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宵禁时间一到，传了一半的指令也随即中断，像联络人和电流一样随宵禁系统控制一般。
Approa.
完整的指令是什么？
Approach.
去接近他。
他这些年躲在哪里，过着怎样的日子？
其他人呢？为什么只有他回来？
其他人，其他所有曾遭受威珀莱兹的人，也有机会回来吗？
荆晓用枕头盖住脸。
尤里·高曼和佩吉常常吵架。在大清零之前，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走动，佩吉和高曼谈话从来不刻意避着她，因此许多只言片语常常传到她耳中。
记忆经过时间的雾化，留下的往往是最突出、最反常的那一部分。
一层细细的帘子——佩吉的个性化装饰，上面印着时兴的卡通画——罩在房门口。工作套间的另一边，高曼的声音时断时续，陡然沙哑：
“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自己想来当引路者的。我时常不甘心，我一直想……”
他恨它，她于是知道了，不动声色。为什么不呢？身处研究院的尤里·高曼一无所有，除了日复一日并无动力的工作，被近乎磨平了的爱情，以及囚笼一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他连这些都没有了。他消失前的晚上佩吉隐隐约约读着什么，薄薄的一页纸，同样没有避着荆晓。
荆晓不经意间窥到过信的末尾，是一句毫无作用的安慰，和其余琐碎的细节一同，消弭在她记忆。
但那页纸，那页佩吉在还未安监控器的工作间里反复翻阅的纸上一定有什么，使全心全意忠于艾维森德政府的佩吉终于也有了异心。
这样的高曼如今竟是“安全人物”了。
他做了什么以取得他们的信任，或者……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荆晓十指飞快打下一页报告，切换自然段。显示屏上细密的小字跳动、旋转，轻快地相聚又暗淡。空气化为深灰，她以同方才一样的姿势坐在一张短桌后，上半身趴伏着，两手向前。
又一段未经雾化的记忆。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因为《改造乐园》开始了。
*
荆晓入狱那年，《改造乐园》的节目策划刚刚开始实施。
三个月过去，她已经彻底适应了牢狱生活。圣阿加莎采用富有条理的管理方式，给每个女犯标上序号，其中荆晓继承了21号（原本的持有者得伤寒死了）。环境虽说不上多么干净整齐，也算是井井有条。
狱室几人一小间，几个小房间组成一个大隔间。
和她住在一起的是雪子和伊玛尼。伊玛尼比她小一个半月，是全监狱最小的；雪子则比她们二人都年长，已经十四岁了。当然，她们所在的大隔间里还有许多更年长的女人，甚至还有个至少六十岁的老太太。那女人短胖身材，穿上圣阿加莎的标配条纹囚衣，几乎被勒出一道道横肉来。然而她只是虚胖，并不比荆晓这样的瘦弱女孩强壮多少，在第一个秋末就不见了——回避型威珀莱兹，赶在死亡发生前实施给将死之人，为了避免让其他活人看见不必要的画面。
圣阿加莎的生活极富规律。
她们在凌晨被统一叫醒，排成一队，在冷风里哆哆嗦嗦地沿荒野小道大步走圈子，随后回去吃早饭，永远都是黑面包。上下午时她们做义务劳动，期间有一顿午饭，薄薄的一片肥肉，夹着土豆和黑面包片吃。晚上没有饭。
其余时间，荆晓和其他人一起留在牢房中，听栏杆外的女人们杂乱低语。她们欢迎新狱友，因为这些人话往往比较多，但在狱中待的久，也会变沉默了。
每星期日的下午行集体教育，女犯们会参加集会，在那里听宣讲、看新闻栏。
他们唱国歌：
是谁无比光辉灿烂，正直而光明
伟大，自由而仁慈，是我们亲爱的国家
你是我们永远的心与忠诚
若能让艾维森德的光辉永照大地:筆瞇樓
我们以苦难与牺牲为荣
“曾经人们本末倒置。”瘦小枯干的女监狱长站在正中央，两个高大的狱吏分立她两旁，三人面目在礼堂里雪亮的灯光下都不甚清楚。“直到1979年，英明的艾维森德政府彻底废除了包括未成年犯罪保护等一系列不必要的法律程序，确保任何一个可能犯下过罪行的人都不逃出法网，从而守卫民众的安宁。”
她年纪看起来不大，但一开口就能听出来不年轻了，说话沙沙带着风箱的漏音。
“……世纪里最实用、最伟大的政策。在那之后，弗兰迪凯城的犯罪率被有效降低至……甚至还有继续降低的趋势……”
女监狱长目光炯炯扫视过礼堂，尤其在荆晓身上流连许久。
荆晓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眼下刺泪水的未成年女孩。前排正中坐着另一个同样刺青的女人，头发稀疏，皮肤松弛。此时她突然猛一仰头，定定看回来。这女人叫菲丽希缇，四十岁上下，在圣阿加莎已经十九年了。她对荆晓笑，嘴巴里缺一颗门牙，表情出奇地活泼。等荆晓看着她转回去，心里再回忆起那个似乎有点惊艳的明亮微笑时，它已经变了。
不再快乐，不再跳动，而是死的，冷的，僵的——近乎于是痴呆。
她自己以后也会这样，她知道。
“只有在这里，在我们的教化下，你们的灵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在苦修中真正忏悔。你们会完成全身心的改过自新，在赎罪路上完成对自己、社会和国家的贡献……”女监狱长还在宣讲，中途噎了一下，可能是倒不过气来，也可能是因为别的。“而现在，新的意义已经到来，那就是《改造乐园》。这是由国家层层敲定的大项目，具有高度的教育意义，对推动监狱的良好建设也至关重要。项目从下周正式开始，我希望你们能把握机会，发挥道德教化的作用，那是你们目前唯一的用处了。”
集会结束，女监狱长一个个和她们谈话。
要表现好。要展现出你讨人喜欢的人格，要有记忆点。要展露出转变和成长的可塑性，让观众体验到改造和救赎罪人的乐趣。人们在看着你呢，知不知道？
荆晓瞥向头顶。
红灯一闪一闪：这段也会被播出吗？
“还有，要好好表现。”狱吏说，“政府会收集民众的意愿，作为奖励，被最多人认可改邪归正的十位姑娘可以提前刑满释放回家。”
“提前多久？”
“刑期五年内的，可以立刻回家。五年以上的，可以减半。”
“可我是无期徒刑。”
狱吏打量着她，荆晓一时间看不懂那是怎样一副神色。
女监狱长说：“理论上，应该是一百年有期徒刑。如果打个折扣，从一百年变成五十年，也不错。对不对？”
那还不如死在这儿呢。荆晓想。
“还有，观众们会和最有机会获得减刑的姑娘们互动，为你们提供一些真诚善意的建议，进一步帮助你们洗心革面。为了隐私保护——艾维森德是非常注重这个的——来自观众的信件内容不会公开。”
来自外部的信件是《改造乐园》最吸引人的部分之一，但在那一年，荆晓没有收到一封信，因为她压根没进入过“可能减刑人员”的大名单。她存在感太低，表现起来毫无积极性。意识到减刑在她身上没什么意义后她就生不出任何期待了，而即使有，她也不一定会打起精神。
在哪里本质上都差不多。
毕竟出身摆在那里，而且，即使离开，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但与她相反，雪子的双眼焕发出光彩。“我一定要做第一名。”她跟荆晓和伊玛尼讲，“我要出去，我想回家。”
雪子真的很努力。她不仅把自己的头发梳得干干净净，还在外面时时刻刻留意荆晓和伊玛尼的衣角整洁（以前没人在意这种细节）。她做了细致的笔记，关于自己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关于外面的人会如何看她。然而圣阿加莎有几千个人，有许多比她条件更突出、更加努力，因此第一批的十个幸运女犯里没有雪子。
监狱举办了专门的庆祝会。
《改造乐园》大获成功，那十个幸运儿仿佛改头换面，穿着新衣服，站在人群中央微笑。荆晓看见雪子含着眼泪和另一个叫英秀的女孩告别，问她出去后要做什么。英秀说不做什么，女监狱长和我谈过话了。出狱后我会回来，留在这里，但是改当管理者。
雪子的眼睛睁大了。
为什么？
我脸上有个叉。英秀低头，其他地方谁会要我这样的人啊。
庆祝会后，区间自十五到四十二岁的十个女犯中，只有一个迈出了圣阿加莎的门。剩下的人里有三个继续服役；五个成为了新女狱吏，分管监狱其他区域的女犯；还有一个哪里也没去。庆典结束后她失踪，被在废品压缩机里发现后，埋在了西边的空地里。
听说她是自己爬进去的。
秋天过去，第二场《改造乐园》开播。
雪子不复以前的积极，显得彷徨无助，但这反而激起了一些始料未及的反应，把她送进了“可能减刑人员”名单。“读信日”那天她和其他人一起排队走进房间，领取一封来自观众的信，内容经过了监狱的千挑万选。信不能带回来，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里面写着什么。
最后雪子自己回来了，两手交叠，发丝整整齐齐。
“信里有什么？”伊玛尼问。
“是外面的人看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的样子。”雪子告诉她们，“还有我应该好好改造。”
“改造什么？”伊玛尼突然想起，“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当初是为什么进来的。”
雪子这回沉默很久，说，是因为嫉妒。
“嫉妒？所以你做了什么，偷东西、骂人？伤人？”
“我没有。”
“我是因为打了人一巴掌，被判了行恶可能。”伊玛尼犯了倔劲，非要弄清楚，“你呢？你不像会打人的那种——”
“我说了我没有！”雪子突然捂住脸，“别问了！”
眼泪从她指缝里流下来。伊玛尼被吓到，和荆晓默默对视一眼，起身走了。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许多女犯都在廊道里走动。荆晓用手臂慢慢支起身体，挪向隔间深处，雪子伸开手，抱住她。
“你收到了信，不开心吗？”她迟疑地问。
“怎么会不开心呢？”雪子说，但人还在哭，“我快要出去了。我等了那么久……”
她想自己待一会儿，于是荆晓也起来，去走廊上找伊玛尼。
半小时后她们回来。伊玛尼在前，刚一躬身，登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荆晓被她撞到铁栏杆上，一根肋骨阵阵发痛。暗淡光线下，她只能看到雪子脸朝下躺在角落里。
她吃掉了一颗铁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昀山的守夜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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