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三界史册都会记住这个日子,酆都城内的死战之日。
既为死战,自晨曦还未从云层射出,自黑夜还未完全褪去,自鬼天战鼓敲起的第一下,死战便拉开了帷幕。
死战这日,酆都城城门大开,各路鬼差齐齐奔赴战场,他们与罗刹、夜叉、鬼子母部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厮杀,其场面之震撼,可谓血流成河、尸体遍地、残骸堆成丘。波及范围几乎到了阴曹地府的脚下。
伴随着轰隆隆的震颤,密室里的玄藏和尚被震醒了。
“酆都――”玄藏和尚缓缓地回神。
“既不可免,终必应之。”首座的地藏王眼睛未张,额上一颗圆润的朱砂痣,与朱红润唇相对应。
另一侧的白无瑕亦缓缓从打坐中苏醒,额上亦多了一颗朱砂痣,墨发高髻披在肩上,眼里隐隐逸出担忧。在听到地藏王的禅语后终究还是阖上了双眸。
地藏王睁开双眸,看到右手边的广稚子眉头阴晴不定,便了然于胸。
终究是羁绊太深,不能全身而退罢了。
“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注]
万事万物,皆由劫组成。历过方能向上一境界,历不过便入深渊。
无人能渡。
酆都之劫,唯有酆都。
*
战场上,无数的灰烬迎风飘扬。漫天的鬼差残骸化为灰烬,浓重的呜咽声聚集在阴云之中,久而不化。灰烬蒙蔽住了天空,光线越来越暗。
鬼王一人抵挡万夫,一手摇镇妖铃,一手拿长剑挥舞。宽袖之下不知染了多少的鲜血,变得凝重难以抬举。那张英俊的脸上爬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谁的血渍,眼皮上也溅上点点。
日夜游巡联手作战,日夜木牌配合默契,木牌之下不知有多少敌军灰飞烟灭。公子扶冥提着盘龙宝剑,奋力杀敌,剑刃上几近染红,左臂上的盾牌撞飞了不知多少的灰烟,哪怕早已精疲力竭也不敢停歇――停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他还不能死,他是十殿的希望。
金英攻伴在金鸡娘娘身旁,两人珠联璧合,如虎添翼。
谢必安与范无赦则各镇守在东西两入口,阻止邪祟趁乱潜入酆都大殿践踏。
罗刹王罗乞察娑戴着金色半面,只露出俊朗的下颌骨。一双深情的眸子不忘凝望东面的酆都帝殿,在战场里寻找着昭昭的身影。
“帝后昭昭,你终究是不肯见我一面。明明是你骗了我,为何苦苦等待的却是我――”罗乞察娑握紧了手中的鬼鞭,扬手一个空响,从鬼雾之中又涌出来无数鬼罗刹,纷纷往战场方向奔赴。
鬼差损失惨重,敌方却还在不断地往战场上输送兵力,转眼间局势处于下风,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的死局之中。
打了这么久,偏偏不见他们的首领鬼方拾音,鬼差们立马提高警惕,生怕中了鬼方拾音的诡计。
谢必安审视着战场上的乱战,隔空提醒范无赦小心有埋伏。虽然鬼罗刹的数量在不断增多,相比较之前却是实力大为削弱,徒有其表的虚张声势罢了。
“罗刹加上夜叉也不过近千人,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是不可能大量扩张的。不要被这些花招吓怕了!”
范无赦点头,与他说:“你也要小心。”
谢必安反手收回手中的哭丧棒,警惕地转身,看着一个鬼罗刹在往自己靠来,于是一棒将其挥开。按理说,哭丧棒的威力足以将其烧成一团青烟才是。可这鬼罗刹出奇地毫发无损。
谢必安皱眉,忽然像是领悟了什么,用瞬移换到那鬼罗刹的身后,不等鬼罗刹转身抬手便是一掌。鬼罗刹一个趔趄,与此同时,一道深色的鬼影从体内跌出。
身披黑色斗篷衣,一双银眸,正是鬼方拾音本尊。
“真不错~一而再、再而三地识破本尊的诡计。”鬼方拾音阴笑,“那你真得死在本尊手中,否则本尊怎能安心!”
谢必安握紧手中的哭丧棒,与其对峙。“若是没有猜错,你们也仅剩下四五百兵力而已。而我酆都鬼差还有上千。你凭什么以为,酆都一定会输?”
“上千鬼差又有何用?不过是蝼蚁蚂蚱而已。我鬼方拾音一只手便能毁了这上千鬼差。”鬼方拾音自信不疑,“你不妨再猜猜,本尊为何迟迟不动手?”
“你不过是想让两方残杀,坐收渔翁之利而已。你所谓的同袍也不过是你手中利用的棋子。罗刹王、夜叉王都只是你的手段,你从没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兄弟,因为你――鬼方拾音――根本就没有情。”谢必安平静地说着这残忍的真相。
鬼方拾音不为所动。“你说的不错,拾音原本就是无情之人才能修炼。无情便是拾音,拾音便是无情。正如同这幽冥,幽冥原本就该无情,可被你们这些情分搞得乌烟瘴气。本尊亦不过是替□□道,替上天重新整治幽冥罢了。”
“你说错了。上天有情,三界有情,幽冥亦须有情。你可以赢了这世间,可回过头来身边却连个朋友都没有,看似赢了却输得一塌糊涂。”
“本尊不需要朋友。”鬼方拾音拔出鬼阵万弦,神情不耐,“你们也不会再有朋友――本尊要你们统统灰飞烟灭!”
殷红长甲猛然拨动琴弦,一道道气流飞蹿而出,飞至上空相撞崩出烟花,飞至半空散开成道道鬼影,双手持暗雾匕首,朝着鬼差杀去。
这些暗印鬼影身材高大,比之前的战斗力强于数倍,寻常鬼差在他们的匕首之下无人生还。很快,这些鬼影将目标锁定在前方的红衣金鸡娘娘身上。
“金鸡!”金英攻高喊一声。
金鸡娘娘挥剑去砍那落下的鬼影,咔的一声,长剑竟然断成了两截。金鸡感到不妙,连忙起身躲避。好在金英攻及时赶到,抽出暗器狠狠刺入鬼影的眉心。
鬼影瞬间消散。
原来它们的弱处在眉心。
金鸡扶住金英攻,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方才她作战消耗了太多体力,如今又有了鬼影的加入,她不知要如何战斗下去。
“你躲在我身后,我带你离开这里!”金英攻一手护她,一手拿着剑挡去接连不断的攻击。
金鸡看着举步艰难的金英攻,于心不忍地说:“将军,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别管我了――”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金英攻咬牙,怒视着这些屡次上前挑衅于她的鬼影,火爆的脾气一下涌上来,回头与她说,“你躲在这里,我去杀一条生路出来!”
金鸡躲在战车后面,看着金英攻与鬼影们打斗得激烈,殊不知,阴险狡猾的鬼影受到主人的主人的指使,偷偷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
一刀下去,金鸡口吐鲜血。
金英攻右眼猛然一跳,警惕地回头来,看到一把染血的弯刀从金鸡的后背穿透出来。
“金鸡――彩衣――”金英攻撕心裂肺地唤她的名字。
金鸡娘娘皱着柳叶眉,又吐出了一口浓血。
金英攻杀红了眼睛,一路杀回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心疼地看着她淌血的伤口,不知道该怎么拔掉它。
金英攻自己受过的伤无数,从身上拔下来的剑刃、箭羽比掉的眼泪还要多。可面对柔弱的金鸡,她竟没了主意。
最终,在金鸡的恳求下,金英攻还是闭着眼睛拔掉了弯刀,没想到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像是堵也堵不尽。
“我带你去看鬼医!药王谷离战场很近,你挺住!”金英攻将她背在背上。
金鸡虚弱地趴在她的肩膀上,低声与她说:“――对不起,终究成了你的拖累。”
“我不许你这么说,彩衣,你不是拖累,你拿着长剑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很美很美――”美到刻在了她的眼中。
“金将军――金鸡一直希望有一日能像这样,被你背着离开金鸡山,去看看外面的景象。”金鸡流着泪,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里的话。
金英攻几近跌倒,这些话的份量太重太重了,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才让她知道?上天啊,你真是不开眼!
金英攻哽咽着点头:“好――等大战结束,我带你去看这世间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金鸡?”
金英攻不忍心回头,哭得不成样子。她知道背上的美人再也不会醒来,而能背得起千金坠的她此时此刻竟然背不动单薄的金鸡。
轰地一声,她一头栽倒在地上,再哭着爬起来抱着金鸡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真是应了鬼方拾音的那句话――你们不会再有朋友,因为他会把他们一一杀尽。
日游巡替夜游巡挡下了漫天箭雨,夜游巡震惊地看着身前被射成刺猬的哥哥,心里的那道防线猛然崩塌。
“方野仲!!!”
一旁的鬼王都被震慑住了。
时隔许久,夜游巡再次喊起他前世的名字。陈游光与方野仲都是县衙里的捕快,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许是在幽冥里的时光太久了,久到让他们都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日游巡伸出滴满鲜血的手握紧他。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日游巡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夜游巡悲痛欲绝,满身是箭羽的日游巡化为一缕黄烟随风消散,拿起日巡的木牌,将两只木牌叠在一起,朝着那批鬼影挥去。“――去死!!!我杀了你们!!!”
就在他们杀得昏天黑地之时,地面忽然起了剧烈震颤。与此同时,阴霾的天空上裂开一道口子,倾泻出道道金光。金光劈到布满残骸污血的地面上,地面上的污秽瞬间烧成灰烬。
他们仰脸看向天空,原来鬼方拾音开启了第二处战场,此时就在新的战场里等着他们。
一时间众鬼差化作道道光飞入另一战场之中。
“鬼方拾音,你以为毁了金台,这世间便再也没有法器镇压你了吗?”金英攻指着披着斗篷的鬼方拾音愤懑不已。“你以为几只虫蚁就能让金台丧失用处吗!”
鬼方拾音听到是早已报废的金台时,从眸子露出难以掩盖的鄙夷。“金台本就是本尊亲手所筑,难道还须你来提醒本尊?”
“你错了!金台虽是出自你手,可它在我幽冥已久,早就有了自己的情感。你这邪祟作恶多端,连你亲手所筑的金台都想要将你扼杀于此,可想而知,你有多天怒人怨!”
“你这女人在胡说什么?你说一个破台子有了情?笑死了,快醒醒了,情为何物,难道以为单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情’便能打败我鬼方拾音?”鬼方拾音一声嗤笑。
“众冥将听令!”金英攻高举帝令,号召众冥将,“召醒金台!”
“是!!!”
帝令一出,众冥将立马摆阵,双手捧在眉心,用体内灵力召出金台现身。
鬼方拾音收起琴,双手环抱着俯视着地面上的一切。召醒金台?真是死到临头还不忘记挣扎。
就算真的能召出金台又有何用?不过是缺了腿的废台罢了。废台没了腿便不能飞,不能飞又如何镇压于他?
不多时,金光乱溅之下,伴随着地面的隆隆作响,一道四四方方的金台竟然真的从地底出现。
这是这次竟然没了浑身的斑驳,周身布满金色的光泽,仿佛千年前的金台一般。鬼方拾音下意识地将手压在琴弦上,本能地后退。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金台是不可能再像千年前起作用的,鬼方拾音十分确定这一点,尤其是――连酆都都不再在时。真是天助于他!
金台是被他下了咒术的,戾气之重,可吞天地。天地岂能搬动?:筆瞇樓
可笑。
鬼方拾音收起琴,悬在半空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金台一现,金英攻率领着众冥帅飞向金台,犹如翩翩金蝶落在金盘上之上。金台果然失去了四只脚,鬼方拾音放下去的虫蚁看似寻常,实则不同凡响,短短数日便把台脚啃噬得不堪一击,沦为一抔废石。
金台稳稳地陷在地面上,没有四脚连离开地面都困难,又怎能飞向天空。
鬼方拾音只差笑眯了眸子。
就在这时,忽然有阵阵呼啸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再定眼一看,竟然是从四个方向飞奔而来的四头巨兽――白泽、开明、獬豸、地都。它们化作兽形,四爪腾空,朝着金台疾行而来。
它们身为冥兽,也自然与冥器有所感应。它们见过那四只脚长什么样子,它们甘愿用自己的身躯化为金台的四脚,舍掉近千年的修为,甘愿化作石柱。
四头冥兽的虚影被收进金台之中,没多久,地面开始剧烈颤抖,金台竟然缓缓上升了。是四只石柱硬生生托着金台,只是没多久,石柱的表面出现了裂痕,与下过咒术的金台比起来,冥兽的修为还是浅了些。
*
脚底的震颤接连传来,白无瑕终于猛然睁开眼睛,跳下打坐莲台,与地藏王请罪:“今日弟子若是不去,此生定会在懊悔中煎熬!”
说完,头也不回地赤着脚跑出了密室。
“广励子,你想去便去罢,本座也不拦你。”地藏王继续打坐。
玄藏和尚缓缓地起身,最终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就在金台即将重陷地面之际,广稚子、广励子化作两道银光,以两只巨大的撬棍别住了沉重的金台。众冥将这才得以趁机钻到金台之下,以身躯和双手支撑住了金台。
两只撬棍也和冥兽一般,浑身起了裂纹,没多久只能收回化形,变回人形落在地上。白无瑕与玄藏各自捂着心口,嘴角流血。
“尽力就好。”玄藏和尚安慰白无瑕。
白无瑕仿佛还在记恨着他,并未给予回应,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返回阴曹密室。众冥将还在苦苦支撑着,冥兽的牺牲不是白费的,冥将们要让它们知道,这场死战之中,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金台本身重如天地,纵然冥帅们的灵力非凡,却也显得倍为吃力。可是,他们不仅仅是要撑住金台,还要将它托向天上,盖在鬼方拾音的头顶。
这得何其艰难!
金靴深深陷入地面,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显现,金英攻咬着牙施发号令,势必要将金台托向天。
*
另一边。
谢必安与范无赦因为关闭东西入口而耽误了些时辰,金台从地底涌现,导致天地共震,不仅他们知道了,想必连九重天之上的天神们也得知了地府的动荡。
走着走着,谢必安忽然停住脚步,只见双眸之间流过淡淡的悲伤。范无赦诧异地回头看他,询问:“怎么了――”
不等他回答,整个人突然从脚底向后拖去。范无赦瞳孔颤抖,连忙扑倒在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必安?这是怎么回事?!”
范无赦趴在地上使出浑身力气抓着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脚下鬼雾缭绕的黑色锁链,怔怔地与他对视。
“――是重狱之链?!为、为什么?”范无赦眼泪横流,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为什么!!!”
重狱是犯了重罪的鬼差的囚禁之地,一旦进了那里此生再也不会有出来的日子。恶渊则是犯了重罪的帝位流放的地方。谢必安方才听到耳边传来重州的声音,是大帝的判决。
大帝在帝殿里禁闭的时候,迟疑着如何落笔。最终还是败给了事实――若是无鬼籍的谢必安都能当上六司之主,那当年实力已俱备的黑蛇为何不能晋升天龙之位?
终究是错了。
不能一错再错。
该结束了。
酆都大帝判了谢必安不能留在幽冥,于是便要被送往重狱。虽然重狱才被罗刹外三族摧毁还在重建,但新的重狱已具有雏形――这次,重狱位于无人之境,再也不会有探监的机会,也不会有人知道重狱的方位,将是真正的重狱。
“不――”范无赦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眶几近眦裂,“必安,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会!!!”
范无赦再次施力,拼命地抓住身边的台子,无奈他越是发力,脚踝上的重狱之链便越是发紧。谢必安觉得手臂都要断开,可他也不愿轻易放手――这一放,便是天长地久,永远地天各一方。
“无赦,今后我若是不在了,你要好好地待在地府里,别为我挑衅兹事,不值得为了我毁掉你的前程――”谢必安含泪,说得动容,句句发自肺腑。
“谢必安!”眼泪顺着嘴唇滑落,渗进嘴里带着苦涩,“若是没了你让我如何活,如何活!!!我一秒也活不下去,别留我一个人在冷清清的幽冥!!!求求你,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谢必安拧着眉头,多想再与他多待一会儿,可惜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把体力白白浪费在自己身上。谢必安看了看身后的金台虚像,皱着眉头与他说:“阿赦,放了我,去找金台――”
范无赦猛地摇头,泪水甩落。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更知道若是不抓住他,便是永恒的错过。如今,重狱在哪儿他都不知道,要他如何去寻?
“谢必安,我恨你!”范无赦咬着牙恨恨地说,“我恨你!!!”
他惨笑着,还是挣脱掉他的手,由着重狱锁链将他拖向深渊。
撒手的那一瞬,风夹杂着泪在耳边滑过,他怎么不知道,“我恨你”便是“爱你”。
范无赦他说,他爱你。
“阿赦,我也爱你!”
风落了以后,身边的一切重归平静。身后是金台缓缓地升起声。范无赦拉起黑袍坐在台阶上,用手臂擦拭着眼上的泪水,委屈地像个丢掉了糖豆的孩子。
真就是世事无常。
明明前一秒还在与他说话,怎么就说不再就不再了。若是早知如此,那早就该把心中所想,心中所念之话全都对他倾诉了。
范无赦双手捧在脸上,失声地痛哭,任凭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
此时此刻,内心像是缺了一块,连呼吸都在抽疼。
金台那边的冥将也隔空目睹了这悲惨的一幕,纷纷落泪。金英攻朝着范无赦高喊:“黑大人!替白大人报仇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搬出金台镇压下邪祟!无论重狱之地在什么地方,我等都会替黑大人各处搜罗!幽冥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还怕搜不到吗!”
是啊。
幽冥不过这么大,哪怕掘地三尺,还怕找不到吗。再说,他可是谢必安啊,聪明绝顶的谢必安,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消散?
范无赦擦干眼泪,握紧双拳,纵身一跃飞至金台之下,伸出双手用身体托着金台向上飞。范无赦不愧是地府第一大杀器,在他的扶持之下,金台终于稳稳地上升了。可是时间太久,上升的速度又慢慢降下来,甚至有回落的趋势。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消耗灵力太快,只能融入金台之中,将全部灵力注入金台!”金英攻果决地说。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也会和冥兽一样,舍掉一身修炼了近千年的修为,与金台融合在一起。
也就是说,他们都会死。
“黑大人,劳烦你来引领方向!”金英攻抬头看着他。
“好。”范无赦答应下来,起身从束袖中飞出道道金绳,绕过金台牵着金台往上空飞。
“不可能――这不可能――”鬼方拾音仰着头,眯着的眸子里满是放光的金台。
许是咒术下的时间太久,有些失效,也许是这些冥将的定力感动了上天,金台升到天空中以后,感应到了日月精华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鬼方拾音发动咒术想要让金台停下,然而,金台已完全不听他的咒术,仿佛真的有了自己的感情。
金台仿佛在幽冥太久,也把自己归为了幽冥之中。
金台轰隆一声陷入地面,金光渐渐隐去,化作寻常石台。
这一刻,聚集在地府大门之外的天帝、天神仿佛感应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纷纷朝着地府之内张望。于此同时,地府大门终于打开,天帝带领着天神们迟疑着步入幽暗的地府之中。
来到战场之时,漫天都在下灰烬雨,金台冷冰冰地躺在战场中央,台上坐着孤零零的一道身影,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天帝与天神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咋舌。此次的酆都死战,地府真乃是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与此同时,地藏王领着两位弟子从另一个入口走来。
“天帝,好久不见。”地藏王双手合十。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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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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