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然一声,方谨初猛然起身,手头气力一泄把苏芩芳奉给他的那只白瓷茶杯捏得粉碎,他震骇的表情尽数落入苏芩芳眼底,后者抄着手不急不忙地仰视着他,听他从齿间溢出了几个字:“你……你怎么知道?”
然后他自己吸了口气,不待苏芩芳回答就自己说出了答案:“孟长策公布了,他不止要清君侧,他要废帝改立!”
四野无人,一片沉寂,只有骤起骤落的春风,把纤细单薄的花瓣随意抛掷,在竹帘上投出光影变换,稀疏斑驳。
分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还有急促的心跳声。
“你说得不错,孟长策骗了你,他先前潜入饶谷,本来就是因为拿到了先帝的诏书欲行废太子之事,只是运气不好,还没来得及动手先帝就驾崩了,才被今上抢了先。”
“他想立谁?”方谨初脱口而出,随即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劈进脑海,狂飙卷澜般地席卷走了他全部的念头,只给他留下一片冰封三尺的废墟,一瞬间他连脚趾都僵硬了。
他往后跌出去一步,脊背狠狠地撞在了柱子上。
苏芩芳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起身,他眼中闪动着幽深的光亮,迎着对面那人惊怖的神色,一字一句地道:“他想立谁,您当真猜不到吗?”
太阳不知是何时从云层中的缝隙露出,这初春的阳光太烈了,烈得就像他昔日战友的眼光,简直要把他从头到脚地烤化,烤得他熔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方谨初啊方谨初,你到底是有多蠢,才会把自己最大的隐秘交出去给敌人当把柄?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把真相隐瞒着所有人,在人家军队里足足潜伏了一年,现在人家把最信任的部属交给你,你反手就带上人家的一万忠义之士去做形同谋反的事,还挑这个时候说你是为国捐躯的安亲王的儿子,说你不是和孟长策勾结好了,想要混淆皇室血脉,谁信呢?
“什么?你说安亲王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他就在你军中?”
同一时间,烈阳铺洒在太极宫的玄黛瓦上,瓦下汇集了北靖中枢所有的权贵,此时每个人脸上震惊的表情都和百里之外的方谨初如出一辙。
只除了曾经出过三个进士的姜家,还有清平帝那帮大大小小无用的书生文官。没有拳头说话,御座上给他们撑腰的人也不在,仅靠嘴皮子他们又怎能触碰到北靖的权利核心。
他们甚至连坚持不朋不党,早在朝堂上摇摇欲坠的那帮所谓清流都不如。至少不管最后是谁登上皇位,总归需要这么一批人来为天下人涂抹出一幅江山太平图。
只不过现在这种改天换日的事,还是暂时不要拉扯那帮老臣的好,免得刺激到老人家有个好歹,倒是他们的罪过。
孟长策站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逆着阳光影子在暗金色的地板上一直投到了御座底下,身后殿外棋子一样码着黑压压的两列亲兵。
“不错,其中的隐情等见到世子殿下之后,殿下会亲口告诉你们。你们不必怀疑,孟某人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事关国嗣传承,孟某岂有信口开河的道理?”孟长策负手而立,眼神讥诮。
他可真得好好谢谢那个送上门来的“安亲王世子”,年轻人锐气迫人,可终究比他少了些见识,眼光看不长远。这几年安亲王仗着是他的故主,压制着他憋在新陵那个地方寸步难行,却也叫他把老巢经营得固若金汤,若是没有丝毫倚仗,他孟长策怎么可能轻易就带着人出了老窝?
眼见北靖皇室凋敝,最为名正言顺的清平皇帝挖的一手好坟墓,短短半年就把江山与人心齐齐断送,只以为四境宾服,实则早就天怒人怨,没有遗诏的时候各人尚且蠢蠢欲动,只是忌惮素来以拱卫皇室为己任的靖安军和宣武侯,没成想他们这边冷眼旁观了一路没见着宣武侯和羌戎人分出个胜负,清平帝自己居然就走了一条别出心裁的绝路。
事实上,私通羌戎的到底是谁并不重要,宣武侯有没有被出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孟长策有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以及一个远比他的死鬼女婿更合适的傀儡人选。
“诸位可知,方谨朝究竟为什么连他自己的铁杆支持者都不敢信任,姜家又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冲宣武侯伸手?”孟长策目光偏向太极宫御座旁边的那只铜鹤,按着方谨初当初游说他的话照本宣科地开口。
真好用啊,他想,管它是真是假,十六年前的故事早就扑朔迷离,只要他自己想不出漏洞来,眼前这些恨不得扑上去从清平帝捅的窟窿里喝血吃肉的乌鸢们,又怎么可能费心思去揭那一层窗纸?
“所以孟长策真的想拥立您坐上皇位?”苏芩芳深深吸了口气,用一句话把方谨初拉回了人间。
“你什么意思?”方谨初用自己的力量站直,没有一丝起伏波澜,极端冷静地回望苏芩芳。
“其实孟长策的意图都是我猜的,但是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苏芩芳低声道,“那么我所知的一切,果然不错。”
方谨初生平第一次感觉头脑跟不上情况了,为什么事情居然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为什么苏芩芳没有质问他的“阴谋”,反而是这样一副早有预料的态度?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他不由开口。
“我这次回来,特意找了几个王府的旧人,查到了一些事情。”苏芩芳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落向帘外的青石板。
“你查到了什么?”方谨初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字斟句酌,语速极慢。
苏芩芳淡淡地说,声线低沉,“我已经知道了丁杭在肃州告诉你们的事,我还查到了一个名字。你知道是谁吗?”
方谨初默不作声。
“惠宁,你为什么叫惠宁?”
方谨初垂下目光,声音有些干,“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为什么。”
忽然一股旋风刮过来,卷走了积在竹帘缝隙里的那些零碎的花瓣,吹开了竹帘的一角,吹得悬挂在底部的流苏左右乱撞搅成一团。
“你的名字,你的年龄,你的经历,魏家村,西宁,北靖”,苏芩芳眼底有灰烬在跃动,破碎的句子像一片片投上去的枯叶,最后一个火种扔上去,“嘭”地一声烈焰点燃。
“安亲王。”
久久地沉默,然后方谨初忽然慢慢地笑了,他紧绷的身体彻底松懈下来,偏着头看苏芩芳,眨了眨眼,一派天真,“你想说什么呢?苏哥?”
苏芩芳没有问出那个问题,方谨初更没有回答,然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者说,在他来之前,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认认真真地整肃了衣衫,把双手合拢在胸前,对着方谨初大礼拜倒。
“臣苏芩芳,拜见世子殿下。”:筆瞇樓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退一万步他有证明自己身份的真凭实据,那这所谓的世子五岁就离了国都,十六年未履故土,早就跟咱们形同陌路,他有什么资格窃居帝位,登临九五至尊?”
兴渠侯拄着手杖,老了,十来年没打过仗了,怎么开始不明白这帮混在边境的兵油子都在想什么了呢?
“就凭他是此刻最合适的人选。你们不要忘了,宣武侯可是还生龙活虎地在几百里之外追杀羌戎人呢,诸位就不怕他回来了跟你们清算这一路见死不救的事?”孟长策笑得极和善,显出推心置腹的姿态,其余人一起暗骂他无耻,我们只不过是独善其身,您老可是亲自带着人去截杀人家来着,现在说这话可真好意思!
孟长策满不在乎,那又怎样,他现在可是宣武侯的恩人。
“你这话荒唐!”诚国公让他噎得难受,抚着胸口忍气吞声地道:“就是因为……”他不愿意把那无耻的话再说一遍,反正殿中人都懂,“如果安亲王当年那个儿子真的活着,论亲疏姓魏的才是人家的干哥哥,你就算想立个傀儡,难保最后给了姓魏的做嫁衣裳!”
最后一层面皮被这位老国公一把撕了下来,至此没有人会再考虑真相或者公义,摆在台面上分割的彻底剩下了□□裸的利益。
“你才荒唐,”孟长策反唇相讥,心气憋了十余年,渐渐酿成一坛又酸又烈的酒,喷出来的骄纵意气有如回光返照。
“我问你,你手里满打满算,能凑出来两万人不?就这么点家当你都守财奴似的当个宝,姓魏的小子继承的可是故安亲王的基业,你觉得他能甘心拱手让人?据我所知,那位世子在丰野军里已经过了一年,姓魏的可是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连他干爹都没告诉,到死没让人家父子见着面,你们觉得这事让靖安军那帮老将知道了,还能不能愿意继续听姓魏的摆布?只要靖安和丰野两股军队不拧在一起,咱们就不必害怕。”
账不是这么算的,养兵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他们这些人久在朝堂浸淫,最大的本钱并不是所谓的兵力,而是从中枢到地方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多少年来他们和边军互惠互利,把这张网经营得越发密不透风,这才是他们此时能站在这里的倚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深林凡影的战俘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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