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我便开始帮着家里干活了,剪杨门菜、打拉拉苗回家喂猪,每天放学后便和伙伴们背着筐子拿着剪子或镰刀去北碱城。我们村子南边和北边有两片盐碱地,我们管它们叫南碱城和北碱城,那是我童年的摇篮和乐园,盛满了我的快乐和遐想,尤其是北碱城,那是一个草原的缩影,可惜主角不是草,而是菜,一种我们方言里叫杨门菜的植物,离我们村12里地之外的姥姥跟它们叫黄油菜。杨门菜中间夹杂着一些贴地面的矮草,从远处望去,绿油油的一片,颇像一幅绿地毯,由于盐碱地不适宜庄稼生长,社员们只得把农作物种到外围的土地上,于是,在方圆几里的土地上,无论走过什么人,我们边剪菜边看得一清二楚,这就使我对于书本上提到的草原,有了一个联想的凭借。ωWW.bimilou.org
我小时候,家里常年养着猪,每天放学后,我和三花、四香便背着各自家长用格布或花布做的书包跑回家,然后背起小筐子,就从各个胡同汇聚到村北的唯一大道上,路过一座砖铁桥,走向那片再熟悉不过的碱城地,多么美丽的盐碱地呵!想起那段童年时光,不禁叫人泪湿沾巾,为那易逝的时光,为那一去不回头的稚气童年,为了单纯到一筐菜就是生活的全部内容的天真,为了那已经被现代化的楼房和柏油路侵袭的七零八落的北碱城。
放眼望去,平坦如川,远处的庄稼就像绿竹筷在晚风中直立,时而又弯腰摆头,发出飒飒的响声,似乎在向我们这一群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们招手。近处,则是绿的冒油的饱满欲滴的杨门菜,挤满了一地,老的、嫩的、大的、小的、肥的、瘦的,温柔的、□□的,都在等着我们将它们收入筐中。微风徐徐的吹过,吹开了杨门菜的笑容,也吹红了我们脸上的兴奋。于是,一把把剪刀在右手中咔嚓咔嚓地奏乐,一嘟噜一嘟噜的菜叶在左手中舞蹈,纷纷挣脱了菜根,飘落到我的白色柳条筐中,仿佛是一朵朵绿绒花,被我摘到柳条筐里,绿和白相称,越发美丽如画,让我又发现了另一种色彩搭配的美。
这个雪白的细柳条筐子,是我那心灵手巧的大姑父特意给我编了送来的,他说是把柳条用水泡了,去掉了皮儿,然后给我编了这么一个精美的筐子,小伙伴们每次看到都羡慕的不得了,说“你大姑父真好,真是能工巧匠,我家怎么没人给我编这么个筐子呢”“你看你这筐子又好看又轻巧,我这个又难看又发沉”
我们手里剪着菜,嘴里也不闲着,我们仨一群,俩一伙的聊着各自的话题,有时,也会为了一个话题,凑在一起讨论,手里当然是不停的剪菜喽,一不小心,还会在右手中磨出一两个白色的泡来,左手呢,则被菜叶染上了绿色,不过不要紧,回家用清水一洗,马上就会恢复原样。
暮色慢慢袭来,我们也各自剪满了一筐碧绿的杨门菜,一路说笑着。向村里走去,筐子不时地从左肩换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我们的肩背都稍稍向前倾斜着,因为用力的缘故,脑后的羊角辫则一颤一颤的,还不时地有歌曲,童谣飞出来,洒落了一路。到了村北,我们就招招手,各自走向自家的胡同。
我要经过的是全村最宽的胡同,每天都坐着一帮老太太,有时也有老爷爷,他们坐在板凳上或者蒲团上,脚旁斜倚着拐棍,手里掐着以麦秸秆为材料的小辫子,白发拢成了一个髻,套着黑色的网子。我只要背着菜经过,她们就会啧啧的赞叹:“看这闺女多勤勤哎,真能干。”“嗯,看人家这孩子,天天去剪菜”于是,一丝微笑在我的脸上漾开,我自豪的走过去,仿佛那筐菜也变得轻飘起来。
那年月,还在生产队里,每家的粮食都不是太多,都用菜搭配着粮食和剩饭喂猪,每天我回到家里,放下筐子,便拿过一块专门用来剁菜的小板子,拿起菜刀剁菜,经年累月的,木板的中间都绿了、凹了一片。
杨门菜不仅可以喂猪,人类也可以食用,每当春天,菜刚长成型,我们就拿着剪子,专挑那嫩绿的、水灵灵的菜尖剪,到了家里,大人用开水一焯,用笊篱捞出来,控干水,拌上香油、蒜泥、盐巴、味精,也是难得的美味呢。我的姥姥就非常喜欢这个菜,每年的春天,姥姥来住的时候,她都要吃这个菜,于是我便兴致勃勃的去挑拣那最嫩,最好看的杨门菜,有时姥姥也会到比较近的南碱城去剪菜。姥姥活着的那些年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光,她对我的关心和呵护渗透在每一个生活的细节中。
姥姥特别爱吃地里的野菜,例如:杨门菜,其么菜,后边说的这种菜,我觉得它又苦又涩还略带酸头儿,可是在姥姥的嘴里它却是新鲜的美味,再沾上豆瓣酱,看着姥姥吃得那么香甜,我直冒酸水,我尝一尝便放弃了。
每次我剪菜回来,只要姥姥在这,她都会接过我的筐子,让我去歇会,又扬着声告诉我:“柜子上闷着瓜子啦!”我觉得惬意极了那湿香的打瓜子,那干香的葵花籽,仿佛是姥姥给我的奖励,比平时又多出一份香甜与喜悦来。
有时候,舅舅家的大表妹也随她奶奶来一起住着,表妹比我小一岁,也是我童年的玩伴之一。我记得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而起的,好像是比谁的手脚快吧,我俩竟然劲头十足的以剪菜的多与少来进行比赛,于是,我俩一人背着一个筐子,兴冲冲的来到南碱城剪菜。回来的路上,我俩争论不休,我说我剪的多,因为我的筐子大,她说她剪的多,因为她的筐子深,到了家,我们居然径直将筐子背到堂屋里,一边放下筐子,一边吵着让姥姥和妈妈来评比评比,看看到底是谁剪的菜多,姥姥和妈妈乐呵呵的从西屋走出来,笑声响满了整栋房子:“呵呵呵,你们俩都剪的多”“你们俩都能干,都是手脚麻利的孩子。”我俩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相视莞尔一笑。
那时候,我们村有个白胡子老爷爷,每天都赶了一群白羊,在北碱城上放羊,一支长鞭,在蓝天下叭叭炸响,他有时还哼着戏曲,一幅怡然自得的图画。有时,我们几个小伙伴剪菜剪累了,正好,又在某一片有草又有菜的地方与老人相遇,我们就围着老爷爷一致要求讲故事,于是,在辽阔的蓝天白云下,一群白羊点缀在绿色的土地中间,几个穿着花格上衣,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围坐在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旁边,专注的听着故事,不时有天真童稚的话语询问,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老人讲了一个能够飞身上房,健步如飞、飞檐走壁的青壮小伙子,似乎他还在什么地方放了一把火,好像是叫薛刚吧?
当时,我们都惊讶万分,回头看看小伙伴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被老人讲的奇异的能飞檐走壁,一跳就纵身上房的人物惊呆了,还有这样的人?白胡子老爷爷长得慈眉善目、浓眉大眼、仙风道骨、富态生相的。很慈祥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回家我和父亲说起这事,父亲说老人叫庄子,从前是有钱有地的地主,看了很多书,所以会讲故事,人很本分、老实、厚道、会过日子,完全是自己省吃俭用才攒了钱和地,但是wenge时仍没逃脱被pidou的命运。
我想,我剪菜的时候已经是70年代末期了,wenge的pidou早已成为了往事,老人家一定已经从突发的迫害中解放了吧?心灵也一定同时释然了吧?不然,那坐在地上讲故事的老人,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呵呵的笑声为什么会响到云斗里去呢!
也许是我剪菜比较快吧,有一次,我剪了一筐外加一口袋杨门菜,伙伴们只剪了一筐子,她们可以自己背家去,我就背不动了,于是,我便坐在地上,等着四香捎信,让妈妈来接我。
夕阳慢慢退去,暮色缓缓的围了上来,偶尔有从田地里扛着锄头回家的人走在远处的小路上,白天很空阔的碱城地,因暮色掩去了远处的村庄,而显得愈发苍茫渺远,突然一个白衣仙女架着一辆小车从暮霭中飘过来,她浅笑盈盈,软语轻呵,拉着我和菜坐上小板车,向南边家的方向飘去,车上掉下了我的笑声,还有我因为乍一飞驰,坐在车上不稳而发出的紧张轻呼。我眨眨眼,扑棱棱的幻想的童话转瞬飞散了,再望望四周,我还坐在原地,柳条筐和口袋还躺在身旁,绿濛濛的杨门菜簇拥在我的周围,我不再感到孤单,一会儿,暮色中,妈妈急忙忙的走来了,我沉浸在刚才美丽幻想中微笑着。
三花也常常和我一起去剪菜,她和四香都是我童年的好伙伴,三花常去我家找我,和我一样,她是勤谨而忠厚和善的女孩子,内心朴实,外表朴素,说话稳当准当。我的记忆里还有不少和她以及她姐姐、姥姥,在深秋、初冬去北碱城剪菜的场景。
杨门菜是一种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植物。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春天,刚长出来的杨门菜是嫩嫩的、绿油油的、水凌凌的,一团团、一簇簇,贴着地面长起来,到了夏秋季,菜叶则开始由嫩绿变得深绿,有时还微带着青黄。到了秋后,菜叶就由绿变黄,由黄变红,菜梗也又硬又枯槁起来,有的还能剪菜叶,有的就只能放下剪子,用手掐住菜根,向上一撸,一把又黄又红的菜叶就到了手中,再不用担心手会变绿,这时就要担心手会变黄了。另外,碱城地的杨门菜也不是一刀切似的那么整齐划一,它的家族中也是老、中、青、小好几辈呢,常常是四世同堂的一大片,它们参差不齐,老幼同时矗立,早生的菜已经变得黄红了,它的旁边又有新的嫩绿的小菜钻出地面,虽然不像春天那样多,可毕竟也是新的生机与希望。
到了初冬,庄稼被一扫而光,光秃而萧条的黄土地上,不时有几簇枯黄的干草,证明这里曾经有过的生机勃勃,碱城地从村子望去,也是光秃秃的一片。一天,三花来喊我,叫我一起去剪菜,当时天气已经很冷了,我说:“这么冷了,地里还有杨门菜吗?”她欣喜的说:“有啊,我姥姥看到了。”我半信半疑,她说:“你放心,我姥姥带着咱们去找。”我说:“那太好了!”
她的姥姥是一个60来岁的哑婆婆,可以发出呜哇的声音。她是一个和我的姥姥年纪相仿的白发老人,那时候,在农村住的孩子,生活还是单调而乏味的,没有电视、录音机,更没有电脑和电话以及手机。只有少数人家有一台收音机聊以解闷。有时候我和三花、四香等几个伙伴就在三花家门前的一片空地上扔沙包或跳房子,偶尔会有别的男孩子因为穷极无聊而来和我们捣乱,这时候,哑婆就会来帮助我们,她一边发出啊、啊、唔、唔的声音,瞪着大眼睛,张开双臂一摇动,就把那些男孩子吓跑了,于是我们继续我们的游戏。
哑婆的异于常人的神情和举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情景就仿佛是一只老鹰张开了翅膀,护卫着她的孩子们,我想,无论是正常人还是残疾人,那份母爱和保护弱小的本能天性是一样的吧。那几年,因为有了她的存在,我们几个女孩子玩的很是放心和开心。
听三花如此说,我便背着筐子跟她出发了,那天,我、三花、哑婆,还有三花的姐姐,一起走到北碱城,来到大道的东边,我看到光秃秃的土地上,真的冒出了一撮一撮的水绿的杨门菜,就好像是黄色地毯上散落了一朵朵的绿绒花,美丽极了,我不禁陶醉在这美景中,忘记了冷。我们戴上手套就小心的剪起来,这时是可以齐着菜根剪的,一朵朵的初生的花朵被我摘到白色柳条筐中,在空旷的地毯上,又多了一层美术写生的构图美。
就这样,在那个初冬的无边旷野中,一个白发苍苍的、时而发出啊啊和呃呃声,露出兴奋的□□脸的哑婆婆,带着三个小女孩,在广阔的看似萧条光秃的盐碱地上,寻奇猎艳般的,发现和收获了无数的绿绒花和数不尽的喜悦与成就感。
那初冬的清冷与惊喜,是这么让我难忘,那黄与绿的点缀,那绿玉白的相映成趣,像是一幅幅幻灯片,经常不请自来,不期而至,在我的脑海中反复上映。
我是非常怀念那个哑婆的,半是因为她的哑而灵动,半是因为她留给我的特殊记忆,同时也为我们那可爱敦厚的童时玩伴三花,我想天下的女孩子,应该都一样,一定会为了失去亲人的陪伴而时常悲伤感怀吧!因为,上三年级时,三花一家就搬到她父亲的老家去了,连同她的姥姥,因为在我们村只剩她孤单一人,便也随着搬去了,从此,我们便失去了联系。三花是我们村的姥姥家,她家是在姥姥门上住了那些年。后来,我也时常有机会便问起她的消息,据说过得还不错,只是那个独特的哑婆去世了,在前些年。
哦!那片令我魂牵梦绕的盐碱地,那留给我无限美好回忆和缤纷遐想的乐园,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以及白云里飘下来的仙女,全都刻印在我的心灵深处,那种湛蓝、空旷、清澈、高远的、海洋似的无边蓝天,点缀着各种酷似牛、马、羊,牡丹花似的白云,时常在我的脑海中变换游移,仿佛一个巨型的魔术现场。而如今的天空又是如此的混沌、低矮、灰暗,到处是灰濛濛的雾霾,直压得人窒息而绝望,简直让人产生痛彻心扉的世界末日般的的悲怆,好似今生今世都无缘再见那蓝天白云了,于是,我更加怀念童年的时代,童年的天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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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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