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的蓝浅得发白,上面零零星星出现的门却色彩浓丽。壁上都有小小的翘檐,因此雨水只是淅淅沥沥地沿着边缘滚落,墙面一丝不染。
笔直的街道不似灰色街区一般有许多岔口。
他们慌不择路,随便停在一扇门前,鸱鸮撞开了它。夜莺收了伞,两人迅速进屋,把门合上。
从外看,所谓街道只是两扇拳头宽度的墙,但进了门后,里面却自有天地。
屋子只有一间,四四方方的形状,墙纸是带着精巧轮廓的云水蓝草花,在光线下此起彼伏地发亮。正对门的是一扇窗户,窗下有个凳子;侧墙带着凹槽,里面放了几截灰色木头。
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他物。
鸱鸮把夜莺放在凳子上,自己坐在地下。
夜莺把破碎的双腿蜷在羊毛裙和大衣下,侧过身看向窗外。玻璃脏了,但雨水时大时小,此时溅了一些在窗棂上,虽然彻底蒙住了视野,但等它们流下,脏兮兮的玻璃便也被洗亮了。
大衣厚度足以御秋寒,但她很快把身子转回来,双手抱住肩膀道:
“好冷。”
和外面相比,屋子里本应该暖和许多,但事实与之相反。
鸱鸮把凹槽里的木头一根根抱了出来,放在倒置的伞里。他划着了一根在木头下找到的火柴,于是夜莺抱着双腿坐在凳子上,他坐在她对面的地上,中间隔着蓝色火苗。墙也发出莹莹的蓝光,犹如玻璃的触感。
夜莺张一张口,忽然身下空了。
火苗窜天而起,把玻璃瓶的外罩映得通红。他们坐在瓶子里,水样的气流翻转,到处都是雾气。
“好冷。”迷迷糊糊的冷空气里,夜莺重复着,已经忘记了之前说过这类话。
隔着火舌,她看到鸱鸮伸出手,往掌心里呼了口气。他的面容在升腾起来的雾气里也模糊,以至于他开口时,她甚至没能看清他嘴唇在动。
“你还记得墙上的话吗?”
“记得。”
“那你还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是为了去到一个不下雨的地方吗?”
夜莺低下头,慢慢把刚刚沾上雨水而凝粘住的几根手指掰开,又忧虑地看向窗外潮湿的暮色,到底也没有说话。她不再喊冷了,但当鸱鸮站起身向她走来,她莫名觉得他长得更加高大。
他把她抱到离火更近的地方,冰冷的蓝色火焰向她跳着。ωWW.bimilou.org
她忽然说:“我们来讲一讲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
夜莺的眼睛一直看向窗户,“外面在下雨……”
“是的。”
“我们可以讲一点伤心的故事。”
“人为什么要自己讲伤心的故事?”
“因为总会有一些的。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必须伤心,不然就不完整。”
“伤心的世界?”
“外面在下雨。”
夜莺把手伸向火苗,它们像猫一样舔着她的手指。余光里,天色再次暗落,她心不在焉地烤着火。
“那我们讲故事吧。”鸱鸮决定,“你先?”
“你先。”
“我看见两个人——两个人像月亮一样进入咖啡过滤器的滤嘴里,掉进一个巨大的玻璃杯。算吗?”
“杯子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水,还是咖啡?咖啡过滤器里应该是咖啡吧,只有洗瓶子的时候才放水。”
“那让它是一个放水的瓶子吧。咖啡没有了?”
“没有了。”
“那他们就没法精神起来了。……他们溺死了吗?”
鸱鸮想了想,解释说:“他们不想被溺死。”
他们换了个故事。
故事讲了很久。有时讲话的是鸱鸮,然而有时却是麻雀。现在夜莺又知道麻雀是谁了。她通过他们说话的语调来判断谁是鸱鸮而谁是麻雀,不过大多数时间说话的还都是她更熟悉的鸱鸮。讲故事的人讲到最后会情绪低落,被倾听者而安慰。最后鸱鸮讲关于会飞的椅子的故事,她则讲哭泣的墙。
“那些字。”最后夜莺问,“你认为是谁写上去的?”
“是一个见过她的人。”
“见过她的人。你?”
“我?”他还在疑惑,她却已经确定了:“是你。最初往墙上写字的人。”
“我是吗?”
“不然你为什么知道?”
“可是这里是你的——你的地方。”
“我的地方,什么意思?”
鸱鸮又往掌心里吐了一口气。“只是十二岁那年随父亲回家路上见到她一眼,为什么她直到现在都还存在?”
他问着,而夜莺又想起了那些墙。几乎不知道“低等人”存在的男孩,蓝得闪闪发亮的女孩,一张魂牵梦绕的模糊的脸。他为她流了泪,他感到她永远在看她。迷雾里她的脸没有五官,但她背后就是一只眼睛,黑色的眼珠,黑得发蓝。
她自己掩在火光后面的眼睛。
“她是……”鸱鸮极慢地说,“哦,我明白了……”
夜莺安静地坐着,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去。他还没讲完,她浑身一凛,听见了一阵分明无声却近乎震耳欲聋的炸裂。她看见旋转的水波,仿佛浮出了身体,从鸱鸮的角度看见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与时间错了位的惊愕,随后整副身子如同被□□击中的小鸟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冲,下巴后仰,半张脸在碎裂玻璃窗的明灭下血色尽失。
她滚落在地,在那一瞬间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蓝外衣已经从后面撕作两截,背上融化的皮肤与羊毛裙化在一处,但夜莺无暇顾及。和想象中的不同,背部受损并未给她本就薄弱的行动力增添更多的不便。她就地一滚,正方便鸱鸮一步向前,把伞里熊熊燃烧着的木头迎面浇进雨中,暂时熄灭了窗棂附近的雨。
“快走。”夜莺半跪半坐在地上低声道。
鸱鸮俯下身背她,她又喃喃地说:“到不下雨的地方去……”
话未说完,耳边忽地掠过一阵似有形又似无形的东西,直直坠在她前面不到一米的地方,陷下圆形的坑洞。她迅速搂住鸱鸮脖子,又接过伞,被他带着破窗而出,落在外面的金属网上。一束拐了弯的雨在外面等着他们,被夜莺以伞隔开。
鸱鸮警惕地跳开一步,让又一股水箭扑进了身后的屋子里。夜莺回头观察,辨认了几秒才发现它并无实体,而是直接印在砸中的位置,与粗粝的阴影融为一体。
又一声细小的破空之声。
夜莺迅速低头,听见水箭穿过已经被破的门,擦过她的头顶,带下来一缕头发。她冷静地再次侧头窥视,只见墙上水渍竟复而脱离了平面,眨眼间从墙上自动剥离,再次对他们发动攻击。她迅速扬起伞,好歹迎面截住了水箭,但鸱鸮也因巨大的冲击力不得不后退几步。
他沿着墙奔跑起来。
墙上有浅色的波涛翻滚。
夜莺一手执着伞,一手伸出去,在其中一块闪光的波浪小瓷砖上拍打了一下。天顷刻间变得雪亮,险些迷了两人的眼。
她再一拍,天色立刻转为漆黑。水浪也被吓住,半晌没有动静。
她又打开开关,世界蓝得失了真。雨又恢复了神智,继续下起来。
鸱鸮在沿着上坡路拼命跑动。他不知疲倦地奔跑,而高墙像是没有尽头。颠簸愈发剧烈,夜莺已经无法让伞时时刻刻照顾他们二人,于是半边脸贴在鸱鸮的背上,拧起眉头,闭上了眼睛。
伞悬在鸱鸮头顶上,却彻底偏离了夜莺上空。水打在她头上、背上,让她头发化成泡沫,骨骼融成岩浆。
她浑身都在流动。
又一道水刮在夜莺脸颊上,血花炸开,她麻木地抹了一把脸。然而随后她意识到什么,旋了旋伞,诧异发现雨竟突然停止了攻击。
鸱鸮也站住了。
她问他:“你还能走吗?”
他没有摇头,但停住了脚步,背靠广告牌戒备地站着。在永远下雨的城市的潮湿空气里,他们都似乎被扼住了呼吸。雨水恢复了原本的轨迹,脚底下积水也安分下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发生。
“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那就继续走,”夜莺忧虑地说,“往上坡的方向……”
她说话时抱住伞柄,将头重新靠在鸱鸮肩上。有伤疤、又几乎被炸毁了的半边脸又开始流血,沿鸱鸮的衣襟滴滴答答落下,形成一条长长的细线。她偏过脸,去看它们是不是也流进了金属网,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楚,地面发出一声怒吼,猛然一翻!
鸱鸮也站立不稳,两人跌倒在金属网上,同黑夜一起向积水跌落。
夜莺被甩了出去,振动停止了。她趴在金属网上,仓皇间看到伞仍然在鸱鸮旁边,卡在一个网格里,正好笼住他一部□□体。她自己则没那么幸运,躺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身上被雨水彻底浇透。眼前有重影,她一时看不清楚自己具体从哪里开始被融化,但心里知道毁坏的半边脸已经彻底没有了,眼睛也只剩一只。
世界又晃动了几下,速度快得像是虚影。
金属网继续倾斜,与引力所在的新大地垂直。他们挂在上面,下面是滚滚潮水。夜莺一只手扣在网眼中,另一手向鸱鸮伸去。然而她手也被烧毁了,五指僵硬、参差不齐,根本没有碰到他。他也竭力伸长了手,在天空暗而复明的间隙,和她各抓住了一件东西。
夜莺抬眼,发现自己握住了一截孩子的脚踝。
她骇然抬头,只见自己与鸱鸮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那个蓝衣服的小女孩,手拉着鸱鸮,腿拽着她,正好维持住一个平衡。没有其他可以借力的东西,她只好竭尽全力抓住蓝衣服小女孩,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有潮湿的液体沿着夜莺额角留下来,应该是流血了。
鸱鸮的伞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但万幸是他们此时也不再需要伞。
她回过头去,望向对面的遥远的天空,像摄像馆的背景布一样垂直竖着,蓝得发白,生生把它前面一小块黑夜照亮。
雨水自上往下流着,永远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要别掉下去。
又有一滴水滴在夜莺鼻尖,随后接连不断,流了她满脸。
她已经不敢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你说下面是什么?”鸱鸮忽然问。
“下面?”
“假如掉下去,是会一直坠落,还是会碰见其他东西?”
夜莺只会重复:“碰见其他东西?”
“是啊。”
“碰见——伞?”
她被他带离了话题,认真地想了许久,然而想象力贫乏得可怜,只好凝视前方,看着遥远的与他们平行的天空。世界又一次倒转,换成鸱鸮被不是雨的水淌了一脸。
他抬头一看,忽然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血,而是夜莺在融化。
她半边身子紧紧贴着金属网,半边。另外一边已经没有了,沿着蓝衣服女孩的身体滴滴答答往下,坠入看不见的虚空里。夜莺突然轻轻“啊”了一声,他低头,看见从几乎看不见底的深渊里升起一点甸子蓝。
那蓝色越来越近,原来是一只气球,下面倒坠一把蓝大伞。
“这是什么?”夜莺问。
“会有伞升起来,不是你说的?”
“我们要伞做什么。”
“可以飞走。”
“飞走。”她茫然无助地喃喃,突然声音带了绝望的哭腔:“出去?……可我能到哪里去?我这样子能到哪里去?”
他说:“你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你……”
“别走。”她仅剩的那只眼睛也流泪了,“别让我走。”
但下一刻,他也不见了。
夜莺再也抓不住金属网,掉落于倒立的伞中,身子踉跄一下,抱紧了怀里一起落下的女孩。伞经过鸱鸮方才悬挂的位置,她拼命朝那里看,却只有蓝色的水流。随后她双手一空,伞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浅蓝色雾气围绕着她,引她缓缓上升,像巨大的棉花糖。
世界被金属网和天空合成一个方块,顶端则是无尽的出口。
“等我们升上天空,又能完好如初了。”鸱鸮说。他又回来了,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夜莺精疲力尽,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天幕。
“你相信吗?”
他们上下倒置着坐着上升,而雨继续下落。
她的皮肤开始撕裂与复原。她感觉到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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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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