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尤其在佩吉死后）荆晓永远孤身一人。
一是因为她本就性格孤僻，二是因为她的墨水刺青，她一生都洗刷不掉的印记，她的出身。
大家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利特尔夫人显然也知道。也许她到现在都在怀疑荆晓这样的人是怎么跻入研究院的，但也可能她只看出她出身监狱，却分辨不出不同刺青的象征。
在圣阿加莎，不同罪行的女囚按年龄住在一起。
她们的刺青各不相同，大多数是在眼睛下面三四指处。偷窃是一个象征钱币的空心圆；诈骗是一座象征诚实的小山；非法贸易是象征毒药的小瓶子。更多的人脸上则没有明确的图案，只是一个叉。这类人往往五年内就能带着她们的刺青出狱。
而像荆晓这样，被墨色铺满整个右下眼睑、倒三角下直直地延伸细长墨线的泪痕状刺青，代表的是故意杀人罪。它对容貌的毁灭性和对罪行的识别性是最强的。
眼泪代表忏悔，且在眼周附近进行刺青时使用特殊的手段，过程痛不欲生。
为防止犯人的刺青因移动而不完整，全程都有一根小支架专门用于固定眼睛，于是那只右眼在机器缓慢运作的近十小时里都不得不一直大睁着，真的眼泪和假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很快被擦干净，且终于因为过于眼干而再也流不出眼泪。用于惩戒的刺青毫无疑问是没有麻醉的，于是在惨白的墙壁前她产生幻觉，以为自己看到了给她宣判的那个人的脸。
他想要她在其他人面前再讲一遍，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说了。
“一场意外。”他说着，和身后的几人嘶嘶讨论起来。她听见一些漏出来的字眼：过失杀人。十一岁。五年。
“好，现在基本清楚了。”他的厚嘴唇显得厌倦，“现在的情况是，你在大街上和死者产生纠纷，调解无效后发展为肢体冲突……”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刻意省略最重要的部分，以为他漏听了，于是说：
“他要带我去甜蜜屋。”
她说话声音很大，随即整个房间静止。
有人发问：“甜蜜屋是什么？”
她告诉他们。从“天才”开始，关于欢乐屋和甜蜜屋的一切，她所看见的粉红色影子。大厅里的人交头接耳起来，那个疲惫不堪的长厚嘴唇的人不得不再次仔细询问她。她又听见了窃窃私语：如果是这样，就没那么简单了。这是了不得的大事情。黑暗的大事情。
问询结束。
一周后她被正式宣判。
那个人又出现，这回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辩解过什么，她只记得他对她说过的话。
“我不管你有什么道貌岸然的原因，但你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生命是至高无上的，所有艾维森德居民应该将此牢记心间，可是你杀死了他，你的亲哥哥，完全没想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毁掉了他的人生和未来，一个可怜人的一切，可你甚至毫无悔过之意，还不惜污蔑政府人员，编出那样荒唐的瞎话！你以为我们不会去求证吗？那么小就居心叵测，绝无可能是过失杀人，如果不妥善惩戒，后果不堪设想。你考虑过你的可怜的母亲吗？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贫民墙后的人才永远走不出贫民墙，因为你们的脑子里只有自己，自私自利，鼠目寸光，你们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她没再试图辩解了。
她也忘不了他冷漠又无神的目光，眼球里涌动着灰白的泡沫……她不了解法律，并不知道故意杀人罪判得没有叛国罪厉害。当右眼前已经只剩一片黯淡白光时，她以为那就是长久的死刑。
而等刺青终于结束，有人把她从工具椅上拖下来的时候，那只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大概出于心理原因，随后的几天里，她另一只眼睛也如同失明，眼前昏昏的，漂浮不知是真是假的鬼影子。粉红色影子。同一间牢房里两个同龄女孩照顾她，把沾湿的布盖在她眼睛上。bimilou.org
她们一个叫雪子，一个叫伊玛尼，脸上的刺青都是叉。
等你眼睛好了，正好可以和我们一起去集会，雪子说。听说下个月，监狱就会公布《改造乐园》的细节了。
那是什么？
是圣阿加莎和政府联合创办的新节目。伊玛尼告诉她，为了让我们发挥道德教化的作用。
从上法庭的那一刻，到接受惩戒刺青，到现在。
你不知道吗？
人们在看啊。
*
荆晓端正地坐在短桌后，并未对于利特尔夫人的发言表露出异样。在右脸颊的微微刺痛里，她听见自己追问：
“那您知道任何更多的信息吗？例如他犯了什么错？”
“我不知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我十几年没再听说和他相关的消息，已经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荆晓平静地看着她。片刻寂静后，她以一种毫不刻意的冷静口吻道：
“我明白了。那么您对于这件事又是怎样的看法呢？”
利特尔夫人的气焰慢慢弱了下去。
“我没什么看法。”她道，“我只是碰巧知道。”
“您要知道，潜意识的反射总是有其意义的。”荆晓温柔地说，“没关系，有时您自己也察觉不到，但我们能够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判断。”
利特尔夫人又回到她自己的地盘去，一声不吭了。
“顺便一提，夫人，我不知道这样表述是否妥当，但我认为对威珀莱兹过于紧张对您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不利。”
利特尔夫人几乎惊跳起来，这下荆晓看懂了她的眼神：你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提这个？但她没有对此进行更多的解释。
她旁若无人地随意点了点显示屏，继续提问：
“您觉得这位老师是个怎样的人？”
利特尔夫人说他学识渊博，温文尔雅，并且（在此处她可疑地讲话不连贯了）非常正直。
“那我换个方式问：您如何看待他被逮捕的事？是恐慌、难以置信、怀疑、或是愤怒？”
利特尔夫人抿紧了小厚嘴唇，一言不发地瞪着她，仿佛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或者，”荆晓继续，“因为偷窃等实质罪行而被逮捕，或是因为“行恶可能”。您更倾向于哪个可能性？”
“行恶可能是什么？”
她居然不清楚。
“是一种假想类罪行，主要用于贫民阶级，但偶尔会波及普通民众。政府会定期抽查监控，假如觉得有人形迹可疑，便会对他们此前留下的电子信息进行全面审核。如果发现他们做出了任何不稳妥的事情，例如，与人发生肢体冲突，就可以以’行伤人可能罪’进行逮捕，放在监狱里观察。”
利特尔夫人乍然吃惊道：“那岂不是随便就……”她话没说完，猛地闭上嘴向后一坐，把话直接断在了中间。
“对。”荆晓平静地说，“观察三到五年，但在那之前，如果花钱交申诉费，让上面重新审理，是有可能重新出来的。每次申诉要五十新镑。”
“那倒不算很贵。”利特尔夫人松了口气道。
在夫人明亮的红粉色格子上衣的映衬下，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可耻的天真。荆晓微微低了头，让监控捕捉不到她的口型，方便她继续往下解释。解释是毫无必要的，甚至她可以直接把这一小块内容跳过去，不打紧，但她就是忽然很想讲一讲。
她们的谈话内容已经开始偏离了一般疏导的安全线，但没关系。
这本来就是利特尔夫人的问题，不是吗？
“我在里面的时候，”荆晓轻描淡写道，“周围有十几个这种罪进去的，和我在一起的两个女孩都是。全是贫民，家里有许多孩子，少了一个也不要紧，反正几年后就能出来。没人交得起钱，就在里面一起关着。原因很散碎，但后来一次性来了一大批人，据说是因为……因为有人举报说市区里可能有间谍。”
利特尔夫人直愣愣地看着她。
“您觉得老师是间谍吗？”她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见对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问：“您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不……”她忽然回过神来，警惕地住了口，“不可能。小姐，我也不认为我们应该费时间在这里对我们的政府表示质疑。”
“当然不应该。”荆晓慢慢道，“但我们现在研究的是您的问题，关于扫描字符的问题。在老师被捕这一事上，根据现有的信息，您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表面漂亮但实际愚蠢的，而我相信您有能力让我们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对吗？”
利特尔夫人不安地撕扯着裙摆。
“我现在知道了。”她说，但没说出别的。
“请放心。我是一个保密机器，夫人。我不会评判，我不算是活人。”
这鼓励仿佛起了些作用。利特尔夫人接下来的话仍然断断续续，但总比没有要好：
“他们一定发现了他的一些……往事。”
“和您有关吗？”
她点头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昀山的守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