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达时军服笔挺，胡茬整齐，只是面露一点不明显的疲惫之色。按常规冷淡地寒暄几句后，三人分别就位。
在和她对接前，库普林从未在塞拉博达研究院出现过，但翻身上成像仪座椅时的姿势和速度与训练有素的引路者一样标准、熟练。荆晓猜测他并非从未接受过疏导，一定是临时被从其他地区调到塞拉博达战线来的。
从哪里调来？
艾维森德当前共有三处主战场：塞拉博达边境，远东的门司边境和维泰里缇【1】。门司战线与塞拉博达战线战事正酣，而维泰里缇正在休整中，此城的命运和现状早已消失在新闻里。
国家新闻只报导胜利，因此荆晓暗自推断：维泰里缇城已失。
维泰里缇陷落，门司却佳音频频，相比情况与塞拉博达相比大好。如果库普林是被调度而来，他之前很有可能人在门司。
所以为什么？
让一个几乎是在国家另一端作战的高级将领辗转至塞拉博达，只是因为门司情况良好，而塞拉博达面临险境吗？
这不合常理。
门司的捷报总是断断续续出现，想必为了胜利，库普林等人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既然如此，库普林的到来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塞拉博达急需能撑住场的人。
塞拉博达战线上必定有大变故。
*
不同于利特尔夫人，库普林的疏导结束得平静而迅速。荆晓留下了这次疏导的录像以备不时之需，随后就到了新的第四日，也是布里斯托给她的期限。
她没有给出他所要求的详细可行性报告，也没有准备建模与战争类提取申请计划书，而是给他发送了一封自省声明。声明中她“歉意而不安”地表露出自己已经落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然而这“决不是她无法得知战场近况的原因”，而是因为丹德拉甘已经离开敌营太久，而“久远的记忆会造成提取的高度不稳定和不准确性”，于是失败率突破了危险的百分比，施行起来得不偿失，而她“斗胆建议”停止当前进度，如有依赖于此的下一步计划，希望能考虑进行转移。她同样提出以丹德拉甘作为进一步提取研究的实验品，通过人为植入信息再进行提取分析来测量研究提取的效率和准确度。她声称俘虏算不得人，且最终无论如何都会被处死，那么只要消息不被泄露，就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研究内容，荆晓可以全程独立完成，只需要其他可信的巡游技术者整理虚假信息植入即可。
布里斯托的简短回复在她回工作室一小时内抵达。
他首先严厉痛斥她“冷酷无情，草菅人命”的态度，随后缓和地补充说即使如此，她的判断和决策仍然“不乏可贵的理性”，最终允以准许，同时要求她在以收到回复为准的两天内给出新一版可行性报告和提取技术研究申请计划书。
这么一来，荆晓当即判断，自己此前的猜测已经对了一半：
从未有人真的指望她靠提取从丹德拉甘处榨出情报。
所以他们如此费尽周折，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是在针对丹德拉甘，尤里·高曼，还是她？
亦或是丹德拉甘根本就不是敌方的人？
荆晓不能发愣太久，于是停止无谓的思考，改为给布里斯托写感谢信件，先为自己的不当态度表示了“无以复加的愧疚与深思”，同时再三声明“艾维森德的科技发展高于一切”和“不得已而为之”的态度。
信件发出后她没有耗时等待，开始给这回确实要写的报告打草稿。
她写了一会儿，等自己露出些许疲倦的表情时，便放开双手，“不经意间”打开了库普林的视频资料。在她严密的设计建模与引路者中规中矩的配合下，库普林的表现没有丝毫超预期的部分。
她本来期待他说什么、做什么呢？
荆晓能有的信息太匮乏了。随便一点内容都能容许无限的延伸发散，去架构，去为她指引新的方向，可是没有。
库普林的心理投射充满力量。在引路者的追随下，于滑道城中展现出了对梦境掌控的惊人娴熟，简直叫人怀疑他是否确实脱离了现实。他随便一招手，便有行动有素的灰色士兵从建筑物的间隙里跳出，相貌各有不同，但一招一式却如出一辙，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机器人小分队。小分队的出现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不知为何，它们一来，库普林便复而招了招手，令它们又退走了。
荆晓又想起，给引路者的A管里包含刺激性成分，用来帮助他们在潜意识海中仍然保留记忆和逻辑，但给受试者的B管里没有这种添加。尽管如此，库普林仍然展现出了可观的稳定性，让她不由得联想起“清明”。
库普林会有意识地进行清明训练吗？
她试图沿这个角度继续思考，却无法再前进一步。纷乱的思绪中她注意力相当分散，直到回单人宿舍的路上，荆晓才恍然意识到，提取计划取消，她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尤里·高曼了。
*
手环上电子时间显示十点半。
荆晓半靠在床头，眼前是自动播放的《改造乐园》。蓝衣女孩仍然不时出境，那件衣服颜色鲜亮依旧，只是她人更加沉默寡言。右眼下的钱币状刺青细细的一小圈，在光线下像神话里的眼泪，在乱蓬蓬的卷发下，她也像神话里的小孩。
许多神话的结局是悲惨的。
荆晓专注地盯着屏幕。画面切换，蓝衣女孩不再是影像的主角，她自己则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又速度稍慢些地眨了两下，每一次的闭眼之间都维持在一两秒，显得疲惫、昏昏欲睡。
她依靠眨眼的动作里拼写：Vaporizedreturn（消失者重现）。
两个词花费了近二十分钟，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荆晓不了解密码学，只知道为了涉及更复杂的内容，需要母本一类的东西，那是研究院难以获取的。而手动拼写变种摩尔斯码的方式看似过时又笨拙，但也有不可取代的优势：只要操作得当，它没有明显的痕迹。bimilou.org
在研究院，通过电子设备或实物纸条传讯是行不通的，只能回归原始。
余光里，监控器的红灯又开始闪动。对方问：
——who（谁）？
时间显示夜间十点四十九分。
荆晓翻了个身，佯装打哈欠，揉着眼睛。几个女孩在饭厅里吹口哨，相互对视着，突然一齐不知所云地笑起来，又一齐缓缓失去笑脸。盘子的表面反射灯光。
——yurigomanpathfinder8yearsago（尤里·高曼引路者八年前）.
时间显示夜间十一点二十四分。
尤里·高曼的名字太长，但为万无一失，必须把它完整地拼写出来，再加上职务头衔。同样是引路者，谁知道面临的对待是否一样？时间也很重要。
八年过去，高曼仍未被处死。
为什么他能逃出生天？
荆晓自己回答：因为他还有作为引路者的价值，即强大的体能和身体瞬时反应能力（守夜者的主要则在于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这样一看，既然尤里·高曼能存活，那么死于大清零的剩余十几位引路者全有可能也保留着生命体征。
研究院为什么放高曼回来？
因为他不会再带来任何威胁了。因为他已经被彻底断绝了下一次叛国罪的可能。完全的忠诚和信仰，彻底摧残后的重建。
一定是这样，否则布里斯托们不会放心。
可是这八年间，他在哪里？舒特勒又去了哪里？这些话她无人可说，无人可问。神秘的红灯闪了闪，在仅剩的六分钟里，拼写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单词：
——approa
时间显示夜间十一点三十分整。
影像因电源的自动切断而停止，投影仪暗下，手环屏幕闭合。
夜寝时间到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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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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