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横卧着一条血腥裂痕,被割开的肉块浮肿发白,深至喉咙。
戚余臣的伤是真的,姜意眠亲眼确认了。
只不过伤口边缘过分齐整,看上去并不像车祸所致,光凭她一个外行人瞧不出轻重缓急。
得找医生求证一下才行。
气候渐渐入了冬,当她久违地表示:「我要出去走走,买两件衣服」时,戚余臣正坐在院子里做水晶桂花糕。
人家图省事,多用模具统一压出菱形。只他做事细致,偏好用小刀一点一点雕刻出精致的花形,将糕点做得软糯又香甜,不论多少次遭她冷落都不气馁。
隔壁小孩日日馋得流口水,眼巴巴过来讨。
他们讨,她不要,他就给。
接着小孩们就围着他跑跑跳跳,一声声清脆响亮地喊:“戚老师,你真好!太好啦!”
而后看一眼面色平淡的漂亮师娘,再鬼机灵地恭维:“师娘也好,非常好!戚老师可以再给我们一块桂花糕了吗?下午不要认字,不要画画,我们一起抓麻雀好不好?”
每逢这时,他总是对着她笑。
袅袅白雾笼着脸,弯起来的唇角,蕴着无比澄净的、简单的满足。
——你真的高兴吗?戚余臣。
这就是你不择手段想要过上的生活?
不知该如何评价他这个人,总之她要出门,刻意加了一句:「趁我还看得见。」
讽意颇浓,戚余臣苍白地笑笑:“陪你去?”
「不用。」
“好,那眠眠注意安全。”
大约清楚她无处可去,想做任务就无法离开他吧?他从不限制她的自由,也不阻碍她外出。至于私下里有没有安排人偷偷跟着,不得而知。
“太太,我们不该往左走吗?”
巷子尽头有一条分叉路,往左通往生意红火的大街,街上有一间高达六层楼的百货商店,往常姜意眠的衣服多是老师傅订做,偶尔才来这逛一逛。偏偏这回她想着事,径直往右走。
小婷连喊几声太太都得不到回应,只好迷糊地摸摸脑袋,跟上去,直到望见一家老字号中药馆。——那是戚余臣固定去的地方,据说那前天不幸被车撞,也是来这救治的。小婷自以为恍然:难怪太太突然有兴致出门,原来打着幌子,想悄悄关心那个人的伤势呢!
哎,她又不禁为逝世的秦先生感到伤心了。可今时不比旧日,哪有逼着人一世守寡的道理呀?
总归太太开心,就是先生开心!想清楚这点,小婷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屁颠屁颠扶着太太跨过台阶。见药馆里仅有一个学徒在捣药,忙问那位姓乔的老大夫在哪里。
“在里屋睡觉。”学徒转身去叫人。
片刻后,戴着老花镜的乔大夫快步而出。
“大夫你好,我们是住在——”
“戚太太对么?”没等小婷说完,大夫先一步识出她们的身份,语调莫名地迟疑:“你们……应当是为着戚先生来的?他的伤势恶化了?喉咙如何了?难不成……又伤着了?伤上加伤?”
那倒没有。
哪门子的大夫呀,怎么一开口就咒人?
小婷不乐意地皱皱鼻子,照着太太比划出来的意思,翻译给他听:“那个人没事,我们太太是想问问您,他脖子上那道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有多重?以后还能不能开口说话?”
大夫呃了一声,“不是被车杆划伤的么?日后……日后的事还说不准,关键太太您是怎么想的呢?您觉着她能说话好,还是不能说话为好?”
“你才是大夫,怎的反过来问我们?再说这种事又不是我们太太想如何就如何的!”
这下用不着太太提点,小丫头自个儿发觉猫腻了:“好哇,瞧你这一问三不知的,还左躲右闪不答话!我看你根本不是正经的大夫,而是学艺不精的骗子吧?!”
“不不不,我只是经手的病人多,一时——”
大夫试图解释,姜意眠干脆利落,取下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往他眼前一放。
“这这这……”
第二回摘耳环,针钩倏地扎进桌面陈年的裂纹内。
“还不说实话?”小婷凶得不伦不类。
学徒见状附和:“师父,那人只让你不要主动对外提起,现在是他太太找上门,你说也没关系吧?”
好吧。
乔大夫被说服了,清了清嗓子,将真情和盘托出:
两天前的傍晚,戚余臣的的确确在街边救下一个顽皮的孩童。被送来医馆时,一条裤腿沾满血,脖子完好无损。
彼时他们在替他处理伤口,他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店里有没有能让人暂时失声的药。大夫以为他要找毒药,有意否认掉。谁料得抓一把药的间隙,这人一声不吭地拿利器抹了脖。
“早知道他这么糟蹋自己,我还不如……”
说起这事,乔大夫连连摇头,满脸惋惜:“天底下怎会有人无缘无故伤着自己呢?他不肯说,可我多少能猜测些,他这是……”
话语顿住,瞟了瞟对面的人,他不由得文诌诌地叹一声:“情啊,爱啊,我这把年纪看得多了,独独没见过这种!这人身上看得见的伤全不打紧,心里看不着的病才厉害。故而我多嘴问您一句,究竟想他好,还是想他同您一块儿不好,一切都由您说了算不是吗?”
“啊?您是说……”
那人故意划了喉咙,陪着太太做哑巴?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小婷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姜意眠则彻底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谎言,统统是谎言。
三少爷的仓库是他炸的。
秦衍之不肯放过她也是假的。
戚余臣高明地躲在暗处,以柔弱不堪一击的姿态,使计除去一个又一个敌人。他从头到尾都在撒谎,她曾对此产生疑心,试图保住秦衍之作为牵制他的力量。可惜失败了。
往前数,两年前在家信中看似不经意提起的手语;截止如今,无数不知情的人为之感叹赞许的深情牺牲。一切都是他的伏笔与心机。
仗着她不能自由言语,他用糕点,用笑容,还有自己的喉咙,一点点、一天天地对外营造出‘恩爱夫妻,情深似海’的巨大假象。
成功地骗过左右邻居,唬了小婷,还令一个见多识广的大夫也跌入陷阱之中,不知不觉沦为他的伥鬼,替他说出无数好话,劝她爱他。
做到这个地步,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称为天罗地网也不为过。
但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没有杀人灭口,而要给她机会侦破一切?
他在想什么,他还想要什么。有关他的事物姜意眠已经没有兴趣再猜。
——她推开了院门。
不知为何,冬日不甚明媚的阳光额外眷顾这个院子,眷顾院里的人。
光像水一样毫不吝啬地泼下来,瘦削的青年静坐在石凳上,侧脸呈现出一条优美、恬淡的曲线。指尖捏着一只小小桂花糕,脖上缠着一卷卷白到刺眼的纱布。
「你回来了。」
他闻声回头。一同迎过来的除了薄薄的衬衣,纤长的眼睫,还有一抹温柔无尽的笑容。好看得有如一场旷世梦境。
噩梦。
姜意眠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回答。
她的手是空的,神情是冷的。身边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婷,同样双手空空,圆圆的脸上盛满不定的惊慌。于是戚余臣就明白了。
“眠眠都知道了吗?”
“好聪明啊……”
他始终笑着,依然笑着,语气不变。
但漂亮的伪装掉下以后,怪物终究露出了他丑陋狰狞的真面目。
如此惹人厌恶。
*
开诚布公,一了百了。
她支开小婷,答应在石桌边坐下时是这样打算的,也以为戚余臣同意戳破所有隐瞒欺骗。
谁知当她提出问题:「你想怎么样?」
得到的回答却是:“喜欢你。”
。
「煞费苦心的演了这场戏,值得吗?」
“眠眠喜欢我吗?”
仿若童话故事里踩于刀尖上行走的人鱼公主,他每说一句话,尚未愈合的伤口就溢出一些血。尽管如此,他明眸善睐,仍旧坚持浅笑着,一字一句地说:“没关系,我来喜欢就好。”
隔壁院子传来几声假模假样的咳嗽,意眠知道,邻居们一定误以为他们又在光天化日下直白地倾诉爱意。
“这两口子真要好,天天说情话都不嫌腻。”m.bimilou.org
“可不是吗?小戚简直爱‘死’了他家太太。”
“你听,新婚夫妇就是了不得!”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们的调侃,因为相似的内容,他们一共说过几十遍,几百遍。连抑扬顿挫都没变动过,遑论措辞。
这也是戚余臣精心密谋的一部分吧?
不论谈论什么话题,他从不对她说一个‘不’字。不给她任何具有否定意义的字眼,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对她说的话,除了喜欢还是喜欢,除了爱还是爱。
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利用这些甜言蜜语,归根究底,还是他对这个副本太过了然。他太清楚副本的规定,它对她限制,从一开始就掌握了无上的主动权,还将其利用发挥到极致。
而她要怎么辩解呢?
这里没有人看得懂手语,绝大多数文化程度都不高,对着简笔字画也好比天书;身边一个原本有机会接触真相的小婷又实在莽撞护主,一旦告诉实情,只怕会冲动丢掉性命。
那么她还能怎么辩解,还能怎么反应?
开口说爱吗?摔玻璃砸碗闹得不可开交?
不。
那样相当拳头打在棉花上,结果不但白白浪费力气,还会惹来一团窝火,一身鸡毛。为数不多的好处,或许是得以将舆论扭转为:小姜脾气坏极了,小戚到底图她什么?罢了,愿打愿挨就行,碍着我们这群外人什么事呢?
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比例。
所以没有必要。
加上戚余臣有着天然的自厌倾向,对他而言,生比死难,死比生永恒,因此消极的绝食等威胁就更行不通。
对付他,只能忍着,熬着,看谁撑得更久。看谁先在谎言下崩溃。
眼下也是这个理。左右他没有认真沟通的意愿,那么话不投机半句多,交谈到此为止。
姜意眠面无表情地起身,正要回房间。
恰在此时,大门轰一声打开。
一排身材健硕、面容冰冷的人举着枪鱼贯而入。在他们之后,一个她等待已久的人物总算正式登台。
*
“大少爷!!”
小婷从屋里出来,一见对方便欣喜地叫出声来。——没错。来人正是秦家新的接班人,昔日的大少爷。
毕竟戚余臣有戚余臣的谋划,姜意眠有姜意眠的后手,聊甚于无。
当初秦衍之送出账本前,再三重申过这玩意儿不能留在她自己手中。于是她在一干继承人里挑了挑,删去喜形于色的二少爷、不靠谱的三少爷、防范目标戚余臣,最终决定以私人名义将一半账本交给相对熟悉的大少爷。
条件是他得来救她,为她做事。
时间期限为两年,如此方能在他死前拿到另一半账本,安坐高位。
这其实算得上一场豪赌。但恐怕谁也没能想到,这位西装革履、气质冷肃的年长少爷,竟是所有养子里最知恩图报、最仰慕父亲的一个。
春时秦衍之死得突然,诸多竞争者蠢蠢欲动。他费了整整半年扳倒所有明里暗里的敌人,派人沿路搜查戚余臣的下落,至今才勉强抽出空,亲自走一趟杭州。
大少爷这次来,不仅仅为了半本账本,一个未实现的承诺。更重要的其实是安置好父亲死前最后的执念,完成他的遗愿,并为他复仇。
即,杀了戚余臣。
这么说来,害死秦衍之的人果然是他。
姜意眠垂下眼眸,问大少爷:「他是怎么死的?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详细地跟我说一遍吧。」
对方摇了摇头:“他不希望你知道。”
他答应过他,永远不会说出真相。
“您不需要在意父亲的死。”出于个人角度,大少爷只能说:“父亲是一个相当规正的人,他从很早之前就做好了死于非命的心理准备。就算没有道士,没有批命。他曾对我说过,没有人能长生不老,就像没有一个皇帝能永远坐在龙座上。——再英明,再狡诈,也不行。”
“因为唯有一个老皇帝的死才能催生一个新皇帝,一批旧时代的逝去才能迎来截然不同的新时代萌发。父亲作为上海滩的一代人物,他很清楚属于他的风云已经过去,接下来理应让位给小辈一展宏图。这就是他收养我们的原因,也是他那天夜里愿意赴死的真正理由。”
“不是道士算准了他的命,而是他选择遵守历史的规律。一切都与您无关,母亲,父亲他希望您能这样想。”
他照旧喊一个比他小了足足七岁的孩子作母亲,脸上丝毫没有为此而生的羞愧或难堪。
少见地说了一番长篇大论,纵然语气沉冷单调,然而他对秦衍之的敬佩、秦衍之之所以让他敬佩的缘由,俱在字里行间暴露无遗。
「你很像他。」
姜意眠比划一通,他微微颔首收下了这句赞美。随后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能走。」
“误会了,我没有赶您的意思。”
「我必须要戚余臣亲口对我说一句话。」
不爱多管闲事是大少爷的优处,他没有询问其中的因果道理,直接给姜意眠出了一个主意:要是戚余臣不肯配合,他可以威逼利诱甚至用刑。这方面他颇为擅长,能尽快达到目的。
奈何她没同意。
「但凡你撬不开秦衍之的嘴,就不可能逼戚余臣开口。这方面他们固执得不相上下。」她回答:「只要帮我带一句话过去就好了。」
‘说’完,她忽然咳嗽了一声,喉间一股淡淡的腥气,脸色白得透明。
冬季使她虚弱了。
秦宅走了一个病重的先生,回来一个病弱的太太。这有点儿像一个糟糕的诅咒。也似万分巧妙的、值得细细品味的古宅循环。
“知道了。”
大少爷没什么情绪地应下这份差事。
他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既不了解父亲与小妹之间复杂深沉的纠葛,亦不清楚八弟与小妈的爱恨情仇。他没告诉意眠,自从日前回到上海,戚余臣就被他关进地牢至今。然而各种折磨人的刑具损招轮了一通,约莫还剩下小半条命,确实没有一丁点臣服的趋势。
老八意外地是个硬骨头。他想。
反正还吊着一口气,眼盲的她看不到伤疤。
这日他又独自进了地下室。打开灯,照亮一个浑身血污的弑父者,负责将小妈的话传到。
“她问你,是不是想让她再死一次。”
很白很通俗的一句话,他不清楚为什么有个‘再’。
但戚余臣应当是明白的,否则不会骤然抬起那张秾丽的面庞——越狼狈越美艳,越美艳越阴暗,非常古怪的一种气质——他稍稍眯起眼尾,长期生活在窒焖的黑暗里,似乎花了一点时间辨认光下影影绰绰的人形,而后笑着轻轻地喊了一声:“大少爷。”
这招对大少爷没用,他不会被一个渺小卑劣的死囚打动。
“没话说就算了。”他逆过身去,背后落下一声若有似无的:“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妨碍她。”
“那你就放她走。”
“不要。”他向来斯文腼腆的八弟居然如小孩子似的耍起赖皮,温温然地反问:“大少爷,你知道拼命想得到一样东西。只想要这个,可是注定得不到,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大少爷不上这个当。
“你不放她走,就是伤害她。”他冷冷地说:“她哑了,瞎了,又病了,她会死在你前面。”
“不。你不了解眠眠。”
又来了,那种缱绻到足以拧出血液的口吻。
戚余臣是个罪人。他明明被囚禁于地底,全身没有一块好皮,没有一块好肉。长发凌乱扯断。无数的疮疤愈合又撕裂,撕裂又愈合,身体、头脑或许早已爬进了蛆虫,无声倒数他的死亡,等待一顿狂欢晚宴。
他本该绝望。
为何却在地狱里发光?
仿佛全心信仰着一个纯净无形的神袛。仿佛在掌心里藏了一样宝贝,在肋骨下偷偷种植上一朵生机勃勃的花。每当他讨论起那个名字,眠眠,他便宛如获得救赎而新生的鬼魅,破烂的躯壳里竟能涌出如此浓烈黏稠的情感。
“眠眠很坚韧,她比我们所有人都……”
“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在期限前放弃。而我只想再拥有她一下。再一下下,只要能和她一起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然后就让她走。”
“请把这个告诉她,让她再忍忍我。”他疲倦地喘息着,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分明透支了他见底的体力。但还是撑着说了一句:“麻烦你了,大少爷,谢谢。”
——谢谢。
一个快死的人对刽子手说谢谢。
一个侩子手对亡者家属说谢谢。
可笑又低微。
不知怎的,这个瞬间,大少爷的眼前无端闪过许多抽象的画面。譬如含刺枯萎的蔷薇花,或者绚烂华美、却能从中提炼出鸦片的罂粟。还有别的一些什么。
篮里挤破的樱;
院里无人采摘而烂掉的柿子;
徐徐崩塌沉没于历史的过往王朝;
鱼,画,油彩涂料,疯癫的戏痴。无论什么,总归是与情爱有关的东西。
假如情爱就是这种东西,就是它将父亲、老七、老八、小妹,一个个温情又残忍地拽下悬崖,使他们挣扎着又心甘情愿地溺毙河中。
那么大少爷想,他是不会要它的。
就让它随着他们一齐死掉好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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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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