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休眠仓正好摆在她眼前不远处，她便向前一步，往里望去。
白色雾气充盈在仓内，像催眠喷雾，但看密度和质地又不完全相似。
它实在浓郁，她一时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人的模样，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绝对不是她要找的人。
但荆晓继续观察着，见那人像是躺在水里，两条发白的胳膊漂浮，破开雾气，露出上面插满了的针头和软管。休眠仓前刻着小小的数字和字母，大概和那人的身份相关。
她直起身子，别开头。
“是他吗？”库普林忽然出声问道。
她摇摇头，他又不再言语了。
被强行进行现实混淆的人到最后会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大娃娃，这是荆晓到现在才发现的问题，因为之前完全没有过相关经验。至于为何她能够如此轻易地办到这一点，想必是类似的情况从未发生，因而未能引起警戒。
但今天之后就不同了。
无论她最终是死是活，守夜者们都会永远失去以这种方式达成任何目的的机会。
她同样不知道这次尝试是否会给库普林带来长期的精神问题，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无论如何，作为高级将领而非普通实验品，他是一定会得到系统疏导的。不知道他是否要为此受到怀疑、降级、甚至上升到威珀莱兹的手段，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地怀念着青年时代的亡妻。
想想真是奇怪啊。
这同样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荆晓绕过这一排的最后一架休眠仓，这里所有人都即将成为植入人，艾维森德选中的牺牲品，除了舒特勒。和比兰与她一样，他要么会就此自由，要么会直接死去，不会成为最终版本的植入人。
其他人和她无关。
她本来就是没有慈悲之心的。
她真的不曾为杀死兄长而忏悔吗？
荆晓在一架休眠仓前多停了一会儿，用以短暂思考自己是否有根本上的道德缺失。她双手绞在一处，把一切不自然的颤动挡在休眠仓后。在那儿站的时间一定久了些，以至于库普林投以疑惑的目光，向她走了过来。
她对他摇头，继续巡视下一排。
房间看似很大，但其实休眠仓并不多，大多还是些荆晓自己也不认识的机器。有些地方带着和研究院格格不入的凌乱，玻璃仓门里塞满了白色的包装，一张白色的工作桌上还散落着一个还未拆开的纸袋。
她凑近一看，见那居然是包装好的简易共感器。
共感器是巡游里常见的道具，作用是连接引路者和受试者的大脑，允许引路者进入受试者的潜意识。以往他们都使用成像仪自带的高标配共感器，但她也知道这些小仪器假如单独拿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如同耳机一样的白线，两边各连着一连串小小的金属配件，带着软管和针头。一包只有手掌大小，极易携带，于是在思考出她到底需要它做什么前，在库普林向她看来之前，荆晓迅速把它扫进了自己的口袋，再转进下一排休眠仓后的小廊中。
忽然她找到了。
荆晓向下看去，注意不让头发露出右脸的皮肤。和每一张脸一样，那张脸也惨白消瘦，静静地躺在一片缭绕的白烟里。头发有些长，盖住一些额角，能看出是一张男人的脸。她看着他，自己的脸也随之惨白，和里面的人几乎如出一辙。
她定定地望着下面，双手扶在休眠仓顶端，好久才移开目光，去寻找库普林。
他正背对着她站着。
“亲爱的？”
完成了一半。比兰，比兰在等她……她试图模仿想象中玛格丽特的语气去叫他过来，但他一动未动。她又试了一次，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她的声带在那一瞬间过于紧绷，以至于只有微弱的气音流动，而一个清楚的音节都没能出声来。
她放任自己大口呼吸了两次，双手把险险要软倒的膝盖在休眠仓侧面压直，终于说出了声。那声音陌生至极，她出口时吓坏了。做梦一样，她听见自己如何平静地叫库普林过来，对方如何走近她，却猛然转过身，眼皮翕动，手几乎碰上她右脸。bimilou.org
荆晓悚然一惊，既不敢动又不敢不动。
泪水刺青覆盖右整脸，在如此近距离下一动就容易露馅；而假如不动，她又给了他掀开那头发的权力——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身子微微一矮，又自然地回到休眠仓身边去了。
他的动作只堪堪擦过左边的一缕头发，还不明显。
库普林的手落在休眠仓仓口一块感应区上，那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滴答声响。
白雾冲天而起，又在几秒钟内彻底消散。
荆晓俯下身，缓慢而平稳地拆下那些或粘或扎在舒特勒头与四肢的零件，直到他干干净净浮在那不知名液体里，如同浮尸。她想把他从里面弄出来，双手却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只能将他不住在液体里拨动。
最后还是库普林弯下腰，她等候在一边，再迅速把盖子合上。
“是他吗？”库普林不由自主地又问了一遍。
“你不认识他了吗？”她恐慌地碰上舒特勒水淋淋的手臂，被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得一颤，随后才意识到那温度并非是冰，反而是烫。
“来，我们走吧。”
他们穿过房间，离开小门，通过无人的走廊。
荆晓走在前面，库普林跟在后面，连同他那并不存在的“孩子”。建模影响下的内容会被尽量合理化，然而对于明确身处现实的荆晓来讲，那和库普林所相信的全然不同，当下状态的舒特勒完全是一具死了好几天的、明显属于成年人的尸体。
电梯就在前方，库普林用手背一碰，小灯就亮起。
他们只管等电梯上来，且在原本的计划里，该在这个节点相互告别，也让这个电梯带有一点象征意味。
但如今不可能了：她偷不到开启一楼电梯外门的信物。
荆晓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获取他镶嵌在手肌理内的，她也不明白结构的感应器。
现在他必须和他们一起下去。
她还出得去吗？
荆晓微微低头，拼尽全力把左手按在胸前，它在那里如同魔鬼一样无意识地挣扎。库普林也下来，但她一定要——即使是千分之一的机会，她也必须抓住。她回过头去，见舒特勒水淋淋的胳膊从他肩头垂落下来，无生机地一下一下晃动着。
她盯着它看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迅速检查绕去检查另一边，确认他没有佩戴任何手环或其他佩戴部件。
得到的答案让荆晓松了口气。
尤里·高曼平时戴手坏，因此研究院大概率没有额外给植入人们嵌芯片
门开了。
*
电梯到达一楼地面需要约30秒钟。
在这期间她能说什么，做什么？门合上，库普林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或者说，手腕上的珍珠，忽然道：
“我都不知道你还留着这个。”
“我当然留着。我总得带走一点东西作纪念吧？”
“我很高兴看到你。”他停了一会儿，又说，“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蒙河战役前面那一会儿的事呢。”
按理说，他此时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但荆晓仍吃不准这是不是又一个试探。
“对不起，我当然也很高兴能再见你一面。”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歉意地说，“但我记忆也总是不清楚。是蒙河战役吗？”
他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了。
接库普林的话并非不容易，但电梯越靠近地面，她越说不出话来。两人勉强打哑谜一般来回几句，从打开的电梯门一路到窄口，库普林把自己的手背放在了感应区上，而荆晓回过神，适时地插话进来：
“把它……把他给我吧。”
“你拿得住吗？”
她笑着点头，尽管舒特勒远没有她试图表现出来得那样轻。
也许因为长久的实验，他体重确实低于平均值，但她则离平均值更远，她接过他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维持动作的平稳。门开了，最后一扇门……她身体挡在门缝前，凭余光瞥到了一闪而过的白影子。
比兰已经到了。
她的心狠狠沉了下去，又难以抑制地漂浮起来。
“稍等。”她回头对库普林柔声道，“我要最后再同你说几句话。等一等行吗？”
库普林没有动。荆晓微微转过身去，微微把那门缝拉开些，把舒特勒了无生气的身子往外推，直到她感受到比兰在外面把他接住了。她被带了一身水珠，用以提醒自己刚刚触碰过的东西。
她甚至没敢抬头去看比兰的脸。
“快走。”她低哑着声音道，后退一步。
小小的白光折射过来，门在她身后自然合拢，比兰不见了。背后就是库普林，他决不能看见门外有人，这几乎是最后一步，不能出错。他们先走了，但比兰会找机会在标志建筑下等一等她，她知道他会等。如果等不到她，他会走吗？以前她不能拖累他，现在更不能。
只要拖过这一小段时间，稳住库普林……
她不想死。
她不会死在这里的。
万幸，库普林的注意力并不在那扇门上。
即使它在，由于角度原因，他也看不到外面的人，顶多见一点白光。当荆晓合上门，向他转身时，他眼里几乎带了一丝期盼之色。
“你赶时间吗？”他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善解人意问。
“我不该拖欠太多时间。”她语无伦次地柔声道，然而话语仿佛是自己从口中脱出，而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什么说。“但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
她没继续。
“叶夫格尼，替我开门，像往常一样送我出去吧。”
荆晓自己很难判断，自己是把生死大事交给了命运，还是压在了自己的建模水准上。她倾向于后者，但鉴于她已经用尽一切知识和手段给那机器下达了摧毁库普林的命令，此刻她只能被动地等待结局。
他会听她的话吗？
荆晓余光密切地关注着库普林。随即他动了，走向门口——他开了门。她心跳得几乎碎裂，却终究是没有妄动，而是身体挡在门前：
“你也该回去了。”
他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她。是库普林在说话吗？他称呼妻子的时候用的不是全名而是一个含糊的爱称。他说话的那一刻她几乎流下泪来，好像自己从未这样同情过另一个人，可也只到同情为止了。
她怜悯地望着他，悄声说道：
“再见。”
语毕后荆晓退后一步，退出了那白色的屋子，向外逃去。门彻底关上了。她紧张地倾听，可是库普林并没有试图做任何追出来的尝试。
一次也没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昀山的守夜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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