蓝兔道:“不用担心,麒麟会带回来的。虹猫少侠生命垂危,半刻都耽误不得,我们快去看看。还有,记着嘱咐守卫宫女,给麒麟留门。”

  那小宫女应声“是”,两人便同往杏林馆而去。

  这间馆坐落在整个玉蟾宫的东侧,是宫中存药看病的地方,只有一层。周围种了五六棵杏树,枝桠间花开簇簇,嫩白如雪,风微过时飘下几片花瓣,零星散落在地。

  进得门来,迎面摆放着一大药柜,分有百十来个方形抽屉,上头都用黄字标明了草药名称,柜右侧有一小门,里头是熬药的所在。屋左为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尚有份写着“高山仰止”的条幅未及收起,并无落款,不知是何人作的。屋右的床上,虹猫盘腿而坐,人尚未醒。他周身血污已擦去,露出一张俊雅英容,为方便疗伤□□着上身,下半身换了新裤。身上箭簇大部分已拔出,残留的两支因为扎得过深,且热水不够用了,只能先将箭杆折断,过会儿处理。

  紫兔将宫主他们迎至虹猫床前,道:“宫主,少侠的伤不能沾水,我已经吩咐她们用巾帕给他擦洗干净,拔出了大部分的箭头。余下两只虽然扎得深,但等热水烧好,用磁石很易处理。只是那枚镖,不好办,方才我试过拔它,岂知那东西越拔越往肉里陷,我怕搞砸了,就等宫主来再做打算。”

  蓝兔道:“知道了。紫兔,你忙了这些天,赶紧去休息休息,这里有我。”

  紫兔笑道:“我就知道宫主最疼我,说真的,急着带少侠回来,我都两夜没睡了。那,我先走了。”

  蓝兔点头道:“去吧,回头我叫厨房做碗安神汤给你送屋里。”

  “多谢宫主!”紫兔道声谢,欢欢喜喜地走了。

  正巧那个报告缺灵芝的小宫女端着盆热水进来,请过安便要告退,却给蓝兔叫住。

  “小兰,水就放床边,你先别走,留在这儿替我打打下手。”

  “是!”这个叫“小兰”的宫女答应着把盆放好,顺手将巾帕浸湿,拧了拧,铺展挂在虹猫床头。

  “先去药柜,帮我拿磁石和三七粉来,再取卷新的细布。”蓝兔边说边查看虹猫身上余下的两处箭头,一在左膀,一在右背。

  小兰到药柜前,一列列辨认过去,在写有“磁石”的小抽屉里翻出颗鸡蛋大小的黑石头;又找到三七,都是用瓷瓶装好摆在柜中的,遂取一瓶;细布装在柜下最大的抽屉里。她将三样物件全部拿来放在床边小凳上,并将其拉到蓝兔身边,以便取用。

  蓝兔拿了磁石,对准虹猫臂上创口,稍稍等待,那里面的箭簇就缓缓冒出头,很快“叮”地被吸在了磁石上。她取下箭头,拿起小兰拧好的湿润巾帕轻轻擦拭创口周边,再撒些三七药粉在伤口处,仔细包扎好。之后,又用磁石对准虹猫右背另一处伤口如法炮制,箭头也顺利取出。

  接下来就是那枚毒镖,紫兔说拔不得,越拔越往肉里走,看来得想更好的法子。蓝兔思忖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她提起裙摆,坐到虹猫身后,微一调息,运起冰魄心法,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右臂内侧三阴经络汩汩而行。蓝兔伸右小指轻拂虹猫中镖之处,寒气自少冲穴出,缓缓冻凝了伤口,毒镖深入的路自然被堵。她收了指,将细布撕下一小块,衬着布捏定镖刃,发力一提,便将其拔出,入肉的一侧几乎被血浸透了。她小心地将镖包好放在一旁,又运气于掌,覆在原伤处。这冰魄心法要义乃是可结可化,随心所欲,此次她使用的正是化冰之法,令真气走经手三阳,聚于掌心,以解其寒。不多时,那创口的细碎冰晶便蒸腾消逝,半点没有沾湿,血亦即止。

  蓝兔并未急着包扎,她吩咐道:“小兰,取我的针来,准备针灸。”

  小兰答应一声,为她取来针包,素色丝绸的质地,正面绣了朵兰花。

  蓝兔解开包上细线,将其铺展在自己腿上,里头的针大小粗细均不相同。她抽出一把长似中指,细如发丝的银针,拈于左手,右手随取随用,源源不断扎向虹猫各处穴位,一把十多枚用尽,又抽了一根更长但略粗的针,站起身正对虹猫,拨开他头顶乌发,认准前顶穴小心扎入,缓缓进针。因为虹猫中毒已久,且经脉堵塞,毒气浸体,不可再逼得它从伤处外泄,这不仅无用,还会令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再度撕裂。故而此番必得打通虹猫督脉,使毒气汇聚顶门,方可起针即出。

  入针毕,蓝兔轻吁口气,道:“好了,这样就可将毒逼出。不过少侠身体虚弱,还得从外运功助他,可能有些疼。小兰,你在旁帮忙看扶,别让少侠倒下,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是!”小兰认真应道。

  蓝兔遂一手抵于虹猫大椎,一手按在脊柱命门,使内力缓缓流入。大椎、命门皆是督脉大穴,也是阳气升上头顶的必经之穴,如此双管齐下,可催得虹猫经脉畅通运行,则毒自随之出。

  时间点滴过去,虹猫脸上渐渐露出难受之态,额间汗珠直冒,身体也稍作摇晃,小兰忙在旁扶了,没一会儿,就见他面色晦暗,眉头紧锁,但身子不颤了。

  蓝兔收手微笑:“好,可以拔针。”她边说边用帕子轻轻擦拭虹猫满脸的汗。放下巾帕,小兰取过又浸入水中,稍加搓洗,蓝兔已经开始将银针一根根拈出了。待到只剩头顶最后一根时,蓝兔站起,面向虹猫,伸两指夹住那针尾部,极快地将其拔出,但听轻微的一声“噗”,从针孔冒出股灰黑烟雾,虹猫面容顿时放松,呼吸也平稳不少,可人依旧不醒。

  “怪了,”小兰道:“宫主,毒气已经逼出,怎么少侠还是这个样子?”

  蓝兔一面仔细清理银针,一面道:“别着急,中毒的人刚刚祛毒,醒不过来也是常事,再等等。”

  “嗯,”小兰点头道。

  蓝兔将针尽皆插回卷包,交于小兰收好,又轻轻抖开提前备下的换洗衣物给虹猫披在身上,免得他着凉。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忽闻“咿呦”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房门打开,麒麟一跃跳进门槛,口中衔了棵硕大新鲜的灵芝,后面还跟着紫兔。小兰见了,忙向她福了福。

  蓝兔奇道:“紫兔?让你去休息,怎么又来了?”

  紫兔叹口气,瞅了眼麒麟道:“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傻瓜,它呀,在宫里迷了路,误打误撞到我屋附近,我刚闭上眼,正做着梦呢,就给吵醒了嘛,索性就带它过来。”

  蓝兔笑道:“原来如此,那现在没事啦,还不快些回去重新躺着,说不定方才的梦还能找回来呢。”

  紫兔伸个懒腰道:“宫主又打趣我。算啦,来都来了,我还是帮宫主做点事儿吧。”

  蓝兔边抚摸麒麟的大脑袋边说:“行,只要你不累。”麒麟那绒绒的毛微潮,想来是一路急跑而归的。

  “谢谢小可爱,你辛苦啦,把灵芝给我吧,虹猫正需要它呢。”蓝兔温言道。

  麒麟先点了点头,紧接着却一口将灵芝吞进嘴里,大嚼特嚼。

  小兰轻呼一声就要上前,被蓝兔拦下。

  “宫主?”

  蓝兔道:“不妨事,麒麟的唾液也是一味良药,对虹猫少侠的伤有益无害。”

  小兰叹道:“哦!还有这样的奇事。”

  不多时麒麟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它环顾左右,想要找个装口内之物的容器。紫兔眼疾手快地捧来案上的木药臼,接在麒麟嘴边:“来,吐到这里。”

  麒麟张开嘴,舌伸进臼内,将一摊深红棕色带渣子的东西放了下来。之后还咂咂嘴,舔舔唇,似是回味灵芝的芳香。

  看得紫兔乐盈盈的,对蓝兔他们道:“哎,你们瞧,麒麟还是个贪吃的,它舍不得呢。”

  蓝兔娇声一笑,道:“是我疏忽,麒麟这一路都没吃过东西吧,难得它把到嘴的美味舍给我们。小兰,你去厨房带些吃的来,最好是菌子,再记着吩咐他们做点清淡的米粥。”

  “哎。”小兰答应着去了。

  蓝兔又对紫兔道:“光有灵芝还不够,虹猫少侠失血很多,得添点补气血还有祛毒的药,你跟我来。”

  说着她走至药柜前,寻到“当归”、“甘草”,各称两三钱扔进药臼,道:“当归补气活血,甘草清热解毒,你把这些和麒麟嚼过的灵芝渣儿和一块儿,然后分为两半,一半熬煮,一半捣烂给我,要糊状才好。”

  “知道了,宫主。”

  “记得要文火慢熬,至少一个时辰。”

  “哎。”

  紫兔说着便拿捣药杵,把药搅匀,之后端着进到小门里,很快即出,手中药只剩一半,言道另一半已经在锅上坐着了。蓝兔点点头,自去整理药柜,紫兔继续捣药。麒麟则踱到虹猫床前,靠近打量,观虹猫脸色有所缓和,它也就不再焦心,静静卧下来守着。蓝、紫二人瞧了不觉对视一笑,屋子里一时间只有“嘟嘟”的捣药声。

  阳光透过窗照在虹猫身上,如同母亲温暖怀抱,他眼皮微微抖了抖。这可没逃过麒麟的利眼,麒麟马上站起,凑上前再看,虹猫却又没什么反应了。麒麟立刻“哼哼唧唧”地跑过去叼起蓝兔裙角,将蓝兔拉至床前。

  “怎么了?”蓝兔问道。

  麒麟无法人语,只是冲虹猫歪头,用满怀欣喜又担忧的眼神望着蓝兔。

  蓝兔猜不到麒麟的意思,她并没注意虹猫方才眼皮的抖动,还以为麒麟又在担心了。便拍拍它的脑袋,道:“没事了,小乖乖,你看,我已经帮少侠处理过伤口,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别怕。”

  “饭来了!”小兰此时恰好回来,捧着一木盘,上盛一大份菌菇拼和一碗素白米粥。

  蓝兔端过了,招呼麒麟:“快来,小可爱,吃点东西吧。”

  麒麟早就饿得饥肠辘辘,闻着淡淡的菌香,口水顿时流了出来,它一路小跑奔向菜盘,口水也滴滴嗒嗒淌了一路。

  小兰跟紫兔见状,都笑得直不起腰了,蓝兔掏出自己的手帕,边乐边给麒麟擦嘴。

  紫兔扶着桌案,擦擦眼泪道:“宫主,你别忙,我瞧它吃完了还要流一条河呢,你那小帕子不够用的。”

  蓝兔素知紫兔的性子,只是微笑不置一词,不过麒麟却羞得直往蓝兔怀里钻。

  “好了好了,”蓝兔环着麒麟道:“可别难为情,紫兔就是这样的脾性,回头我说她,小可爱先吃饭,饿坏肚子虹猫少侠不是要心疼你吗?”说着把菜递到它面前。

  麒麟又囧又想吃,犹豫半天,瞅瞅蓝兔柔暖的面容,才张嘴凑过去,但不愿意狼吞虎咽叫紫兔他们看笑话,所以只是小口小口地进食,动作极细致,吃了一刻钟,蓝兔也不催,就拿着盘子等它。

  “宫主,您和紫兔姐姐要不要也去用点儿,厨房都备下了,这里有我。”小兰道。

  “不必了,少侠未醒,我也放心不下。紫兔你呢?”蓝兔问。

  紫兔摇摇头道:“我不饿,这药都快好了,我还是安安份份抓紧点做完吧。”

  蓝兔笑意难却,看着她道:“你也知道安分?我看平日宫中最咋呼的就是你。”

  紫兔听了娇嗔一声,轻跺右足:“哎呀,宫主……”连带手里药臼微微颠起。

  蓝兔伸出空闲的手指了指差点被她弄倒的器皿,半真半假斥道:“小心啊,弄洒一点,少不了你一顿好打。”

  紫兔吐吐舌,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再不敢乱来。

  蓝兔转脸便捂嘴偷乐,实觉她可爱,又哪里是要真正斥责了?

  不多会儿工夫,满满一盘菜就给麒麟横扫一空,只是留下米粥丝毫没动。

  “哎,粥也不碰,你饱了吗?”蓝兔问道。

  麒麟点点头,伸舌头绕唇满足地舔了一圈,看看粥,又看看虹猫,表示给他留着。蓝兔当即明白麒麟之意,拍拍它的脑门,道:“小傻瓜,你想吃就吃,少侠醒了我再让人去备。”麒麟只是不愿,蓝兔便也罢了。

  “宫主,”紫兔唤道:“这药你看,差不多够糊了吧?”说着端过来给蓝兔过目。

  蓝兔接过,用杵随意拨弄几下,见那臼中药已尽被搅和成深褐色的浆糊,如同泥巴。

  蓝兔道:“可以了”,抬头见紫兔直甩手腕,笑道:“手酸了吧,你歇着,剩下的交给我。”

  紫兔应一声便坐去一旁。蓝兔捧了药,走到虹猫床前,掀开他左肩衣物,露出毒镖创口。蓝兔以手沾药,细细匀涂在伤处,之后才作以包扎。一切都处置停当,她扶虹猫躺下,盖上条薄毯。

  “小兰,”蓝兔道:“去里间看着点火,别叫它熬干了。”

  “是,宫主。”小兰答应着进了小门。

  窗外风轻日暖,雀啼声二三,抚弄人耳,良久,虹猫眉头微抖,终于吁出声来,眼皮不自觉地抬起。当时充斥着满世界的就只有麒麟那张欣喜若狂的脸,“咿咿”声切。

  虹猫吃力地抬手要去触摸麒麟鬃毛,麒麟不需他费多少劲儿,自己先将脑袋塞到他手底,不停摩挲。虹猫感受着这熟悉的柔软,哑着嗓子道:“麒麟………………你没事……”

  “啊,少侠你醒了!”

  忽闻这一声,虹猫昏昏沉沉的神思陡然清明,只觉得那声音如风过银铃,清透入心。他呆愣片刻,转头去看,但见一位云髻峨峨,宫裙飘飖的少女正笑着瞧他,眼中含露,丹唇轻启,展颜若花,当真芳泽无加。

  虹猫心中霎时有无数感慨涌来,不知是惊是喜,亦或是哀,只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你……你是谁啊?”

  紫兔早已站在宫主身后,见虹猫此刻呆呆怔怔,“噗嗤”轻笑,道:“这是我们宫主。”

  蓝兔瞥她一眼,让她勿要失礼,道:“少侠勿怪,我是玉蟾宫宫主,名唤蓝兔,你现在就在我们宫里。”说着她指向紫兔道:“这位是玉蟾宫的大宫女紫兔,亏得她,才能救你回来。”

  虹猫忙道:“多谢…紫兔姑娘救命之恩……”

  紫兔道:“少侠不必言谢,紫兔不过是略尽绵力,自打带你回宫,宫主是一刻不曾歇息,为你祛毒疗伤,少侠要谢,就谢我们宫主吧。”

  蓝兔轻斥:“紫兔,你又多话了。”

  虹猫微动身体,伸手检查,见自己大小伤处皆敷药包扎,无不妥帖细致,再望向蓝兔,心中自然是无限感激,言道:“蓝兔宫主再生之恩……虹猫……没齿不忘!”

  “救人危难,是武林正道,少侠请不要客气了。”蓝兔道。

  虹猫笑了笑,日光斜着泻进,映得他病容也温煦如春。

  “蓝兔……蓝兔……”他喃喃低语,忽然想起什么,神气大异,道:“宫主莫不是……七剑中第二剑冰魄传人?!”

  蓝兔奇道:“正是,少侠知道我?”

  “哎呀!”虹猫激动地双手一撑,立刻想起身一叙同道之情,但浑身伤口的撕扯令他难以动作,“啊”地吁出声,额上便冒起汗珠。

  蓝兔赶忙扶了他,紫兔亦上前帮衬,将软枕竖起,两人小心地扶虹猫后靠在枕上。

  “少侠,你伤势还未痊愈,不能乱动啊。”蓝兔温言道。

  “宫主教训的是……虹猫莽撞了……”虹猫道:“以前,常听家父说起玉蟾宫和冰魄剑剑主…………”

  提起自己父亲,他的语调顿时低落下去,神情悲痛。“爹…………”虹猫眼中泫然,暗自神伤。

  “少侠何故如此?”蓝兔见状轻问。

  望着蓝兔关心的神色,虹猫不愿拒绝,便备言前事,将父亲如何牺牲,自己如何脱逃,又如何坠崖一一说明。

  蓝兔安静听完,面容已是一片悲戚:“原来白老前辈已经……………………”她顿了顿,道:“少侠放心,七剑一定可以如愿齐聚,必不辜负老前辈的嘱托。”

  “是,”虹猫擦干泪,一双眼坚定明亮:“先父的遗愿我自当承继。多谢宫主宽慰。”

  “虹猫少侠,”一直静静听着的紫兔开口道:“请恕紫兔冒昧,方才听你所言,好像并没有收到我们宫主的信?”

  虹猫一愣,奇道:“信?什么信?”

  紫兔道:“就是灵鸽小六送去的回信啊,它飞得快,我赶到谷底时它已经来回一趟了,我以为它把信送到了才来会合我的。”

  虹猫摇头解释道:“虹猫并未见过,当时情势危急,我自己的灵鸽小七都被虹猫事先送走,何来小六呢?”

  “宫主……”紫兔看向蓝兔。

  蓝兔脸色渐趋凝重,她已然明白,小六到莲池寻自己时,腿上并无信笺,看来必定在什么地方遗失了,若让别有用心的人捡到,可大大的不好。

  “紫兔!”她命令道:“即刻吩咐下去,加强宫中上下的戒备,让各门均增派人手,值班轮换不得有误。”

  “是!”紫兔拱手道:“宫主放心,我马上去办!”言罢她快步出门而去,裙摆带起一阵清风。

  虹猫问道:“怎么了?”

  蓝兔回身严肃道:“我给你的信不翼而飞,有可能落入魔教手中,玉蟾宫必须加强守备以防不测。”

  “看来……此处也不尽安全……”虹猫心道,无论如何他是要留下,一来自己重伤未愈,二来冰魄剑主在此,他不能离开,可麒麟若还继续跟自己待在一起,但凡交兵,必有一失,倒不如让它趁着此刻魔教未至,先逃走藏身为好。他知道麒麟要藏,连自己都不一定寻得到,更别说外人了。当即下定决心,唤过麒麟,边顺着它的鬃毛边道:“麒麟,你听我说,这里危险,魔教说不定会派兵来此,我现在身负重伤,无法护你,你赶快离开,去藏到一个什么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轻易不要出来!”

  麒麟原本静静趴在虹猫怀里,一听此言立马跳起,拼命摇着头,哀鸣不已。

  “麒麟,别这样,七剑合璧的时候我们就会再见面的。”虹猫道。

  那灵兽越发不愿,复揉进虹猫臂弯撒娇。

  虹猫只觉得手臂一热,是麒麟的泪珠滚滚而下,打湿了他侧边大片衾褥。虹猫心如刀绞,十多年来麒麟一直跟随他们父子,陪他长大,寒冬酷暑,从未有一步离开。如今父亲走了,他们本该相依为命,但情势所逼,让麒麟再去,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狠狠心,咬牙推开鬓边厮缠的麒麟:“快去吧!你再不走,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麒麟还待靠近,虹猫一声:“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说罢他都不敢再跟麒麟湿润的目光对视,眼眶里泪转不止,想强忍着不让自己哭,也是徒劳,索性偏了脸,闭眼由泪水流下。

  麒麟耷拉下脑袋,呜呜咽咽,声声悲怮。听它叫得凄苦如斯,虹猫终是不忍心,抬手擦把眼泪回过头温语劝道:“要不了多久的,你相信我,我们肯定能再会。”言罢唤麒麟来到身边,紧紧抱住它毛茸茸的脖颈,安抚再三,才放手道:“走吧……”

  蓝兔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感触,亦上前掏出巾帕擦干麒麟满脸泪水,道:“小乖乖,别难过,虹猫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他是最关心你的人,你若出了事,让他怎么独活于世呢?”

  麒麟无力地点点头,抽抽噎噎,慢慢向门口挪去,一步一回头。

  虹猫蓝兔皆目送着它,向它招手道别。

  走到门边,麒麟最后一次扭脸看虹猫,跨出这道门槛,再见面便不知是何日何期了。

  “咿——————”

  麒麟引颈长嘶,四蹄并举,倏而奔远,再不见它火红的身影。

  送走故友,虹猫默然片刻,忽地坐直身子,脱口唤了声“蓝兔”。

  蓝兔从来都是被称作“宫主”,很少有人直呼其名,此刻虹猫叫出,她却不以为意,只觉再自然不过,应道:“嗯?”

  见虹猫挣扎着穿好上衣,从床上跳下地来,顺手取过长虹剑背在身后。

  蓝兔惊问:“虹猫,你这是?”

  虹猫道:“蓝兔,黑心虎复出,就是为了要得到麒麟,提升武功称霸武林。这魔头行事残暴不仁,我们必须赶快练好双剑合璧,去寻找第三剑!”

  “可是你的伤还未好啊……”蓝兔担心道。

  虹猫扭扭腰,伸伸臂,舒展筋骨,表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道:“没事,麒麟临走蹭到我身上的眼泪正好帮我解除了伤痛。你看我,这不是已无大碍了吗?”

  蓝兔扶他坐下,道:“瞧你急的,这样吧,你才刚醒,需要补充些体力,这儿有碗米粥,是麒麟特意给你留的,先喝了它我们再去。”

  “好。”虹猫答应着接过蓝兔递来的碗,那粥放了这些时候,早已不烫,温热适宜,他三下五除二喝尽,放下碗道:“咱们走吧。”

  蓝兔交给他一方手帕,道:“好,不过你的身体我实在不是很放心,莫如你先跟我在宫里走走,看能不能吃得消,再练功也不迟。正好我带你熟悉熟悉这里。”

  虹猫亦觉有理,欣然同意。

  “小兰!”蓝兔朝里间唤道。

  小兰应声而出:“宫主,药很快就熬好了。”

  “嗯,等会儿你将药温在罐里,我陪少侠出去走走,回来再说。”

  “是。”

  玉蟾宫中,楼阁殿宇虽多,却不甚雄伟,别有一番精致趣味。茵草花木,皆华茂欣荣,处处春色芳菲。虹猫随蓝兔一路行来,听她将各个角落指与自己看。

  “这儿是锦斓阁,宫中平日里以绣品为生,每个宫女都在此做女红,继而卖出。”

  “那边是有朋居,若有客来我们都请他下榻此处,前头是宜室园,遍栽桃树,如今正是盛放时节。”

  虹猫边走边赞道:“嘉木树庭,芳草如积,真是好居处啊!”

  蓝兔望他一眼,微笑道:“高门有闶(读作亢),列坐金狄。少侠也读过张平子先生的《西京赋》?”

  “是,粗粗看过一点,此篇文辞优美,极言人间繁华,宫主是否喜欢?”虹猫道。

  蓝兔笑言:“我并非喜欢,是读来警醒自己。明写繁荣,实则暗讽奢靡之风,有劝谏之意。我也常自问,有没有什么地方过于靡费。”

  虹猫闻言,深感于蓝兔才德,由衷道:“宫主见解,虹猫真是自愧不如。”

  “哪里,只是我身为一宫之主,不能不留心罢了。”

  说话间二人行向东北,来到一片莲池,正是蓝兔先前练剑的所在。东侧依靠青山,池角建一亭,亭上匾题曰:阅莲亭。

  “阅莲……”虹猫念着,问道:“为何用阅字来释莲花呢?”

  蓝兔微笑答道:“这是我母亲所题,以前她常教导我,说莲有女子之道,出于泥而不染于泥,临水相照,自观自鉴,亭亭处世,洁身独立。阅莲如阅书,宫中女子皆以此自省。”

  虹猫叹道:“先父曾说前冰魄剑剑主蕙质兰心,世无其二,果真如此,虹猫拜服。”

  蓝兔听他夸赞自己母亲,心中高兴,道:“我以母亲为榜样,相信少侠对白老前辈也是如此。”

  虹猫默然点头,面容闪现出回忆情态,旋即又恢复神色,指着满池清荷问道:“对了,蓝兔,如今并非盛夏,怎么莲花还开得这样热闹?”

  蓝兔道:“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宫里专门侍弄花木的宫人培育出来的新种,一年四季均可盛开,春为粉,夏为绛,秋为黄,冬为白。你若冬天来看,便可见到雪落白莲的奇景了。”

  虹猫听得啧啧称赞,他只知雪落白梅若成一色,还从未听说莲也可与雪同入冬景。

  蓝兔道:“瞧我,只顾说话,倒忘了问你的身体,走了这么久,少侠觉得如何?有没有不适的感觉啊?”

  虹猫回道:“你放心,并无任何不适,我们这就练剑吧?”

  蓝兔想了想道:“也好,哎,若有难受得立刻告诉我。”

  “嗯!”虹猫应道。

  两人当下分立,“刷”地拔剑出鞘。双剑齐挥,相互进招。

  长虹招招阳刚,冰魄式式阴柔,忽而虹猫剑随蓝兔走,势趋飘飘,厉中有逸;忽而蓝兔又贴合虹猫剑锋,由轻入重,刺出缓中带疾。两人你进我退,我退你攻,双剑剑法配合天衣无缝,如同太极般浑然天成,二鱼一体。

  舞至妙处,两人皆感畅快淋漓,对视一眼,齐喝:“双剑合璧!”

  蓝兔右手翻动,立起剑身,将内力注入全剑,左足踏地,一跃而起,运出招“凤舞天际”,在半空中臂扬气聚,使剑如翅,真似一高翔穹顶之下的灵凤。

  虹猫亦欲点足而起,却不料剑挥出,步方踏,便觉浑身酸软,内力在左肋处堆聚起来无法畅通运转,顿感其处大为绞痛,一口气吐不出,“嗵”地跪地。他立刻松开紧握的长虹宝剑,尝试着调息,想将堵塞的内力逼回,但越是着意,塞处越痛,像有两个人在用力反向狠拧筋骨,终于虹猫吃受不住,扑地昏倒在地。

  那边蓝兔剑势已起,指向虹猫,突然发现他人倒剑落,再要收回却是不及,惊呼一声:“虹猫!!”

  话音未落,剑气“呼”地包裹住了虹猫身体,寒霜般的气流忽遇温热人身,迅速结了层薄薄冰膜,晶莹剔透。

  蓝兔全未料到看似行动自如的虹猫竟突发状况,忙收剑赶到他身边,边唤他的名字边扶他坐起,接着转至其身后,闭目运功,双手触及他背,以内力心法缓缓消融冰晶。bimilou.org

  待得一盏茶时分,冰已化尽,蓝兔却仍未停息,她早已觉出虹猫的内力气息均紊乱不堪,便继续将真气缓缓输进虹猫体内,助他理顺周身血脉。

  又过得半柱香的时间,虹猫轻呕一声,“噗”地吐出口深红血块,呼吸这才匀下来,人随即醒转。

  “虹猫!”蓝兔尽快收势,一把扶住他,问道:“你怎么样了?”

  虹猫慢慢转向蓝兔,无力地笑笑,道:“方才……左肋疼得厉害,我没法使用内力……走剑,用的外家功,可合璧必要内功催动……我……”

  蓝兔深深叹口气道:“唉,你这是筋脉未通,才会如此,好在淤血已经逼出来了。都怪我太粗心,不该答应你来练剑的。”说罢,她面朝虹猫坐下,伸手搭上他左腕脉,停顿片刻,又切到右腕。

  虹猫道:“蓝兔……”

  蓝兔移开手,小心地扶他站起,又弯腰捡回长虹剑给他插回鞘中,才道:“情况比我想象的好一些,不过,目前来看,你的伤还是得好好调养。”

  “那……得多久?”虹猫问道。

  蓝兔道:“我也不敢保证,至少需要七日吧。”

  虹猫听了心中焦急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养伤总不可能一蹴而就吧,当时不再多言。

  “走,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蓝兔道。

  正在此时,奉命布防的紫兔从大门方向一路急急奔来,口中呼喊着:“宫主——”声未尽,人先至,道:“启禀宫主!”

  蓝兔方才远远就见到她的身影了,料定必有情况,否则她决计不会此刻来寻自己。思忖着虹猫少侠急于合璧,但伤势不稳,若是魔教压境,让他知道了岂不更扰心绪?对疗伤有妨无益。不待紫兔说出后面的话,蓝兔先出言道:“又是哪个宫女不服从安排么?这是家务事儿,咱们那边说去。”

  “是!”紫兔明白宫主心思,立刻应着,暂不禀明。

  “虹猫少侠,烦你等我一会儿。”蓝兔道。

  虹猫忙道:“哦,宫主请便,我在此稍待就是。”

  蓝兔一拉紫兔袖口,两人走出几十步远,停在一块大青石前。估摸着虹猫听不到了,她方急切相问:“快说吧,怎么了?”

  紫兔面容严肃,不似平日嬉闹模样,道:“宫主,山下来了一众魔教教徒,有个小厮独自跑到宫门口大放厥词,说他们那什么堂主猪无戒要找宫主,还让宫主下山相迎,言辞放肆,被我一顿巴掌打跑了。宫主,现下怎么办?”

  蓝兔“哼”了一声:“果然来了!那猪无戒我知道,是魔教的四当家。听说他行事狡猾奸诈,不是个易与的主。”她转脸望望虹猫,见他正看着这边,还朝自己温煦一笑,并无其他异色,便也回他一笑,转头拉过紫兔低声道:“我回房擦把脸,你先带虹猫少侠回杏林馆休息养伤,让他把药喝了。再随我同去看看,这猪四堂主是有多大的胆子,敢上门滋事。”

  “是!”紫兔应道。

  两人商量已毕,走回虹猫身畔。

  蓝兔笑道:“虹猫少侠,你先随紫兔回去疗伤吧,我有点家务事儿需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虹猫心下略感不安,问道:“是不是魔教的人杀过来了?”

  蓝兔摆摆手,云淡风轻地道:“没有,宫里的一点儿小事儿而已,你别担心。那我走了。”说罢施展“梯云纵”轻功,几步便去得远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虹猫若有所思,真的只是宫里的事?

  “虹猫少侠,请吧。”紫兔道。

  虹猫正出神,紫兔的话方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忙拱手道:“哦,那就有劳紫兔姑娘带路了。”

  紫兔作个“请”的手势,当前而行。虹猫跟在她身后原路返还,渐行渐远。

  待莲池畔空空静静,忽从阅莲亭檐角“倏”地倒挂下一个人来,那人身穿夜行服,头戴黑色帷帽。他以足尖轻轻巧巧勾住屋檐,使自己即便随风而晃也绝不会摔下。那人随手将帽前黑纱掀开条缝隙,露出半张俊秀的脸,是跳跳,正唇角勾笑,目送小路远处两点人影,自言自语道:“蓝兔走得如此急,必是猪无戒那个夯货到了,嘿嘿,虹猫需要七日的时间,我便帮他拖七日,又有何妨呢,哈哈哈……”边笑边将身一纵,重回亭顶,不待站稳又飞跃而起,借青山松石的掩映飘然远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小鹿森灵的虹猫蓝兔七侠传之致敬情怀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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