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很忽然地、莫名地想。这种感觉过于强烈，以至于她当场站了起来，飞快跑向车门。车轮正好碾过一处小坡，鸱鸮来不及拉她，于是她在车门前失去了平衡，被直接甩到了后面，后背重重地跌落在一根扶手杆上，一瞬间几乎被断为两截。
没有痛觉，夜莺很快重新起身，这回小心许多，一直握住扶手杆。
现在她发现了：车门是锁死的。
这时鸱鸮也扶着把手走过来，想知道怎么回事。夜莺发出一阵恍惚的低语，又狠狠砸了两下车门，后者纹丝不动。
她转而看向空无一人的驾驶位。
方向盘和脚踏仍都静止的，车身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推动。还没等鸱鸮再开口，她已经放弃了车门，奔向那里。
或许觉察到了她想要下车的意图，公交车的行驶彻底乱了方寸。
车辆不住在金属地上弹起又落下，然而凭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执着和癫狂，夜莺这次竟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空荡荡的驾驶位，扑在了椅子上。她一面扶着金属台，一面啜泣着，忘记了要坐在椅子上，双手胡乱按着金属槽里的刹车。
刹车像个实心摆件一样分毫未动。
终于鸱鸮也赶到驾驶台处，伸到黑暗里去扳她的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扳动，堪堪减缓了她的动作。夜莺的头撞到操作台前，长发散作一片。鸱鸮抓住机会，两手抓住她的腰，将人凌空兜了起来，按在椅子上。
僵持结束了，一时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喘气。
夜莺把盖住眼睛的头发拨开，呆呆看着窗外，像是恢复了神智。然而不出几秒，她突然撕扯起自己的头发，在座位里哭泣起来。前方没有隔离板，雨水像水母的触角在玻璃上流淌，遮盖了一切前路。
“你到底想做什么？”鸱鸮心平气和地问。
夜莺眨眼，眼泪弯弯曲曲地流着：“我看见那个小女孩了。”
“哪个小女孩？”
“我和你说起过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她？”
她声音很重地吸鼻子。
鸱鸮手撑着椅背，也看前方的玻璃，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如此片刻后，他终于起身，从杂物筐里摸出一枚扳手，砰地一声砸上车厢一侧的车窗。
夜莺被惊跳起来。
“你在干什么？”
“你也过来。”鸱鸮平静地说，“车停不下来，那我想办法让我们俩出去。”
夜莺两手抱着椅背，一边膝盖跪在椅子上，怔怔看着他。
随后她推开椅子，在再次腾空颠簸的车厢里，一路跌跌撞撞跑向他，跳起来搂住鸱鸮的脖子，收了手臂。
“谢谢你……谢谢你！”她大声说着，重新跳下地，苍白的脸上破天荒有了一点血色，伤疤也不那么明显了。他只是笑笑，继续用扳手向前重砸，几次之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口子。
雨丝在隔离板后摇晃着，暂时还未流进来。
“伞。”
夜莺给他取来，“只有一把了，没问题吧？”
身后传来微弱的滴答声。
她转过身，正好看见一小滴雨水飞溅入车厢，落在柔软的座椅上，很快被吸纳其中。它慢慢向下旋，灼烧出巴掌大小的深坑。那边鸱鸮已经彻底砸开了窗户，腐蚀性的雨水流了一地，在车中间烧出一个圆圆的大洞，露出地面上的金属网来。
夜莺后退，伸手抓住安全区域里的一根支撑杆，躲避着飞溅的雨水。
鸱鸮则单手持伞捅到窗户洞里，暂时把大部分雨水隔离在外面。
这下情况好了许多。
“我们能从窗户出去吗？”夜莺在后面问，他摇了摇头。
“我们没法保证在不被溅到的前提下安全降落。”
“可是打不开门。”
鸱鸮想了想，“还有第三个出口。”
他们一起看着地板中间的那个大洞。它还在扩大，下面是密密的金属网。
“准备好了，”鸱鸮低声说，“三，二，一——”
话音未落，他已经腾空而起。
无数件事在同一时刻发生：鸱鸮的黑伞在半空中张开至最大，伞皮上空飞溅过一簇水滴；夹雨的风毫无阻力地灌入车厢，操作台和椅子叮当作响，碎裂的玻璃窗在蓝色溶液里尖唳着融化；夜莺微微仰脸，放开双手，双足如跳舞步一样在地板上打了个小转，随后任由自己在旋风中滑向凹陷区。随后另一批事件同时聚首：鸱鸮尽全力踏空向上一窜，同时双手使力，将灌满了风的伞收小至洞口宽度；雨水向上弹起，车盖顶稀里哗啦地落下，玻璃窗齐齐作响；夜莺张开手臂，长发如流苏般飘动，整个人直撞到鸱鸮手臂之间，同他像两枚金属环一样在黑伞的庇护下连在一起。ωＷＷ.bimilou.org
他们一同滑入洞口。
一阵天旋地转后，公交车（如今看来已经是电车了）仍在两条细细的轨道上行驶，而他们在强风中滑翔几秒后，像蒲公英一样朝下飘去。
街区上空漂浮着淡灰色的薄雾。
人、伞和雨水一起呈斜线向下飞行，周围万籁俱寂。
雨丝断成一截截，像门框上的珠饰门帘。伞面如巨翅般张开，飞速旋转，没有一滴雨水飞到伞下人的身上，乘客们身体轻盈如絮。在这样不正常的体重下，夜莺感到自己的心脏格外轻。她不安地紧了紧双手，感到一个轻快的小东西从胸腹处一路向上飘，经过喉咙，颠簸着想要飞出来。
气流收缩，她咬紧了牙关，把它卡紧，又咽了回去。
心脏经过喉咙的感觉很不好受。
夜莺心里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却说不清是什么。
“你还在吗？”
但鸱鸮看着前方，手握住伞柄，一动不动。现在他的怀抱像蛇的触感一般奇特，无来由地，她想起了一个叫麻雀的人。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又是谁，只知道现在鸱鸮在这儿也不在这儿。他不应答，她更加茫然无助了。无处计量的时间里夜莺仿佛睡了一小会儿，梦中蓝衣女孩游鱼一样在街巷中间穿过，好像她是它们的主人。雨雾里升起一条龙，半透明的鳞片，在虚空里旋转了一圈，复而落下。原来是她破碎的翅膀的虚影。
周遭黑暗，只有她的衣服蓝了起来，颜色刺目。像一只青色的小灯……
夜莺用力眨着眼睛。
眼泪令她视线一片模糊，只有下方不远处的蓝影子仿佛触手可及。她心中一动，埋在背上的一根弦忽地张了开。它带给她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促使她松开握伞的手，向女孩的方向笔直俯冲下去。
“夜莺！”
在她掉落的同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意欲拉住她。
但此时夜莺已经离开了鸱鸮能够到的里程，他的手只在她背上轻轻擦了一下。伞剧烈摇晃起来，一双庞大的灰白翅膀正从夜莺背部的衣缝里冲天而起，然而在她无法看到的地方，鸱鸮看到了——他的脸色瞬间一变——那双翅膀！
那不是一双“翅膀”，至少不是人们脑海里会浮现出的雪白、完整、对称的美观图景，而是一副残破畸形的羽翅。羽毛暗淡松散，形状一边过于尖细，一边又过于粗短，裸露的骨节随处可见。有这样一双翅膀是决计不能飞翔的，于是鸱鸮第二次伸手，却只能和一片小小的羽毛不慎错过。
在半空里，夜莺回了头。
她说不清自己在看什么，是鸱鸮遥远的脸，还是自己的翅膀。她的脸色也苍白起来，那双残破的翅膀颤动着，在冷风里瑟瑟发着抖，只一眨眼，就落了下去。
她果然没能飞起来。
*
夜莺毫无选择地坠落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上，在下半身碎裂声发出的瞬间，她眼前的画面整个炸开、颠倒了。她看见一片死胡同，当中站着一个小小的蓝影子，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小女孩。
伞悬浮在他们上空。
鸱鸮也落了地，冷静地向前几步，一手握伞，一手把她从地上包了起来。她呆呆地看着前方，顺从地把双手吊在鸱鸮脖子前，碎裂的双腿松松垮垮拖在地上。现在他们都看见了那个小女孩，默默站在两人前面，戴着兜帽，下面的畸形的翅尖。
夜莺仍在看那个蓝衣女孩。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慢慢松开环住鸱鸮的手，上空的伞一会儿透明一会儿发暗。女孩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也在打量他们。但是——夜莺倒抽了一口冷气——从她脚下正慢慢向金属格地下伸展出什么东西。整体深蓝，中间夹杂着血管一样的红丝夹杂其中，盘绕着向下延伸。
女孩抬起手，从帽子上摘掉一片蓝色树叶。
鸱鸮也愣住了。
起初她只是时不时把手伸向头顶，随后一把一把地从身上扫落树叶。叶子轻盈地堆在她脚下，树藤延伸，整个世界窸窣作响。女孩的头发从帽子里垂落，一根根连着树叶；她向他们伸手，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手已经定格在空中，成一根蓝色的树枝。
天色重新黑了下来。
女孩彻底变成树，不再说话了。鸱鸮摇摇头，把夜莺又往怀里一带：“上来，我背你走。”
她轻轻应了一声，被托举到后面，他们一同慢慢返回广场的方向。巷子离外界不远，明亮的天光下，广场上的景象一览无余。不会停的雨（这个地方除了雨几乎一无所有——在金属网下涌动着，水面此起彼伏，离地面很遥远。
突然鸱鸮往旁边一跃，动作幅度很大。
“怎么了？”
他来不及回答。
在他脚下，水已经溢过了金属网，他险险躲过。但身后的水全向上溢来，他不得不向前跑去：“等等，我们不该是在平地上走吗？”
夜莺竭力抻直脖颈，只见到一点溅起来的水花。
“往广场上跑！”
大地倾斜，水一股脑往他们所在的低谷流着。起初它们只是悄悄地偷袭，但夜莺一出声提醒，鸱鸮脚边当即飞起了近半米高的雨花。他拔腿就跑，身后溅水细喷泉般一路追来。
等跑到广场尽头，夜莺匆忙回首，终于见跟着他们的水花渐渐小了。
水位回到了几米以下，原来这地是斜的。
远方天际呈出几近刺目的雪亮，他们又走了一段，四周一片苍白，连身后的街区都不知何时隐去了。越向前，金属网下的雨水越低，可见他们一直在往上走。终于有什么东西出现，远看是一个小方块。再近些：一个小方立牌。
鸱鸮细细看了看：“另一个车站？”
“我们坐车离开这儿。”
一个小公交站，周围同样被高墙环绕，只是墙更高，颜色较街区也更浅淡。夜莺叫他向站台走近些，本要去看上面的车名，眼神却先定在了背后的广告牌上。只见上面层层叠叠的深色海浪，线条勾勒出明灭光影，水里漂浮着方形小床、怀表、鸟的羽毛，叠加成人头骨的剪影。
画面很快被雨水盖住，方才出现过的钟声又响起来了。
“背面也有字，让我看看。”
他背着她转到正面去，见广告牌的另一面是一扇倾斜的小门。
夜莺看向站牌：21。被雨水盖住的怀表动起来，吱吱呀呀旋转，乐声是雨的声音。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晕地转，不由得攥紧了鸱鸮的衣领。他大概在等她说话，但她只是趴在那儿，下巴压在他肩上，停了许久。中途下巴动了动，像是要开口，但说话前又停住了。
她警觉而冷静地低声道：
“快走。到前面去，看有没有可以开开的门。”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昀山的守夜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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